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業務水準就不必多說了,這次她還邀請了市裏幾個在髒器官領域的權威專家聯合會診,肯定能找到解決的法子,如果國内不行,我就去聯系美國的大醫院,不信治不好夏源。”
陳明遠展顔笑了笑:“麻煩你了,姨。”
“這時候還跟我見什麽外呢!”
岑若涵沒好氣道,但見他如此的牽腸挂肚,莫名心悸,竟有些羨慕起尹夏源,這女孩的人生雖然有太多的不幸,但能遇到陳明遠,何嘗不是她的天大福氣呢。
暗自一歎,她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這趟回來,有沒有和家裏說?”
陳明遠搖搖頭:“夏源的事,我暫時還不想家裏知道。”
岑若涵欲言又止了兩下,還是把話憋回了肚裏,本想提醒他早做了斷,但此時此刻,實在不好再提。
這時,房門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老婦人緩步走進來,正是岑若涵的母親林亞珍。
“媽,結果怎麽樣了?”
不等陳明遠吱聲,岑若涵就連忙問道。
林亞珍坐到位置上,看了他倆一眼,又看看手裏的報告,蹙眉沉吟片刻,道:“不太好說啊……”
陳明遠的一顆心悠悠沉了下去。
林亞珍察覺到他臉色有異,就補充道:“不是壞事,别緊張。”
岑若涵嗔道:“媽,麻煩您一次性把話講完吧,等會這病還沒醫好,我和明遠先要給您吓出心髒病來了!”
“你這丫頭,歲數不小了,怎麽還毛毛躁躁的。”
林亞珍搖頭撇嘴,斟酌了下措辭,道:“CT片子都看過了,也研究了那女孩的痰液細胞,依照我們幾個醫生的分析,是肺癌的幾率不是很大,倒挺像是一種不典型性球狀肺炎。”
她拿過CT片子,用筆頭指着影像,分析道:“其實肺癌和肺炎的區别,通過片子能很容易的區别,如果是肺癌的話,影像上多表現爲團塊狀陰影,邊界清晰,邊緣還有毛刺,而肺炎則會顯示是片狀陰影,邊界模糊,這女孩的CT片雖然乍一看像是前者,但仔細分辨,其實還是能發覺到不同的,更近似于一種球狀肺炎,隻是因爲CT機的分辨率不高,才容易混淆起來。”
陳明遠聽得懵懵懂懂,但聽這語氣,很可能醫院之前對尹夏源的病有誤診,不是癌症!
不典型性球狀肺炎……莫非就是非典?!
岑若涵苦笑道:“媽,您跟我們整這些專業詞彙,我們也聽不大懂,說關鍵的吧,确定不是肺癌?”
林亞珍溫吞吞的道:“還沒做進一步的診斷治療,不能随便下定論,但以我的經驗看,有七八成可能是肺炎,幹脆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吧,先用抗炎藥物做抗感染治療,很快就能得到明确結果。”
到此,陳明遠緊繃的神經頃刻間松懈了下來,有種如釋重負的舒适感,連聲道:“謝謝您了,舅奶奶,太感謝您了!”
林亞珍柔聲笑道:“跟我還客氣什麽,不說咱們兩家的關系,單憑醫者父母心,我們就沒有理由不施以援手。”
“好了,你先去辦個住院手續,順道看看你那朋友吧,及早給她吃顆定心丸,接下來準備接受治療。”
陳明遠連忙點頭,又道了番謝,就趕去探視尹夏源了,看得林亞珍忍俊不禁:“這孩子,才都說穩重了許多,遇到大事,卻還跟個小時候一個模樣。”
忽的想到什麽,林亞珍轉頭道:“若涵,那女孩的父親,我記得就是前不久送來的那個腎病患者吧?”
岑若涵點點頭,迎上母親狐疑的目光,輕聲道:“媽,這事您暫時不要聲張行麽?”
林亞珍自然看得出那兩人的關系,臉色有些爲難,低聲道:“怕是隐瞞不了多久啊,前陣子,我還聽說他家裏準備給他張羅婚事,到那時候免不了又要鬧出分歧。”
“那總好過現在就說出來吧,最起碼也得等人家的病好了,再從長計議。”岑若涵據理力争道:“媽,您也别瞎操這份心思了,那女孩我知道,品行很不錯,配明遠正合适,楊姐他們都是深明大義的人,肯定會理解的。”
林亞珍歎息道:“你們這些孩子,談個感情,總要堅持自己的主意,把長輩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
“特别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再這麽不緊不慢的,讓我和你爸……”
“媽!我這不忙事業嘛。”
“真等熬成了大姑娘,難不成你還能跟事業厮守終身啊,最近不都管那些單身大姑娘叫剩女嘛,當心你最後就給剩下了!”
“………”
…………
林亞珍的推測很快得到了應驗,先是首都解放軍醫院反饋了幾乎相同的報告,然後幾次治療診斷下來,尹夏源确定是感染了肺炎。
聽聞消息,葉晴雪等人都大大松了口氣,總算是虛驚一場。
不過想起前世那場慘烈的非典風暴,陳明遠依然難以徹底放心,一星期下來,時刻不離尹夏源的左右,看着她的氣色迅速好轉,才算是松了心弦,按照林亞珍的估計,再觀察兩三個周,如果無恙就可以出院了。
陳明遠本想繼續陪伴,卻被林亞珍等人勸阻了,畢竟他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張倚天又專程趕來中海陪護,思及手頭還有一堆公務,也就答應了。
“都安排妥當了,你總該放心先回去了吧。”
離開病房,岑若涵陪着他一起向樓下走去,道:“不過你真不打算回家看一下了?”
陳明遠搖頭道:“下次吧,這次貿然回來,如果讓他們知道,免不了要問的。”
岑若涵知道他是擔心回家後,老爺子他們們會談及關于他的婚姻事宜,索性暫時躲個清靜,歎道:“你還打算繼續拖下去嗎?”
“本來是打算拖到年底再說的,但經過這事以後,我擔心夜長夢多,倒不如及早跟他們講開了。”
這次的事,雖然有驚無險,卻讓陳明遠倏然意識到尹夏源對自己的重要性,再不願承擔失去她的風險,“當然,現在說肯定不合适,我準備等夏源徹底康複了,就把事情禀明家裏。”
岑若涵知道他決心已下,就沒多勸:“我覺得你可以先跟楊姐提一提,以便有個萬全的準備。”
畢竟是母子,如果能先過了楊休甯這關,後面的事應該能順利許多。
最關鍵的一點,楊休甯也是出身寒微,對身世普通的尹夏源,應該更能接納。
見陳明遠點頭,岑若涵稍稍放了心,轉口道:“我的車子停在外頭了,這趟和你一塊回去,錢塘那邊出了點事,需要處理一下。”
“怎麽了?”
“還不就是我們選倉庫的時候,順便在周邊租下的幾間小廠房。”
岑若涵面露郁悶之色:“當初我聽了你的建議,跟業主簽訂了認購協議,三年内有權利以一個價位買下廠房和地皮,但前兩天,業主打來電話,希望我們能讓出其中的一間産房,可以給予資金補償,另外再給我們物色兩間更大的廠房。”
陳明遠就笑了:“好端端的幹嘛這麽折騰,那裏現在還杳無人煙,短期内根本不可能開發,除非他在那間産房的地底下發現了煤礦金礦。”
“有沒有煤礦金礦我是不清楚,但業主說了,那産房的地理風水相當不錯,有個富商願意以幾倍的價錢買下來,希望我們通融一下。”
說到這裏,岑若涵也忍不住嫣然失笑,顯然對這些風水相術很是不屑:“我都覺得他們這是無理取鬧,但架不住那業主幾次的懇求,而且還願意給我們那麽大的補償,我姑且先過去看看,如果能撈到更大的好處,就試着談一談。”
陳明遠沒發表意見,反正那幾間破産房未來幾年還沒多少價值,屯着也沒用,如果趁機賺一筆倒是不錯。
“對了,明遠,你在錢塘呆了那麽久,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玉仙觀的道觀。”岑若涵捋了捋耳畔的絲發,見他搖頭,就道:“那業主說,玉仙觀是錢塘的一處知名道觀,在開發區的玉龍山上,裏面有一個何天師,天文地理無一不通,蔔卦相術也很高明,既能算命看相,還能求财謀福,在方圓百裏都極富盛名,引得很多人過去上香參拜。”
“像這一次,那富商想在開發區裏投資辦廠,就是聽從了這位何天師的指點,說我們那塊地靈氣荟萃,如果能在那辦廠,鐵定能财運滾滾呢。”
岑若涵掩嘴輕笑:“正好偉廷也有事要回趟錢塘,到時候讓他帶我去這玉仙觀走一遭,會一會這何天師,看看是不是真有大神通,能給我指點迷津。”
陳明遠揚揚眉頭,納悶道:“你想求姻緣?”
岑若涵芳容一紅,咬着銀牙瞪了他一眼,就氣咻咻的揚頭而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