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陳明遠寬慰道:“嬸嬸,你先别急,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妥當處理一下,還是容易解決的,犯不着求外人。”
“你先回去,我在燕京認識一些朋友,有些門道,讓他們幫忙活動一下,應該很快就有眉目了。”
倪廣芝詫異的擡起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肯相助,見他神色坦蕩,不由信了幾分,欲言又止道:“那、那真是要麻煩你了,明遠。”
陳明遠淡淡道:“都是一家人,别說這些見外話了,咱們家也不會容忍自己人在外受人欺負的。”
倪廣芝又是澀然又是慚愧,竟隐隐羨慕起楊休甯。
都說母憑子貴,楊休甯辛勞了大半輩子,随着兒子在仕途大放異彩,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再看看自己的兒子,還隻知道在學校裏驕橫玩鬧,霎時間再沒有了和陳明遠母子較勁的念頭。
詢問到倪廣芝娘家的信息,陳明遠就讓她先行離去了,返回的時候,又看到了付玉霞難看至極的臉色。
付玉霞也是震驚難抑,原先都幾乎把倪廣芝收拾得沒了脾氣,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愣頭青來,如果真是愣頭青也就罷了,偏偏連侯志清這兩大公子哥都對他恭維親近,看那架勢,倒好像這愣頭青的來頭比他倆還大!
思及于此,付玉霞再看到陳明遠冷清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寒噤,心虛地别過頭。
不過當看到從外面走來的那個高大青年,她不由再次喜笑顔開,忙不疊跑上去,摟住對方的胳膊,嬌聲嬌氣道:“你可算是來了,人家剛才都快被人欺負死了。”
陳明遠看向了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曾經在中海起過沖突的賈奎!
眼看付玉霞一邊撒嬌一邊告狀,陳明遠輕笑道:“原來是你的女人,還真是挺有緣的。”
賈奎聽完女朋友的簡述,大約也明白了原委,面色不善道:“有緣?孽緣還差不多吧!一年多沒見,又給老子找晦氣。”
他攔着女朋友走上前,沉聲道:“不知道玉霞哪裏得罪了陳大公子,犯得着這麽欺負一個弱質女流?”
“弱質女流?”陳明遠桀然一笑,反唇相譏道:“如果你是這麽評價她的話,那隻能說明她的演技實力還不錯了,不過好歹相識一場,我好心提醒一句,如果養了一個隻會惹是生非的女人,還是提前踢開保險一些。”
付玉霞的臉色一僵。
賈奎陰陽怪氣道:“即便她有錯,也輪不到外人來教訓,況且這裏是燕京,不是中海,你想在這撒野起碼先把眼睛擦亮點,否則回頭都不知道得怎麽死的!”
“我還不至于這麽閑,要拿女人撒氣,當然,更不會卑劣下乘到,構陷女人家去尋面子。”
陳明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點出了倪廣芝娘家的遭遇,果然就看到了賈奎心虛閃爍的眼神。
見苗頭不對,侯志清和王秀全連忙過來打圓場,“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在這兒節外生枝了吧。”
陳明遠也知道這飯店不是可以胡來的地方,既然已經确認了猜測,就不再多話,臨走之前,警告道:“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真有人踩過了界,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眼看陳明遠被侯志清兩人勸着走進了電梯,付玉霞忿忿不平道:“奎,難道就這麽放過那家夥啊,不就是個外地的鼈孫嘛,你難道還怕……”
“閉嘴!敗事有餘的賠錢貨!”
賈奎臉色鐵青地低吼道,猙獰之色,吓得付玉霞花容失色,連個屁都不敢再放。
賈奎懶得再理這小明星了,惡狠狠的自言自語:“陳明遠,老子跟你沒完!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說完,直接甩手而去,留下付玉霞傻愣在原地欲哭無淚。
包間裏,面對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和高檔酒水,陳明遠幾人的興緻卻不太高,三人都各懷着心事,偶爾談笑風生幾句,誰都沒有再提剛才的沖突。
隻有那名司機大飽口福,直歎這趟來值了,不枉費剛才的忍辱負重。
等從飯店出來,已經快零點了,侯志清和王秀全有些醉意微醺,向陳明遠留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和住址,說是有機會一定要再聚,這才上了車。
目送兩人離去以後,司機幫陳明遠拉開車門,提醒道:“陳秘書,上車吧,夜裏涼!”
陳明遠點點頭,鑽進了車裏。
司機關好車門,就發動了引擎,當駛到一個偏僻小道的拐口時,一輛商務車突然沖了上來,一個迅猛的急刹車,堪堪橫在了前方!
事出突然,司機吓得心驚膽顫,腳下猛踩刹車,萬幸沒有撞上,喘了兩口氣,立刻搖下車窗怒吼道:“****大爺的!不要命啦!開車長沒長狗眼的!”
陳明遠皺皺眉,望着那輛黑森森的商務車,隐約有些不祥的預感。
嘩啦!
商務車的車門滑開,跳下六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盡皆面色不善,而且每人的手裏還提着一根鋼棍,爲首的光頭叫嚣道:“弟兄們,就是這車子了,先給砸了!”
司機意識到事态不妙,趕緊推門下車,呵斥道:“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我可警告你們,這是政府的車子,再不停手我就報警了!”
陳明遠也推開了車門,冷眼掃了一下這幫人,猜測到這些人應該是事先預謀好在這設埋伏的,臉色卻是怡然不懼:“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光頭男一看陳明遠,眼中驟然爆發出兇光,用鋼棍指着他,吼道:“就是這狗犢子了,老子堵你大半天,可算等到你出來了!”
其餘人嗷嗷叫道:“敢調戲虎哥的女人,真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這次非得把他的骨頭給拆了!”
司機連忙叫道:“喂!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是東江省駐京……”
“死龜孫!丫還敢嘴硬,這小白臉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認得出來,連老子的女人也敢調戲,今兒就讓你後悔不該長褲裆裏的那鳥玩意!”
話音剛落,那光頭男擡起腳把司機踹到了旁邊,其餘幾個大漢也不懷好意的跟了上來!
“狗日的玩意!去死吧!”
光頭男當先當先沖了上來,揮起鋼棍,就朝着陳明遠筆直的砸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陳明遠立刻往旁邊閃了一下,趁着光頭砸了空一時沒站穩,橫掃出右腳直接擊中了光頭男的膝蓋,硬生生的将對方給撂倒了!
光頭男摔了個七暈八素,還來不及回過神,陳明遠就把鞋子踩在了他握鋼棍的手背上,不顧他尖銳的痛呼,面色森冷道:“我最後警告你們,人不能亂認,話更不能亂講,否則回頭被拆骨頭的隻能是你們自己!”
衆人被陳明遠的淩厲手段和氣場給震懾住了,萬萬沒料到這斯文男子竟有如此非同尋常的身手,還好對方手無寸鐵,要是拿着一把刀,見紅的可就是自己幾人了。
這幫地皮痞子雖然外表兇悍,其實大多是欺軟怕硬,眼看老大一個照面就被制服了,一時踟蹰的不敢上前。
光頭男趴在地上暴怒道:“怕他個鳥,咱們人多,一起掄棍子幹掉他就是了!”
幾人面面相觑,随即一個人一聲大吼,一棍子砸在駐京辦的引擎蓋上,車前蓋立時被砸出個大坑。
“一起上!”
這幾人大吼一聲,卻不敢再跟陳明遠正面交鋒,而是把矛頭轉向了司機。
眼看鋼棍就要砸到腦門上了,司機驚得都忘了躲閃,隻能吓得閉緊住眼睛,誰知肩膀忽然被人按住,稍微一使力就把自己往後拖拽了過去,等睜開了眼睛,他才發現自己站在了陳明遠的身後。
司機一看自己沒事,心有餘悸的松了口氣,又看對方人多勢衆的,忙不疊道:“陳秘書,趕緊跑吧,别吃這眼前虧!”
“想跑,吃屎去吧!”
光頭男趁着空隙,連忙撿起鋼棍爬了起來,面色猙獰的教唆同伴重新圍攻。
“他們是沖我來的,跟你沒關系,往後站。”陳明遠擡起胳膊把他往後攔,然後往前一步,語如冰珠道:“說吧,是誰主使你們來的,現在說了,回頭至少不用吃太多的苦頭。”
光頭男見被識破了,卻兀自嘴硬道:“就是老子指示的,怎麽着,今兒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老子跟你姓,兄弟們,一起上!”
說着,他就揮舞着鋼棍再次襲向陳明遠,其他幾個痞子也緊随其後沖了上來。
司機心知退無可退了,就趕緊跑車上找電話報警了,簡明扼要的說了下大概,當他再次探出頭的時候,卻是瞪傻了眼睛!
才眨眼的功夫,那個光頭男已經抱着鮮血淋漓的腦袋蜷縮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還有兩三個人或抱着胳膊、或抱着腿腳,跌坐在地上驚恐哆嗦着,不知道是骨折還是骨裂了。
陳明遠則掂量着那根鋼棍,朝着剩下的兩個壯漢搖了搖,輕描淡寫道:“繼續。”
一陣寒風襲來,司機望着陳大秘書衣袂飄飄、穩如泰山的架勢,不禁想起了武俠片裏那些高手大俠的派頭,登時竟有種頂禮膜拜的沖動。
不遠處的跑車裏,邱克新望着這慘烈的一幕,以及剛才蕩氣回腸的過程,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奶奶的,這哪裏是秘書啊,簡直比那些中南海警衛還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