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葉晴雪表現得潇灑傥蕩,不過陳大公子還是得爲他的魯莽行徑付出代價,剛出重症監護室,就被請去了院方早已準備好的高幹病房,進行爲期三天的隔離觀察!
不過在得知了葉晴雪的心态情緒漸漸變得樂觀,身子也在快速好轉,陳明遠就覺得自己的這些代價就值得了,說到底,他是比較重情義的人,道不同不相爲謀,他自然看不慣是寇北燕那種毫無情義可言的行爲,隻是宦海之内,像寇北燕這樣的人,始終大有人在。
但是,讓他因爲私人利益,成爲一個冷血無情的政客,是絕不可能的!
三天後,交州機場的候機大廳裏。
“陳書記,實在是謝謝您對阿雪的關照了,還因此連累您也……唉,總之,我們一家子都永記您的大恩大德!”葉萬順握着陳明遠的手,滿臉誠懇道:“等阿雪康複以後,我們一定親自上門向您道謝。”
他是三天前得知了女兒的病情,當時得知可能有性命危險,幾乎吓得魂不附體,趕緊拉着妻子趕清晨的飛機直抵交州,這幾天陳明遠被隔離觀察,都是老倆口照看着葉晴雪。
陳明遠擺手道:“大家一場交情,這些俗套規矩就免了吧,隻要晴雪沒事就好。”
“嗳!”葉萬順連連點頭,了解了事情始末,饒是他一向市儈精明,也不得不折服于這種人格品質,特别是在這蠅營狗苟的體制裏,簡直是絕無僅有!
眼看廣播在提示登機了,葉萬順猶豫了下,道:“陳書記,我可能還要再在這裏呆幾天,瑞甯那邊的生意,我交給建文了,不過那小子還年輕,我總放不下心……”
“放心,我會幫你盯着的,你隻管安心和阿姨一起照顧晴雪吧。”陳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趁着這機會,好好解開你們父女倆的心結。”
“我會的!”葉萬順鄭重點頭,一直把他送到安檢門,才道别離去。
陳明遠回到瑞甯的時候,謝文旭等人早在三天前就返回了,不過由于剛好撞上了元旦假期,所以他‘失蹤’的三天倒也沒造成什麽負面影響。
“陳書記早!”
“書記好!”
工作日一早,陳明遠來到縣委大樓,一露面,所有看見他的人就熱切地打着招呼,在樓道上不小心碰着的,就趕緊貼牆站立,把寬敞的樓梯給讓出來,免得擠着了陳書記。
“早,早!”
陳明遠微微颔首,對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一一回應,邁步拾階而上。
對于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他一一看在了眼裏,很顯然,中海招商會,滿載而歸的重磅消息,讓他在瑞甯縣的地位瞬間水漲船高。
大家都在體制裏混了那麽久,心眼自然大多亮堂得很,不管什麽幹部,隻要手中握有強有力的大項目,那麽權力自然會穩若泰山,如今陳書記帶隊去中海一口氣撈回來如此豐厚的戰績,甚至還有一個國内知名的大企業,可想而知,随着瑞甯縣着重加強經濟建設,陳書記也必将愈發的炙手可熱!
不過,陳明遠卻不打算借此擺什麽官威。
他跟别的領導不一樣,隻要跟他打招呼的人,哪怕不認識,他也會客氣回應。樹立威信有很多種辦法,如果要靠這種裝腔拿勢才能樹立起威信,那這領導也算是白幹了。
剛出樓梯間,齊登平就出現了,笑眯眯地站在那裏,恭維道:“陳書記,您可算是回來了,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可是時常惦記您呢!”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齊主任了。”陳明遠打了個招呼,擡腿往自己的辦公室而去。
齊登平接過他的手提包,就跟在了後面,現在陳明遠還沒指定秘書,隻能由他包辦了秘書的所有事務,“陳書記,經開區招商活動的結果出來了,我拿了過來,請您過目。”
陳明遠隻是輕輕應了一聲,招商結果,他早在隔離觀察的時候,就從謝文旭那裏獲悉了,此刻無非是走個流程罷了。
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陳明遠正要進去,忽然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信封。
齊登平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彎身把信撿了起來,不住的緻歉道:“陳書記,我沒有把好關,這封信是怎麽來的,我完全不知道!我這就把辦公室的人都召集起來,一定要找到這個藏頭縮尾的人給找出來!”
陳明遠一擺手,淡淡道:“算了吧,一件小事,沒必要大動幹戈,信就放我這裏吧!”
齊登平偷偷抹了一把冷汗,他早上來打掃辦公室的時候,這封信還沒有影子呢,自己隻是到樓下辦公室喝了口水,拿了要彙報的材料就趕到了樓梯口迎接陳書記,這封信就出現了,作案的肯定就是這棟大樓裏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好在隻是一封信,萬一放點别的,自己這個辦公室的副主任,可就難辭其咎了。
陳明遠往辦公椅裏一坐,擡手拿起茶杯,齊登平早已泡好了茶,此時熱度剛剛好,
齊登平這個管家還是很合格的,才幾天的工夫,就完全摸透了陳明遠的習慣規律,當然,他也是看準了陳明遠如日中天的形勢,急着想攢足印象分!
齊登平把要彙報的材料,以及那封信,一起放在了桌上,道:“陳書記,要是沒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你去忙吧!”
陳明遠一點頭,待齊登平出去後,抿了小一口茶,直接把這次招商的成果彙報擱在一邊,直接拿起了那封信拆來看了。
果不其然,這是一封舉報信,裏面的内容,是舉報縣公安局的領導利用職權,在縣裏這幾年的拆遷改造以及項目投标中,爲開發商牟取不法的便利,大肆掠奪農民的用地以及壓榨補償款,最爲著名的就是縣城郊區的那場大規模拆遷工程,當有人上訪告狀,不僅私自動用警力鎮壓,還以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拘捕了幾個帶頭上訪的住戶,其中,更有人在被審訊期間,離奇的在看守所内墜樓身亡!
對于死亡的理由,官方給出的答複是,死者生前和其他犯人追打玩鬧的過程中,不慎從樓頂摔下去的!
看到這裏,陳明遠冷冷一笑,典型的躲貓貓!
重新看了信函的内容,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根據幾點線索,陳明遠還是猜到這開發商就是縣裏的建築龍頭企業,梁王爺梁玉的正新建築!
又看看那樁拆遷工程,地點赫然正是自己剛買下的那棟小區的原地址!
斟酌片刻,陳明遠即刻拿起手機給尹慶甯撥了電話。
“哥,我按你說的,一直盯着那家夥!”尹慶甯沉聲道:“跟你猜得一樣,你前腳剛去中海招商,安志華後腳就把梁玉給放了,這幾天梁玉比以前還要嚣張,成天到處宣揚你拿他沒招的事兒,尾巴都翹上天了,我都恨不得找幾個弟兄把他堵在胡同裏,打他個滿臉開花!”
陳明遠莞爾一笑,悠悠道:“随他吧,一個下三流的奸商,打他都嫌髒了手!”
“先不說這個了,有件事,你幫我去查查,就是你修車廠那一帶之前曾經有一樁大型的拆遷工程,據說當時有上訪戶意外死亡,你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最好能找到死者的家屬。”
尹慶甯毫不猶豫道:“行,我争取兩天内查清楚!”
挂了電話,陳明遠又看了兩眼舉報信,就鎖進了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