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樂、于經理等人都看得膛目結舌,猶如石雕般呆若在場中。
“不許動!都抱頭蹲下!”
夏一鳴的身旁,一個精壯漢子走了出來,身着筆挺的藏青色陸軍軍裝,四方臉、短平頭、身材彪悍,加上那張黑臉怒容,往那兒一站,渾然一尊黑塔金剛!
至于他肩膀上的徽章,則是兩杠一星,少校軍銜!
随着他渾厚剛猛的聲威,這十多名軍人立刻就拉動了槍栓,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場中的人!
所有人再一次的目瞪口呆。
先是于經理驚惶的尖聲叫喊,随即那些保安都立馬雙手抱頭,齊刷刷的蹲到地上,有幾個還在神遊天外,立馬就挨了槍托,打得痛呼失聲,趕緊也抱頭蹲下去,連屁都不敢再多放半個!
穆桃桃何曾見過這樣的大場面,慌慌張的也準備抱頭蹲下,卻被陳明遠拉住了,低聲道:“沒事,自己人!”
穆桃桃見他神情依然平靜,才稍稍放心,但一看到那些黑森森的槍口,仍是心有餘悸,連忙又往他身邊湊了湊。
姚廣樂猛的打了個激靈,怒吼道:“夏一鳴,你什麽意思!憑什麽把部隊帶到這來!”
剛才的便衣警察也意識到情況不妙,本想上前溝通,卻被一個戰士用槍頂住了胸口,忙掏出證件,喊道:“我是市治安支隊二大隊隊長方勇,你們部隊的人怎麽到這來了?”
夏一鳴冷笑道:“你還有臉說自己是警察,這酒店裏的肮髒事還少了,怎麽都沒見你管過?”
方勇窒了下,漲紅臉争辯道:“這是我們地方治安的事務,等一會自然會按照法規介入調查和處理,這不是你們部隊該管的,你們貿然闖入私人場所,有沒有經過地方和軍區的允許?”
“既然你說等一會再調查,那我等一會再給你合理的解釋!”
少校軍官把手一揮,沉聲喝令道:“派人封鎖酒店門口,再派一個小隊封鎖各個電梯口和樓道口,未經允許,連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誰敢違抗,後果自負!”
“是!”
幾名戰士轟然應允,随即在一位中尉的帶領下,疾風般往各處撲去,很快,整個酒店就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方勇還想上前争辯,那名少校軍官豎着眉頭喝道:“幹嘛!不服氣?想嘗嘗老子的手段!”
另一名警察拉了方勇一下,低聲道:“算了,這種丘八,隻有糾察能管,光憑咱們不行的。”
軍官滿臉嚣張的樣子,還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咒罵道:“哼,黑皮狗子,盡不幹正事!”
聞言,陳明遠差點笑了出來。
他雖然沒怎麽接觸過部隊的人,卻聽聞過這些部隊裏的軍官,大多都很牛氣沖天,根本瞧不起地方的警察,因爲警察管不了部隊的人。
部隊的人隻歸糾察兵管,至于警察,在很多軍官的口中,就習慣被稱爲‘黑皮狗子’。
而警察對于對當兵的,也都是習慣稱呼爲‘丘八’。
夏一鳴跑到了陳明遠的身旁,笑道:“總算趕來得及時,否則老子今天也得被這夥王八羔子給陰了!”
陳明遠笑道:“麻煩你了。”
“都自己人,客氣了!”
夏一鳴瞄了眼黑面神般的少校軍官,嘿嘿一笑:“而且,他們之所以肯過來,也不是賣我的面子……”
陳明遠一時不解其意,正想追問,姚廣樂再次叫嚣道:“夏一鳴!你等着!老子跟你沒完!”
“得了吧,老姚子,都到這節骨眼上,還嘴硬給誰瞧呢。”
夏一鳴得意洋洋道:“提前告訴你,這一回,除了我們,還有一尊大佛鐵了心要對付你,就算你爸親自來了都沒用!”
姚廣樂一時驚疑不定。
仿佛是爲了印證夏一鳴這話的真假,不消一會,一個戰士跑了進來,行軍禮道:“報告長官,市政府副市長、公安局長姚安生率領一幫警察強行闖進來了。”
少校軍官聽到後方傳來的争執聲,轉頭一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從大堂疾步走來,後面還有一群警察,但沒走幾步,幾個手持槍械的戰士就堵了過去。
一時之間,情勢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你們幹什麽!誰讓你們部隊到這來鬧事的!”
副市長姚安生怒氣沖沖的咆哮道。
“姚市長是吧,這些弟兄們是我帶來的,有什麽問題嘛。”
少校軍官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姚安生瞥了眼對方的軍銜和番号,一看是個少校,心裏不禁打了個突,但還是忿忿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少校軍官面不改色道:“我們是金陵軍區陸軍第**軍第**團,我是副團長吳剛!”
姚安生鐵青着臉道:“吳團長,我想問問你,誰給你們的權力來這搗亂的!”
“這件事,我剛才已經和你們的治安警察說過了。”
吳剛看來天生就一副烈火脾氣,嚣張得根本不拿正眼看這幫警察,硬邦邦道:“我們這次是受上級委派,在執行特殊任務,恕不能相告,回頭一定會給你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一個滿意的答複,現在請你的人都退出去,這家酒店暫時由我們部隊接管了。”
姚安生義憤填膺道:“我就是市政府的領導,憑什麽你們軍方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能在公衆場合肆意妄爲!”
姚安生好歹是做到副市級的高官,原本不應該如此的失态,但此刻一來緊張兒子的安危,再則也是顧忌到酒店内部的黑幕!
關于這家酒店的黑幕,他也是心知肚明的,由于是自己兒子夥同金陵城的一些權貴們開辦的,他平常都授意下面的警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過線、并且維護住表面的安定即可,但誰料到這次竟出了這麽大的茬子!
剛才他接到電話通知,說他的兒子被人拿刀子劫持着,随後又說部隊闖入酒店,立刻吓得魂飛魄散,一路狂飙趕來,就是爲了在鬧大之前,把事态平息掉!
眼看吳剛隻帶了十多名戰士來,姚安生頓時心安了不少,态度強硬道:“我現在以市政府的名義,要求你們部隊立刻撤回去,酒店的事情,我們會自行處理,不勞軍區費心了!”
吳剛一臉傲氣道:“姚市長,我也再跟你說一次,這家酒店已經由我們部隊接管了,如果你還要阻擾,我不能保證事态還會不會惡化。”
姚安生的胸口起伏不定,惡狠狠地瞪着吳剛,不過當讀出對方眼中的兇戾煞氣,他終究還是放棄了硬撼的計劃。
先不說吳剛很可能會縱人開槍,而且軍隊和地方的沖突,曆來都是一件極其敏感的問題,要是今天真的出現擦槍走火的現象,首先要遭難的就是自己!
至于吳剛這些軍人,最後怕是毫發無損。
要知道,地方政府每每遇到當兵的在外面犯事情,就頭疼不已,因爲打又打不得,帶回去吧,人家轉眼就會被部隊帶走,而部隊裏面的傳統是:極度護短!
自己的人犯了事情,帶回去之後,再怎麽處罰都行!外面的人?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
姚安生臉色急速變幻着,咬咬牙,道:“我要求先見一見我的兒子,他正被人劫持!”
“請便!”
吳剛讓出了一條路,姚安生一跺腳,便大步走了進去。
他帶來的數十名警察面面相觑,又望望荷槍實彈的士兵,誰也不敢往裏闖。
走進後院,看到眼前的慘烈場景,姚安生倒吸了口涼氣。
姚廣樂一見老子來了,立刻大呼道:“爸,救我!”
“老實點,不許亂動!”
眼看這厮就要跑過去,一個戰士用槍杆狠狠架住了他的脖子,把姚公子直接頂翻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姚安生暴跳如雷道:“你幹什麽?這是違法犯罪懂不懂!”
“姚市長,稍安勿躁。”
陳明遠走了上去,笑道:“您的兒子,目前牽涉到一些案子裏,爲了迅速查清事情真相,我們得留他下來,至于到底是誰在違法犯罪,相信很快就有公論了。”
“你又是誰?這是公安機關該管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來插手!”
姚安生瞥見兒子脖子上觸目驚心的血痕,叫道:“說!剛才是不是你持刀劫持他的?”
“是我幹的!”尹慶甯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道:“你的兒子想對我們行兇,我不得不采取正當防衛。”
“爸!别聽他狡辯!他們是一夥的,是這家夥指示他這麽幹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姚廣樂坐在地上指着陳明遠告狀道。
陳明遠無辜地攤手道:“姚公子,你怎麽還颠倒黑白呢,我承認,我的朋友剛剛是沖動了些,但我已經幾次勸阻過他了,也是我要求他放了你,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吧。”
尹慶甯附和道:“沒錯,劫持你的事,是我個人的主意,和其他人無關。”
見兩人唱起了雙簧,姚廣樂的眼角青筋直跳,卻再憋出半個字來。
陳明遠笑得怡然自得,仿佛在說:小子,陰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