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沐佳音從容不怕地笑道:“柳小姐才剛出來工作沒幾個年頭,很多規矩和人情都還有欠缺不足的地方,像這次提出立字據的要求,固然有些失禮,但她的出發點不壞,無非是想讓雙方都有一個保障,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況且女孩子心細,做生意大多謹慎,你如果在這點上跟她置氣,反倒顯得你自己氣量窄了。”
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條理分明,讓場面的緊張氣氛頓時消散于無形。
果然,邱政委的怒容消褪了許多,特别是眼瞅着如此絕色出衆的女子,一個勁的恭維吹捧自己,頓時像吃了神仙果似的通體舒泰。
“我其實也沒跟柳小姐怄氣的意思,就是我的脾氣比較直,讓我寫欠條,我總覺得這是在懷疑我的做派。”
邱政委扪着心口作沉痛狀,道:“我怎麽說都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軍人,要是讓我上前線打戰、保家衛國,我眉頭都不皺一下,但受到自己人的懷疑,這讓我很難受,甚至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簡直比插我八刀十刀還痛苦。”
柳婷微微皺眉,也覺得這人演戲似乎演得太過了,甚至令人作嘔。
先不說索要錢财的惡心事,單單這人以保送大學的幌子明碼開價、大攫暴利,就和軍人所謂的剛正秉直風馬牛不相及了。
這人倒好,非但沒點害臊,還厚顔無恥地申述委屈!
到此,她對邱政委身份的懷疑已經徹底坐實了,不過奈何父親還對這人心存幻想,如果自己先翻臉離開的話,反倒是自己理虧,事後肯定還要遭受父親的責罵。
眼看陳明遠遞給自己一個寬慰的眼神,她隻好暫時沉住氣,等着徹底揭破這冒牌軍官的身份!
沐佳音的唇角微微上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邱政委精湛的演技所逗樂,飽含意味地道:“邱政委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接觸過一些傳統的軍人,他們的作風很嚴明,絕不屑于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更不會允許有人侮辱軍人的聲譽。”
邱政委仿佛覓得了知己,大義凜然道:“你這話說到我心坎裏了,我自打入了伍,一直受到黨和國家的教育,對聲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誰敢破壞我們軍人的聲譽,我就跟誰急!”
陳明遠垂頭端起茶杯抿了口,卻是在強忍着笑意。
沐佳音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和玩味,顯然正樂在其中,臉上卻和顔悅色道:“一看邱政委就是性情中人,如果我們再對你心存懷疑,那就是我們不厚道了,柳婷,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柳婷一時不得要領,不是都看出有問題了嘛,怎麽還提醒自己把卡交出去?
不過迎上沐佳音和陳明遠笃定從容的目光,她的心境不由踏實了許多,猶豫了下,就取出銀行卡,遞過去道:“邱政委,剛才是我講話沒分寸,你别見怪……”
“哪會,我和你父親雖然才剛認識不久,但是一見如故,不止是生意夥伴,還是長期的至交,這些誤會說開了就好。”
邱政委興高采烈的接過了銀行卡,正想詢問密碼,沐佳音忽然道:“邱政委,那我們的事情,回頭也得麻煩你了。”
“好說好說,大家都自己人嘛。”邱政委笑容可掬道:“難得你這麽明事理,幫你們的親戚上軍校,我索性再給你們免兩萬,權當交個朋友。”
“那真是太謝謝邱政委了。”
沐佳音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态,又吹捧了幾句,直把邱政委吹捧得眉飛色舞,忽然道:“邱政委,我一向都很景仰你們這些軍人,聽柳婷說,你在********工作,說實話,我一直都對軍方的情況比較好奇,所以能不能給我看一看你的軍官證?”
邱政委的笑容一僵,有些猶豫不決。
沐佳音嫣然笑道:“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滿足下好奇心,不會連這麽點小小要求都不給我滿足吧?”
邱政委抹不開面子,隻好掏出軍官證遞了過去。
沐佳音接過證件,掃了遍,妙目微微一眯,淡淡道:“原來是在總政治部的幹部辦公室,那可是軍委裏一等一的實權大衙門呢,邱政委這麽年輕就能身居要職,以後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沒那麽厲害,********水太深,随便揀一個出來都至少是軍級的大首長,我不過算個蝦兵蟹将罷了。”
邱政委含笑謙遜了兩句,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拿出來接通後,就道:“有事呢,季總……那還真是巧了,我就在錢塘大酒店裏,跟幾個朋友吃飯……那好,你先過來坐一坐吧,有事等見面再說。”挂了電話,他解釋道:“是一個朋友,就我剛才和你們說的,我剛幫他的兒子辦了上軍校的手續,估計又要請我吃飯什麽的,這人就是太客氣了。”
陳明遠心裏一動,笑道:“那正好,不妨就請他一起來坐會吧,順便我也好向他讨教他孩子在軍校的學習情況。”
“沒問題,到時候你還有什麽疑惑,盡管問,我們都會給你說清楚的,絕不會讓你掏冤枉錢。”邱政委拍着胸脯保證道:“總之,你放心,既然交了你這朋友,我肯定幫你把事情解決。”
“有邱政委這話,我們的心就踏實多了。”
沐佳音又瞄了眼軍官證,用若無其事的口吻道:“話說回來,你在總政治部當差,那應該認識祁将軍了。”
邱政委明顯的愣了下,驚疑不定道:“你、你在********裏也認識人?”
沐佳音點點頭,笑道:“認識一些,确切來說,我知道他們,他們不知道我這号人。”
邱政委哦了兩聲,旋即保持鎮定的神态,支支吾吾道:“你是說祁将軍啊,當然認識了,挺不錯的一個人。”
“聽說祁将軍前不久腿腳的風濕病比較嚴重,現在好點了沒?”
“好多了,解放軍醫院的醫療水平還是不錯的,而且也不是什麽大毛病,我們這些當兵的,又有幾個人身上沒點老傷呢。”
邱政委竭力在保持平靜,不過雙頰的肉已經緊繃起來了,忙轉移話題道:“這些事,暫時就擱一邊吧,先吃飯。”
說着,他就伸出手想要回軍官證。
“不急。”
沐佳音合上軍官證,那張絕色容顔的笑意越來越濃郁,不疾不徐道:“聽柳婷說,你還是中央某位大領導家的親屬……這麽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原來中顧委的邱老是有一個小兒子在軍區工作,難不成就是邱政委?”
邱政委的臉色猛地煞白,面對沐佳音明澈動人的妙眸,卻感受到了一種犀利的鋒芒,有種無從遁形的窘迫,但還是努力闆着臉,沉聲道:“這位小姐,你這麽刨根究底的打聽我的情況,是什麽意思?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了,對你沒好處。”
沐佳音心平氣和的笑道:“沒辦法,好奇是女人的天性。”
“恕我沒法滿足你的好奇心了。”
邱政委冷哼一聲,猛的站起身,厲聲道:“說來說去,你們不還是信不過我嘛,既然這樣,也沒再談的必要了!”
他大步走過去,想劈手奪回軍官證,卻被沐佳音輕巧地躲了一下,惱羞成怒道:“你到底想幹嘛!你們敢威脅軍官,是要觸犯國家法律的!柳婷,你這哪門子的狗屁朋友!有沒有起碼的法律意識!”
柳婷環抱着雙臂,隻是冷冷的瞪着他。
“你跟我們講國法,笑話!”
沐佳音翩然而立,臉上泛着嘲諷和譏诮的笑容,揮了揮軍官證,冷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膽敢冒充軍官招搖撞騙,要受到什麽樣的刑法處置?”
邱政委的腮幫顫抖了下,眼中的驚懼之色迅速擴散。
沐佳音卻是面不改色,檀口說出的輕盈話語,猶如一枚枚利劍直插入他的心髒:“祁将軍,先不說這人根本不在總政部,而且他去年才剛調去了東北軍區,你又怎麽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還有邱老的小兒子,呵,純粹是我杜撰出來的人,你也信啊?”
沐佳音冷嘲道:“既然當騙子了,起碼也得把功課做足吧,連基本功都沒打紮實,就敢出來扯虎旗,也不怕被抽臉!”
邱政委呆若木雞,旋即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破口大罵道:“臭娘們!你敢詐我!我先抽死你!”
話音剛落,他就怒火熊熊地撲了上去,伴随着柳婷的一聲尖叫,場面登時失控。
眼看這騙子要對沐佳音不利,陳明遠立刻起身沖了過去,在電光火石之間,沐佳音眼中的冷芒一閃而逝,右腿微微往後一撤,在邱政委即将逼到身前的時候,右腿如同彈藥出膛般的橫掃了過去,以一個無懈可擊的譚腿踢中到了對方的小腰肚!
邱政委吃了劇痛,動作生生的僵住了,捂着小肚子,随即在顫抖中踉跄地半跪了下來,臉色慘白,嘴巴長得老大,艱難地在吸氣。
沐佳音收回了長腿,漫悠悠道:“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要執迷不悟,我索性幫你先把棺材木準備齊全了,回頭進去了再慢慢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