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就曾經聽聞,賈家爲了鞏固在四九城的地位,開始和寇家走得很近,那一次賈麗君還爲了交好兩家關系,充當媒人去沐家苑替寇北燕提親!
如果說因爲沐佳音的關系,導緻寇家和賈家同仇敵忾對付自己,也未嘗不是沒有這可能性的!
要知道,自己當初在沐家苑站了三天,這消息傳得幾乎全天下皆知,這裏面如果沒有某些人的推波助瀾才有鬼了!
賈奎、寇北燕……陳明遠想着這兩個世家子弟,再聯系到自己遇襲事件的詭異性質,已然捕捉到了各種的端倪。
即便不是他們主使的,但也決計逃不開關系了!
不過陳明遠并不打算急着去追溯答案,如今賈奎逃到了錢塘,來日方長,自己有的是機會和這些幕後黑手慢慢過招、抽絲剝繭,賈奎能在自己的手裏栽一次,自己就絕不會讓這家夥再在自己地盤上掀起什麽浪花來!
有了這開頭,大家就談着最近這件事件京城裏的一些奇聞異事,談桌上氣氛倒是很好。
“瞧我們這禮數,被這茬一攪和,差點忘了頭等大事!”侯志清忽然拍了下腦門,站起身,雙手持杯道:“首先,還是得恭祝你和沐三小姐的好事圓滿收場!”說着,他當先滿飲了一杯。
“對,這才是今天接風宴的主題!”王秀全也拿着酒杯站起來,笑吟吟道:“哥們,你這美人歸抱得可真是驚天動地,我談感情從來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但看了你和沐三小姐的經曆,真是打心底裏欽佩!”
陳明遠立刻拿起酒杯和兩人碰了一下,笑道:“這過程裏,生出了這麽多的波折,倒是讓你們見笑了,平心而論,我今天能成就好事,也離不開你倆的支持,這份恩義,我銘記在懷了!”
“客氣客氣……”侯志清哈哈一笑。
三人又喝了兩巡,才重新回到位置,剛一落座,王秀全就半開玩笑道:“倒是明遠你這病休,休得倒是夠長的,真成了甩手縣長了。”
陳明遠心知這話題才是王秀全今天的目的,索性沒賣關子,開誠布公地說道:“實不相瞞,我這個病假,是不得不休,不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嘛,我自認還沒這份覺悟,但爲了能更透徹地看明白這場局勢,暫時往後挪兩步還是很有必要的。”
王秀全的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隐約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再看他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起初的那些顧慮也漸漸放了下來,沉吟着點頭道:“嗯……有些事情,我大緻也聽說了,最近的瑞甯縣确實是有些不太平呀!”
侯志清也不笨,心知是有人想要對付陳明遠,臉色一黯,沉聲道:“明遠,回頭你要查出是哪個王八羔子要對付你,盡管吱一聲,我立馬領着人去刨了那些人的祖墳!”
陳明遠隻是一笑置之,這些要對付自己的幕後主使者,怕是連侯志清也咬不動啊!
吃飽喝足以後,三人并肩走出了和孝府,掃除了心頭顧慮的王秀全顯得心情不錯,哈哈笑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講了,有什麽需要出力的地方,千萬甭跟我客套,否則别怪我不認你這朋友!”說着,在陳明遠肩膀上重重一拍,準備登車離開。
侯志清也道:“還有,你下次去看沐家老太太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我爸時不時催我過去竄門呢。”侯志清隻是靠着侯南樹的那絲關系,才和沐家有聯系,平時不過年不過節,又沒什麽大事的話,他是沒辦法常往沐家那裏去。
對侯志清的家境,陳明遠也有所聽聞,侯家雖然是赫赫有名的名門世家,不過侯志清父親的境況卻不算太好,以前在軍隊的時候,也不過做到大校級别,最後在競争某師師長之位時,因爲得不到家族的支持而落敗,從此慘淡離開軍方,到了武警部隊。
雖然靠着父輩的蔭庇以及自己的打拼,侯志清的父親做到了武警部隊的副參謀長,武警少将銜,不過若是想在群英荟萃的京師重地脫穎而出,少不得還是需要各方面的助益。
而正處于厚積薄發階段的沐家,無疑是侯志清和父親亟需拉攏的目标!
送走這三人,陳明遠正要坐車離去,忽然那名領班匆匆忙忙地從裏面跑了過來,看見陳明遠,就道:“陳縣長,請留步!”
陳明遠回頭望了眼那領班的神色,心知可能是有事情,就回過身笑道:“你這樣大叫大嚷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我賴賬吃了霸王餐呢!”
“陳縣長說的是哪裏話,不看王公子他們的面子,就沖您的貴面,你就是把我們這吃空了,我也是心甘情願的!”能在這燕京有名的食府當差,這領班的口齒相當伶俐,觑見陳明遠的臉色還算是和善,就趁機道:“陳縣長,我要是說了您别生氣啊……您也知道,我就是開店做生意的,誰也不敢得罪,客人有要求,我就得盡量滿足……”
陳明遠見他吞吞吐吐的,就道:“有事盡管說就是了。”
領班點點頭,就道:“邱公子剛才把我叫了過去,讓我務必留意,把您留住,看樣子應該是有事要跟您講。”
陳明遠的眉頭微微一皺,邱克新這家夥難道又想耍什麽花招嗎?
不過,他自然是懶得搭理邱克新的,你邱克新讓我留下,我就得留下,那成什麽事了!
隻是看領班的這副樣子,陳明遠也不想爲難他,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到瑞甯縣的駐京辦來找我吧!”
領班也隐約感覺到兩人的關系似乎不太好,陳明遠能給這麽一句話,自己也可以去向邱克新交差了,當下就道:“也好,也好,我這裏亂哄哄的,也不是個商量事情的地方,回頭我就去告訴他!”
說完這事,陳明遠不再耽擱,轉身朝車子走去了。
車子剛走,邱克新從飯店裏走了出來,剛才他就在門後面站着呢。
“人走了?”邱克新背着手站在那裏,盯着車子駛離的方向。
領班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就搪塞道:“陳縣長今晚喝得有些高了,就先回瑞甯縣駐京辦去休息了,說是改天再請邱少你過去坐坐……”
邱克新點了點頭,也沒有講什麽,這話說得客氣,但他知道陳明遠肯定不是這麽講的,陳明遠會請自己到瑞甯縣駐京辦去坐坐,那根本是癡人說夢,這分明是要讓自己上門去“恭請”。
不過能得到這答複,邱克新也知道是最大的極限了,兩人之間的梁子有多深,他很清楚,同樣,他也知道自己冒然去懇請陳明遠,十之八九被碰一鼻子灰,所以就先讓領班去探探陳明遠的口風,想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态度。
情況和邱克新預料的相差無幾,陳明遠跟以前一樣,照樣是不待見自己,但也沒有完全關上這扇門,接下來就全看自己的‘誠意’了!
“賈奎!老子跟你的賬還要慢慢清算呢!”邱克新忿忿地嘟囔道,想起當初的恥辱,黑夜中的臉色幾近有些扭曲!
回到駐京辦,陳明遠在魏蓉蓉的安排下住進了東廂的客房,坐下來還沒來得及歇息,電話就驟然響了起來,電話裏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請問,是瑞甯縣的陳縣長嗎?”
“是我,請問你是哪位?”陳明遠徑直問道。
電話裏的男聲依然四平八穩的,緩緩道:“陳縣長你好,我是宗副主席的秘書、呂晨陽。”
陳明遠心裏砰然一動,宗副主席,可不正是政治/局常委、國家副主席宗開泰!
來不及多想,陳明遠忙道:“你好!呂秘書!”
身爲國家領導人的秘書,呂晨陽的口吻相當的簡練分明,淡淡道:“是這樣的,聽說你來了燕京,宗副主席要見一見你。”說辭毫無半點征詢的意味,倒像是在發号司令。
這也難怪,作爲這泱泱大國的魁首之一,尋常人想觐見宗副主席一面都難如登天,如今指明要召見區區一介小縣長,即便天上下刀子雨都得奮不顧身趕赴過來!
陳明遠就知道宗開泰早已經注意上自己了,請示道:“現在就過去嗎?”
電話裏傳來翻動記事本的聲音,片刻之後,呂晨陽道:“明天早上八點,宗主席會照例在玉泉山腳下的紫沁苑晨練,到時會有空,你看能過來嗎?”
“我一定準時到!”陳明遠不假思索的道:“辛苦呂秘書了。”
“份内工作而已,那我就按照這個來安排了,明早我在紫沁苑靜候陳縣長的到來!”呂晨陽機械式的敷衍了兩句,就挂了電話。
陳明遠聽到忙音就挂了電話,放下手機的刹那,臉上逐漸彌漫起濃重的顧慮,直覺告訴他,明早和宗開泰的會面,很可能會影響到他以及陳家的政治前途和走向!
轉念之間,他陡然想起了臨行前,老爺子給他的告誡:“你這兩年幹出的成績,已經引起了上面一些大佬的注意,現在的情況是有人在觀察你、有人在戒備你、有人在栽培你、也有人在打壓你,可謂是福禍相依,哪怕是何向東對你的态度,也暫時是含糊不清,因爲大家都還摸不透等你企及高位,你的政治取向會是什麽,所以接下來那邊可能會有一番對你的考驗和試探。”
“這次你上京,那邊肯定會有人找你,如果我所料不差,十之八九會是宗開泰親自出面,這個人,你務必務必要警惕,别看他表面和中海這邊關系密切,但如果被他發覺你的政治取向有悖于他們那幫人的思路,後果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