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起一個受自己操控的商業财閥,先不論能不能賺到錢,至少以後能給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帶來許多便利。
像陸偉廷,官要做,錢照賺,這一次爲了能殺回錢塘,索性先把資産轉移回來探探路,等到徹底站穩腳跟了,他再把仕途再轉移回來,畢竟陸柏年掌管着省委組織部,如果能在東江省發展,對他前程的裨益将是難以估量的!
而且,一旦計劃得以順利施行,幾個人的利益算是徹底綁在了一起,自己一直試圖想建立的新利益集團就有了初步的雛形。
“看來那位王局長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促成了你們的大合作。”
岑若涵笑吟吟道:“那等着兩位在東江省站穩腳跟了,到時候務必提攜一下我哦。”
“以你公司的發展速度,隻怕到時候早已經把生意鋪遍全國了。”陸偉廷笑道:“對了,聽說最近有不少風投公司找上你,談得怎麽樣了?”
這件事,陳明遠倒是聽岑若涵提過,由于易樂購網站這半年多來取得的非凡業績,除了引來全國商界的矚目,更吸引了海外的目光,幾個相當有競争力的風投公司都提出了注資意向,其中包括高盛這樣的龐然大物!
岑若涵回道:“還處于磋商階段,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主要我懷疑這些财團的經營理念,和我團隊的發展策略有分歧。”
陸偉廷附和道:“是這樣的,特别是老外的風投,雖然投資金額會比較豐厚,但他們大多喜歡急功近利,歸根結底,還是老外對我們國家經濟的長期快速發展沒報什麽信心。”
岑若涵又道:“不過其中倒是有一家挺有誠意的,而且願意無條件支持我們的發展規劃,這次來錢塘,除了處理那幾間廠房的事宜,主要目的還是約了他們的負責人在這談。”
“哪家公司?”
“一家燕京的公司。”
岑若涵想了下,道:“叫盛世信托投資公司,聽着沒多少名氣,但我跟我爸打聽了下,據說這家公司有些官方的背景,挂靠在國資委的下面,近些年來吸引了不少外來資金進入國内,不過具體是由哪個家族或個人掌控着,就不得而知了。”
“連你爸都不清楚?”
陳明遠有些詫異,岑瑞文好歹都站在國家領導人的門檻邊上了,一個連他都打聽不出明細的财團,背景該是何等的超凡!
岑若涵點點頭:“所以我才想接觸看看,之前都是他們在燕京的中層領導聯系我的,聽說他們的一個負責人這次恰好在錢塘,我幹脆就動身來會面磋商了。”
“不過那個負責人倒是挺神秘的,連個聯系方式都沒,就留了口信說這兩天會聯系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上江湖騙子了。”
陸偉廷建議道:“爲安全起見,到時候我陪你去會一會吧。”
“放心吧,我沒那麽好糊弄。”
岑若涵話鋒一轉,道:“倒是你,山腳下的那輛悍馬車查明來路了沒?”
陸偉廷苦笑道:“跟那家公司差不多,都是限制級的秘密信息,就連我在大軍區任軍官的朋友都一無所知,看樣子,很可能是某個皇親國戚的座駕了,而且還是最上層的那一類,不是我們可以輕易窺探得了的。”
“唉,一直都覺得咱們的出身算精貴的了,但現在看來,咱們國家真正的統治階層,還真是藏龍卧虎、深不可測。”岑若涵半開玩笑道:“要不現在我們先下山,沒準還有幸見到那位車主。”
陸偉廷笑着點點頭,起身後,湊到陳明遠的身邊,低聲道:“我剛才在那棟樓閣附近的小道上打電話的時候,好像看到康茂輝了……”
陳明遠眉頭一擰:“你确定?”
陸偉廷沉吟道:“不大确定,因爲隔得比較遠,但側面看上去應該錯不了。”
這麽一說,陳明遠倏然想起辦公廳有傳聞說季明堂會研究易經八卦,聯系到康茂輝和季明堂的關系,難不成連季明堂也是這玉仙觀的座上賓?
情不自禁的,陳明遠再次轉頭瞭望眼古刹道觀中的那棟樓閣……
…………
樓閣頂層的回廊上,春光明媚、微風和煦,仿佛時光的流淌都柔緩了許多。
回廊上擺放着一張茶幾,此刻,鼎鼎大名的何天師正立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白眉下的老眼不時用餘光瞄幾眼,視線所及處,一隻宛若青蔥潤玉般的素手撚住了茶盞,随即,就見那名綠衣女子拿起茶盞放在瑤鼻處嗅了嗅,柳葉眉輕輕一挑,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
饒是何天師閱曆深厚,但仍不得不感歎這一刻的姿态美不可言,再觀這女子舉世無雙的容貌神韻,别說自己了、怕是連三清神尊都得動凡心。
隻是,一想到對方的手段和背景,何天師就結實打了個寒噤,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轉而殷勤備至道:“這是今年新采摘來的明前龍井,芽葉細嫩、色翠香幽,口感香而味醇,堪稱茶中翹楚,最配您這樣的身份了。”
明前龍井是清明節前采制的茶葉,由于江南地區清明前氣溫普遍較低、發芽數量有限,生長速度較慢,能達到采摘标準的産量很少,所以又有“明前茶,貴如金”之說。
何天師的這些明前龍井是一個家資頗豐的香客饋送的,才約莫半斤,市場價就高達數萬,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多喝,此刻卻一股腦全孝敬了出來。
可惜,綠衣女子并不買賬,漫不經心道:“幾年不見,你的馬屁功夫真是越來越下乘了,想必在這過慣了衆星捧月的日子,已經不适合再侍奉人了。”
何天師才剛平息一點的冷汗又呼呼冒了出來,連忙辯解道:“萬萬不敢啊,無論如何,對您,老道始終是懷揣着一萬個忠心,絕不敢僭越!”
“況且,老道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您當年的恩情,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了,怎敢心存不敬!”
綠衣女子清然一笑:“行了,開兩句玩笑,看把你吓的,修了這麽久的道,道行怎麽就不見漲呢。”
“我那點道行,哪敢在您面前賣弄……”何天師讪讪作笑。
“咱倆知根知底的,你自然不需要費這些心思。”
綠衣女子輕笑道:“隻要能糊弄得了那些達官顯貴就差不多了。”
她瞥了眼茶幾上的擺設,又道:“剛才有客人來過吧,是誰?”
何天師遲疑了下,如實答道:“是省委辦公廳的副主任康茂輝。”
綠衣女子低吟道:“康茂輝……是季明堂的人吧,他也沉迷于風水相術?”
何天師小心翼翼道:“他倒是一般,主要是季書記對這些感興趣,偶爾托他來蔔卦測運。”
綠衣女子手肘撐在茶幾上,信手把玩着茶盞,雙眼中不時有明光閃爍,半響後,淡淡道:“這個康茂輝,我需要鏟除掉。”
輕描淡寫的口吻,卻透露着殺伐果斷的淩厲!
何天師的眼角猛的一抽,萬萬沒料到對方會突然來這麽一句,這兩個人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好端端的幹嘛要擺人家一道啊!
“這、這……好像不太好辦吧。”
“你舍不得這個虔誠的信徒?”
“不是不是,如果您要鏟除他,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其實也早看出這人心術不正了……”
何天師先是一臉的嫉惡如仇,旋即苦着臉道:“不過我頂多給人測算下命格,還不至于能定人生死……”
綠衣女子輕哼一聲,道:“如果你連這點事都辦不成,我留你在這裝神弄鬼有什麽用?”
何天師渾身顫栗了一下,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綠衣女子轉口道:“剛才在門外,那個富商什麽來頭?”
何天師蹙眉回憶了下,就把章繼勇的信息一五一十相告。
“又是個爲富不仁的混賬東西!”
綠衣女子幹脆利落道:“就拿他當魚餌吧,把康茂輝這條小魚釣上鈎,你放心,我還沒閑到要動季明堂這些大魚,無非是想把錢塘這潭水攪渾一下,好方便我的人趁機取利。”
“你别再說自己辦不到,你當了這麽久的得道高人,總不會以爲所有人都是奔着你所謂的仙法來的吧?”
何天師尴尬無語。
别看那麽多的達官貴人把他奉若神明,但有不少人其實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無非是看中了他的金字招牌,想借着他的這層關系,結識到其他的權貴。
說白了,他的另一大頭銜就是權貴中介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天師再不敢推搪,準備回頭介紹這兩個倒黴鬼認識,要怪隻能怪他倆的命不好,偏偏被這位大人物給盯上了,都發話要他倆栽了,豈能留人繼續安樂逍遙?
殊不知,前不久,何天師還大言不慚的說這兩位福祿深厚、前程運道貴不可言,但轉眼間被何天師賣了都還不知道,“讓他們勾結起來倒還勉強可行,但回頭該找誰來收尾呢?”
綠衣女子默然思索着,倏忽間,餘光瞥見下方的齋堂正走出來兩男一女,皆是卓爾不群,當看到其中的陳明遠,芳容現出短暫的詫異後,雙眸隐隐有靈光乍現,抿着櫻唇微笑了下,喝完清冽甘甜的茶水,悠悠道:“釣魚人,就讓他來當好了吧……”
話音落,清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