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了束縛的嬌軀立刻轉過了身,在皎潔的月光下,赫然可見那輪明豔絕倫的玉容,正杏目圓睜的瞪着自己,眉宇間滿是怒色,夾帶着幾分羞赧之意。
可不正是冰霜總裁葉晴雪?!
此時此刻,隻見葉晴雪高聳的胸脯劇烈的起伏,俏臉通紅,美目幾乎噴出火來,緊緊咬着銀牙,看情形,大有和這輕薄自己的登徒子同歸于盡的意思。
陳明遠也很發愁,和這女人的誤會是越來越大了,當時間停格了幾秒,在她幾乎吃人的目光注視下,隻能辯解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更沒想到是你站在這,我還以爲是……你怎麽穿了她的衣服,還紮着馬尾……”
葉晴雪本欲大發雌威,聽了這話,下意識看了眼外套,妙目一閃,頓時有了幾分明朗:原來,夏源和他是那種關系。
不過看到陳明遠一臉的無辜,禁不住再次勃然大怒。
她對陳明遠最恨之入骨的地方,就是這流氓每每占了自己便宜,還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反倒搞得他吃了虧,怒聲道:“我穿什麽衣服、紮不紮頭發要你來管!你、你這流氓無賴色胚!”
陳明遠暗自一歎,看來自己此生再不用指望洗刷在她心裏的形象了。
發洩了一通,葉晴雪還不解氣,真恨不得給他來一個耳光,雖然她的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但至今她還守身如玉着,誰知道,自從碰上這家夥後,先是被他看光了身子,現在還被他又抱又親,大半的清白名節都毀在這家夥的手中了!
正怒從膽邊生,清冷的山風襲來,讓葉晴雪的心緒爲之一振,恍惚想到剛才的那一刻,身子仿佛還殘留着擁抱時的溫暖,耳邊還萦繞着那些情真意切的述說,被親過的臉頰更是火辣辣的滾燙,惶亂的心跳,讓她根本提不起力氣發作。
轉念又想起下午的事情,更有些心軟,甚至内心還有一股微弱的聲音替他開脫起來:或許,他也不是故意的,應該是把我認錯成尹夏源了……
不過終究是吃了大虧,饒是葉晴雪深明事理,但也絕不會再給他半分好臉色看,繃着冰霜冷臉,咬牙切齒道:“今晚的事,你要敢對任何人提起,我、我……我就跟你拼了!”
思緒混亂,葉總裁哪能冷靜思考,丢下這句不倫不類的威脅,就氣鼓鼓地跑下去了,生怕被人看到。
陳明遠在冷風中錯愕了半響,本來都做好被她惡言相向的準備了,誰想到會是這結果,正百思不得其解,尹夏源從另一邊姗姗而來,好奇道:“你怎麽在這?葉姐呢?”
“說來話長,她剛回去了……”
既然葉晴雪那麽要求了,陳明遠就打算守口如瓶:“對了,她怎麽穿着你的衣服?”
尹夏源揚了揚手裏的大衣,道:“葉姐心情有些不好,我陪她出來透氣聊天,因爲風大,我把自己的外套讓給她,自己回去又取了件。”
陳明遠直歎天意弄人,又問道:“她出什麽事了?”
尹夏源黯然歎息道:“她說想起老家了,因爲她小時候就是在農村長大的,不過因爲一些原因,她已經很多年沒和親人聯系過了,聽着怪難受的。”
陳明遠想起沐恬郁曾經透露的信息,覺得葉晴雪的成長似乎大有隐情,于是趁着回去的路上,順便打聽了下。
“她說得不多,就說小時候家裏很窮,她爸不得已,帶着家人外出打工了,然後把她托付給一個在歐洲做生意的遠房親戚,那時候她才七歲呢。”
尹夏源惋惜道:“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我聽她的口氣,似乎對她爸挺怨恨的,想想也是,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父親呢,親生女兒就這麽丢出去了。”
陳明遠也是五味雜陳,原來在她清高冷傲的外貌下,隐藏着這麽一顆傷痕累累的内心,她的強勢,或許更多是出自對自我的保護吧。
她之所以熱心公益事業,估計是不想看到那些貧苦孩子重蹈她的覆轍。
正感慨萬千之際,前方忽然傳來了嬌叱聲,陳明遠聽出是葉晴雪的聲音,循着聲音四望了下,就看見在左前方一個院落裏,幾個人正站在黑暗中。
“葉姐,出什麽事了?”
尹夏源擔心出事,忙大聲呼喊,希望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同時和陳明遠一塊跑了過來,同時,一個黑影忽然從院落裏跑了出來。
“抓住他,别讓他走!”
葉晴雪從院落裏追趕出來,正巧那個黑影朝着陳明遠的方向跑來,顧忌到尹夏源的安全,陳明遠沖到了前面,僅餘幾步距離的時候,猛然後撤了一小步,旋即一個返身踢腿,正巧踹中了這人的腹部!
隻聽一聲痛呼,那人硬生生的被踹倒在地,陳明遠又魚躍撲了上去,雙手按住對方的手臂,才算把他制服住。
吵嚷聲打破了村莊的甯靜,不多時,村裏的人也趕了過來,範姜和警衛員見勢不好,忙跑上來幫忙。
“怎麽了?”
甯立忠披着大衣,在手電筒的照耀下,看見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被陳明遠等人押了起來。
葉晴雪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指着那男人叫道:“他是人販子,過來拐孩子的!”
話音剛落,衆人嘩然。
“誤會了誤會了,老七不是壞人。”
一個老人忽然從人堆裏擠了出來,竟是下午在公路邊賣枇杷的趙老漢,“老七是要來帶禾禾去國外念書過好日子,你們都誤會他啦!”
葉晴雪拉着正啜泣的禾禾,又急又氣道:“老人家,你被他騙了,他分明是想拐帶禾禾!”
甯立忠眉頭深擰,問旁邊的村支書:“怎麽回事?”
村支書指着那男人,解釋道:“他來過我們村好多次了,說是在國外做大生意,需要人手幫忙,這兩年帶了不少年輕人和孩子出去,這些出國的村人,偶爾會寄錢寫信回來,說是年紀小的在上學,年紀大的在打工,日子都過得不錯。”
“聽到沒,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鄉巴佬,趕緊放了老子,要不然回頭找人鏟平你們村子!”
老七破口大罵,奮力做着掙紮。
葉晴雪咬着銀牙,冷哼道:“你這種蛇頭我見多了,都來農村偷蒙拐騙人,等帶出去了,不是把他們賣給其他的蛇頭,就是賣到西班牙的那些黑工廠當苦力勞工。”
“然後回來繼續騙人的時候,再給他們的家屬幾十百來塊錢做掩飾,順便騙取其他村民的信任,至于那些信,不是你自己編的,就是逼他們寫來報平安的吧?”
老七的身子打起了篩子,顯然被她全說中了!
趙老漢驚呆了,忙跑上去質問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兒子和媳婦在國外到底怎麽樣了?”
見老七心虛的垂下頭,其餘村民知道這事錯不了了,又沖上去好些個人,怒罵的同時,追問自己親人的情況。
霎時間,老七被又打又抓,挨了兩記老拳,差點暈厥。
警衛員和範姜等人忙維持好秩序。
甯立忠臉色幾乎鐵青,瞪着潘書記道:“明早我就要聽到處理結果。”
說完,直接甩手而去。
潘書記和齊市長上吊的心都要了,治下竟然出了這樣的大案,還被省委書記抓個正着,情急之下,連覺都顧不上睡,立刻打電話叫人,勢必要連夜破案!
現場亂糟糟的,葉晴雪就把禾禾拉到了一邊,摟在懷裏,柔聲安慰道:“沒事的,禾禾,姐姐很快就會幫你把爸爸媽媽找回來的……”
陳明遠心有恻隐,伫立在旁,遞過去紙巾。
葉晴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真摯,遲疑着接了過來,輕聲道了謝,就給禾禾擦起淚花,同時别了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紅潤的眼眶。
…………
翌日清晨,在麗山市委的連夜審訊下,案子很快有了頭緒。
正如葉晴雪預測的那樣,這老七就是一個蛇頭,以上學打工的名義,拐騙周邊農村的青年孩子出去,主要販賣給西班牙的黑工廠,那些滿懷着憧憬的村民,如今在國外大多過得苦不堪言,甚至還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甯立忠得知消息後,怒不可遏,立刻讓人通知省公安廳,介入案件的調查,同時責令******、外事辦和僑聯,盡最大努力找回失蹤的村民,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
葉晴雪主動請纓,說自己和西班牙的一些華僑組織和宗親社團的負責人多有聯系,可以協助找回那些村民。
得到應允,她就動身準備返回錢塘,然後飛往歐洲了。
在村落山腳下分别的時候,她和尹夏源等人一一告别,惟獨沒有理會陳明遠。
隻是,當坐上即将駛離的車子,她的目光偷偷觸及到陳明遠的時候,雙眸卻蕩漾着晶瑩流轉的光彩,腦海裏回放着昨夜的那些片段,仿佛烙印在了心扉之上,久久揮散不去,在不知不覺間,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嘴角漸漸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顔,很生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