“最初是我開罪了你,這次登門請罪,自然要拿出十足的誠意!”邱克新緊張兮兮的,他主動把把柄送給陳明遠,還真挺擔心陳明遠不肯接受。
陳明遠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半響之後,沉吟道:“我考慮一下吧。”
邱克新的眼底立刻閃出一抹欣喜,隻要陳明遠答應出手,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夠一雪前恥的。
隻是邱克新已經再有沒有跟陳明遠計較的底氣了,他清楚,自己根本玩不過陳明遠,再去招惹這個殺神,隻能是自取其辱。
與其這樣,不如主動和陳明遠合作,邱克新纨绔歸纨绔,但終究還是有高人一籌的眼力,單憑陳明遠在這年紀取得非凡成績,以及背後的家族勢力,前程肯定不可限量,如今又和沐三小姐訂下了婚事,隻要不出意外,今後四九城的權力巅峰,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有鑒于此,邱克新必須要提前做足準備,否則眼看着賈奎靠着寇家日漸壯大,他這斷根之仇隻怕這輩子都報不了了!
見陳明遠收下了保證書,邱克新就知道這事有門了,立刻打開随身的皮包,從裏面掏出各種材料,放在了陳明遠的面前,道:“這是關于賈奎目前的情況資料,這孫子前陣子一直裝瘋,實則暗地裏早已把事業搞起來了,現在去了東江省,有他老子的照應,接下來肯定會有大動作,陳公子,不得不防啊!”
陳明遠接過材料翻閱了一下,不由暗暗心悸。
自己還是低估了賈奎,這家夥,原來早在一年前就開始籌劃了,這次去了東江省,立刻搞起了一個發展建設基金,蠢蠢欲動的要侵吞下省内的若幹建設大項目。
以他這連番的舉動,又暗中操控黃天祥襲擊自己,最主要的目的,大約就是把自己趕出瑞甯,再接收影視城這些大蛋糕吧!
世家大族的子弟,果然沒幾個是窩囊廢物!
陳明遠不由又瞄了眼那份帶血的悔過書,心道邱克新這小子也夠能屈能伸的,爲了報複賈奎、爲了前程仕途,肯低聲下氣的向自己服軟投靠,不過,這小子的野心,卻由不得陳明遠不防啊!
邱克新順着他的眼光又瞥了眼自己的“悔過書”,嘴角又抽了一下,随即趕緊移開眼神,站直身子道:“那我就不打擾陳公子休息了,有空的話,還請給我一個請你喝酒的機會……至于東江那裏,如果碰到什麽不好解決的事情,也盡可以找我,我邱克新必定全力以赴、肝腦塗地!”
陳明遠微微一笑,這家夥也夠滑頭的,嘴上嚷着要投效自己,實則還是想先作壁上觀,看看自己和賈奎的初步較量是什麽結果再作考慮。
見陳明遠沒什麽表态,邱克新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
陳明遠坐在那裏許久,把資料重新整理好,才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已然一片明澈。
原本,他再不想和邱克新這個家夥有任何的交集了,不過現在又改了主意,不得不說,邱克新這個家夥還有點利用價值的!
包括錦溪鄉在内的縣西山區目前處于重大的發展機遇中,電力的建設無疑是重中之重,沒有電力能源,很多項目都難以順利實施。
先前陳明遠等縣領導還在爲了這些事情四處奔走做工作,不過收效卻不明顯,畢竟這類能源設施的建設,要活動的機關和批文着實複雜且繁瑣。
每每陷在這問題上,縣委領導們都不由惋惜起當初省裏給予‘扶持’的水電項目,正是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偏偏被以鍾鄉長爲首的鄉幹部給耽誤了,現在再想重新争取回來,又談何容易呢!
昨天在和孝府遇到邱克新,聽聞邱克新進了國電集團,陳明遠突然就有了個想法。
瑞甯縣這幾年的企業越來越多,用電量也是以倍數在增加,以至于每到用電高峰,都不得不拉閘限電,搞得居民們意見很大,生活也很不方便,如果能依靠縣西的水力資源開發一座水電站,那麽這些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能和邱克新把這方案給談下來,水電廠所貢獻的必将異常可觀,一來可以爲瑞甯節約掉許多的煤礦消耗,盡量保留資源;再則,水電廠帶來的附加效益,也将帶動各類産業的蓬勃發展。
有了電,就有了發展的無限可能!
當然,這隻是陳明遠的一個想法,目前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尤其是在瑞甯局面正撲朔迷離之際,他必須先謹慎的走好當下每一步棋,一步步的将各種威脅因素連根拔起!
中午在駐京辦稍事休息,下午陳明遠又陸續走訪了嬸嬸家,讓他有些頭疼的是,堂弟陳明柯這次的高考并不理想,隻是勉強過了二本線,由于他的戶籍地是在中海,如果回中海的話,應該還能進一所不錯的高校。
不過陳明柯爲了自己的那小女朋友,倒是很光棍,執意抗拒了家裏的意思,把志願都填了燕京的高校,結果跌跌撞撞進了一所二流大學,着實令陳國梁夫婦氣惱不已,差點逼着陳明柯去補填志願,這次來燕京,陳國梁還特地讓陳明遠好好訓一訓這小子!
對此,陳明遠既覺得無奈、又覺得感慨,看着堂弟倔強不饒的神情,恍惚間想起了自己當年幹的那些‘蠢事’,那時,自己同樣也是爲了尹夏源,辜負了親人的期盼、放棄自己的前途,甯可跑去了有線台當一個臨時工,隻是爲了能陪在她的身邊。
時至今日,那種爲愛癡狂的青春悸動早已漸漸淡去了,可偶爾駐足回首那一年的往事,仍透着一絲絲的溫馨和美好,偶爾甜蜜的注視,偶爾煩惱的争吵,偶爾委屈的發誓老死不相往來,偶爾又堅定的以爲這是一輩子的緣分……或許有遺憾、或許有傷感,但都足以給這一生的青春點綴上絢爛的一筆了。
“你真的認定這女孩了?哪怕今後因爲什麽事情分開了也不覺得後悔?”客廳的沙發上,陳明遠含笑問道。
“決不後悔!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會對自己的未來負責的!”陳明柯一臉的毅然,道:“哥,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太傻太天真了,我也知道這麽做不對,沒準哪一天我就後悔了,但如果我現在就放棄了,那我真得後悔一輩子了!”
陳明遠笑了,十八歲啊,多麽簡單又真摯的季節,渾然不知道在這紅塵厮守終身,卻是何等之難。
但他什麽都沒警示,隻是用力拍了拍堂弟尚顯稚嫩的肩膀,道:“既然認定了,那就去做吧,别給自己留遺憾了。”
正在客廳收拾東西的嬸嬸倪廣芝聽到這席話,險些氣歪了嘴,還盼着這侄子以過來人的經驗好好教育兒子的呢,不開導一下也就算了,怎麽還助纣爲虐了呢!
不過看到兒子歡呼雀躍的高興樣,倪廣芝隻好生生壓下了心頭的不滿,心說老陳家的遺傳基因也真是一脈相承,個個都是九頭牛拉不回來的犟脾氣!
離開的時候,時間還早,陳明遠又去了趟玉泉山,這是來之前就計劃好的,此次和沐佳音最終能喜結良緣,幕後離不開瞿老的說情,這趟上來,于情于理都會登門拜謝一下。
不過,情理之中的是,他吃了閉門羹。
“瞿老這幾天身體不适,不宜見客,讓你白跑一趟了。”山腳的入口處,警衛團副團長戚榮英親自出來述說了瞿老的意思,畢竟陳明遠和瞿老的關系本來就淺薄,政治立場又不同,貿然上門拜訪,無非是說些場面話,沒什麽意義。
好在,戚榮英也沒不近人情的意思,先是祝賀了陳明遠的婚事,又捧上了一個錦盒,笑道:“你們締結良緣,瞿老總該有點表示,知道你們倆口子什麽不缺,就讓我把這雙魚木雕送還給你了,這一年裏,多虧了這塊沉香木,瞿老的胃病好轉了許多,現在物歸原主,也算給你倆送一個好彩頭了。”
陳明遠沒有推诿,接過錦盒,鄭重道:“替我謝謝瞿老,也請轉告他,他的恩情,我銘記在心了,今後有用得着的地方,盡管開口!”
戚榮英笑了笑,瞿老身份尊崇顯赫,又哪會有什麽事情需要托到陳明遠的身上,陳明遠這麽說,更多的隻是給未來留下一線人情。
“瞿老還讓我轉告一句話。”戚榮英正色道:“你的所做作爲,對得起天地良心,瞿老是很滿意的,也覺得你會是沐三小姐可以托付終身的良配,所以他會幫你說了幾句好話,不過,瞿老希望你在更遠的未來裏,能始終恪守住本心,不要像許多官員政客那樣的随波逐流,盡自己所能,給國家和百姓多做一些實事。”
陳明遠毫不猶豫地點頭。
離開的時候,陳明遠并沒有失落,不管瞿老待不待見自己,但自己總算是把心意帶到了,至于以後,自己遊走在幾大派系勢力之間,該如何的取舍選擇,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願能一直如自己所期盼的,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第二天一早,陳明遠啓程返回了東江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