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他還是東江省委書記的秘書,要是攤上一個劫持人質的名頭,不管是不是情有可原,都得遭來不斷的責問和成見。
相反的,他的‘置身事外’,卻能遊刃有餘地解決事端,并且護住尹慶甯和穆桃桃!
見這小子還能從容不迫的做決斷,姚安生沉聲問道:“你又是誰?”
陳明遠上前兩步,伸出手微笑道:“你好,姚市長,我叫陳明遠,在東江省委辦公廳工作。”
“東江省委辦公廳?”
姚安生霍然一驚,心中暗暗惱怒,難怪這小子急着撇開幹系呢,原來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能随意牽扯到刑事案子裏,年紀輕輕的,竟如此的狡猾老道!
趁着握手的間隙,姚安生又端詳了會,發現他的笑容一直風輕雲淡,完全沒有半分佯裝的痕迹,臉上的陰霾又濃厚了層,即便心存恨意,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的養氣功夫實在是高,連自己都難以窺探到他的真實情緒。
“既然你也是公務人員,爲什麽還知法犯法,縱容朋友來酒店搗亂行兇!”
爲了扳回主動權,姚安生繼續炮轟道:“還有這些軍人,難不成你們東江省委對我們金陵市有什麽不滿意,竟然要聯系金陵軍區介入,這管得是不是太寬了,你的主管領導又是誰?”
換做普通人,被這麽連珠炮似的質問,或多或少會失了方寸,陳明遠卻進退有據道:“首先,姚市長,我得重申一點,我并有縱容我朋友在這胡作非爲,相反的,是我們在受到人身威脅的情況下,他才不得已做了正當防衛,這一點,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第二,我們來這酒店的目的,也不是沖着你的兒子,而是我們的朋友受到了酒店的非法拘禁,還意圖脅迫她賣。淫,在我們想帶她離開的時候,你的兒子還公然指使保安對我們不利,如果你有疑問的話,可以問問當事人。”
陳明遠的話音剛落,穆桃桃立馬站出來,叉着腰罵道:“你就是他爸是吧?你怎麽管教兒子的,把我綁架到這裏,又打又罵,還要逼我去接客,你竟然還要偏袒他,我看你們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浸豬籠的該是你們才對!”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穆桃桃又不曉得姚安生是什麽官員,此刻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索性先罵個痛快!
姚市長何曾受過這等侮辱,還是當衆被一個黃毛小丫頭指着鼻子在罵,血氣漲得臉頰通紅,穆桃桃卻依依不饒道:“你還有臉說話啊,換做我是你,早用布蒙上臉跳河自盡了,哪怕你還厚着臉皮繼續活下去,也遲早要挨雷劈的,還有你們全家老少,等着吧!”
姚安生張了張嘴,臉色煞白得搖晃着身子,還好那幾個警察趕緊把人扶穩了,拍着他的胸口幫忙順氣。
夏一鳴和尹慶甯都笑岔了,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潑辣,這讓姚市長以後哪還有臉在金陵呆下去,姚廣樂綁了她,簡直是自作孽!
陳明遠擔心會把姚市長直接罵嗝屁了,把穆桃桃重新拉到身後,笑道:“不好意思,姚市長,這丫頭念的書不多,不懂禮數,這次又受了驚吓,才沒規沒矩的發脾氣了,你是一介父母官,别跟她一般見識。”
姚安生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聽了這話,險些嘔血,指着陳明遠,氣急敗壞道:“你、你們……豈有此理啊!”
“姚市長,你先息怒,請聽我把話說完。”
陳明遠理直氣壯道:“最後一點,我這趟來,單純是爲了解救朋友,是我個人的行爲,和單位全無半點關系,至于這些部隊的朋友,我都是素不相識的,之前也沒有聯系過他們來支援。”
姚安生一愣,立刻轉頭盯着吳剛。
吳剛抱着雙臂,點頭道:“他說的不錯,我和他根本不認識,來這裏,也不是受了他的指派。”
姚安生幾近悲痛癫狂,自己堂堂一方諸侯,竟然被這幾個黃毛小子戲弄得臉面喪盡,暴怒道:“那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的?又是爲了什麽目的?吳剛,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合理的解釋,我就算告到中央軍。委也要讨到一個說法!”
吳剛看這小老頭已經處于暴走狀态了,生怕再刺激下去,會有個閃失,索性就沉默是金了。
姚安生正欲發飙,大堂忽然傳來一個男人淡然的聲音:“姚市長,有話慢說,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
在幾人的注視下,又一個軍人走了出來,不過他穿的卻是藍灰色的空軍制服,至于肩膀的徽章,則是兩杠兩星,中校軍銜!
相比于吳剛的彪悍,這名軍人則顯得俊朗許多,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尤爲引人側目的是,他的言談舉止流露着一股内斂卻不失鋒銳的氣質。
姚安生徹底傻了,怎麽連空軍的人都介入進來了,呐呐問道:“你又是誰?”
中校軍官摘下軍帽,夾在腋下,道:“金陵軍區空軍航空兵第**師大隊大隊長沐恬風!”
“沐恬風……”
姚市長念叨了一遍,猛的眼睛圓睜,失聲叫道:“姓沐,又是恬字輩,難道你是沐家的……”
沐恬風點了點頭。
姚市長已經慌了,沐家,在金陵市乃至江淮省都擁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在首都,更是名副其實的超強豪門,雖然來的隻是沐家的一個小字輩,但對方的軍銜,已經表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絕不是自己可以怠慢的!
畢竟,駐紮在此的金陵軍區,很多的軍方大佬都唯沐家馬首是瞻的!
心念急轉間,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謹慎道:“沐隊長,你不在軍區履職,來這有何貴幹?還有,這隻部隊是不是你叫來的?”
“是我叫來的。”
沐恬然的神情古井不波,淡淡道:“你不用多慮了,我來這,沒心思管這酒店的混帳勾當,不過我的堂弟被你的兒子威脅控制了,這事情,我必須來讨個說法!”
姚安生愕然道:“你的堂弟?”
“嗨,就是我了!”
沐恬郁的腦袋從沐恬風的身後鑽了出來,笑容滿面地朝衆人揮了揮手。
沐恬風瞥了眼姚廣樂,緩緩道:“姚市長,我們家和你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這次,我叔叔的孩子險些在這酒店出了事,如果不是我營救及時,怕是已經遭了不測,你有什麽能解釋的?”
姚安生被憋得說不出話來,不由狠狠瞪了這敗家子一眼,姚廣樂也心知闖了彌天大禍,就心虛地垂下了腦袋。
踟蹰半響,姚安生灰心喪氣道:“這件事,是我管教無方,大家也純屬一場誤會,還請沐隊長給個面子,回頭我會向你家的長輩說明情況的。”
“那是最好了,否則家裏長輩們追究起來,我也難做。”
沐恬風輕描淡寫道:“好了,我看姚市長還有些内部家事需要處理,就不多叨擾了,吳剛,把人撤了。
沐恬郁不樂意了,抗議道:“木頭臉!你就這麽放過他啊!剛才那龜孫子還找人拿刀子想砍我和夏一鳴呢!”
“走!這件事自然會給你個交代,你以後也少惹是生非,更不要指望每回我都會來給你救場!”
沐恬風瞟了眼陳明遠,低聲道:“别忘了,是誰把小然害得那麽傷心的,這次是看在姑姑的面子,幫到這裏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說完,他就轉身大步離去。
姚市長心神大定,隻要這群軍人一走,這件事就容易收拾了,而且在未引來中央大佬的關注之前,隻要自己把市裏的方方面面打點妥當了,大事化小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至于小事化了,還得看看運氣,反正以自家在金陵的地位,沒人會不長眼地追根究底。
思及于此,姚市長重新煥發出躊躇之色,冷幽幽盯着陳明遠等人,面露不善。
沐恬郁擔心他們會吃虧,喊道:“明遠,咱們一塊走!”
陳明遠笑着搖頭,表示自己可以應付。
姚市長冷哼道:“看你還有什麽底氣,沖你犯下的幾樁罪名,就算你們東江的甯立忠打電話求情都沒用!來人,先把人都铐了,直接移送到市局處置!”
幾名警察和保安就摩拳擦掌地圍了上去,姚廣樂更是重新昂首挺胸,陰測測道:“小子,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是王法,看看誰先遭殃!”
穆桃桃吓得抱住了陳明遠的胳膊,苦着臉道:“大哥,你不是說能安全離開的嘛,怎麽轉眼又進虎口了……”
“怕什麽,螳螂撤了,還有黃雀在後呢。”
陳明遠不疾不徐道,話音剛落,剛撤退到大堂的戰士忽然高聲喊起‘首長好’的敬禮聲!
姚安生的臉色驟變,轉頭看見一衆市領導迎面而來,登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