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睡了,一切顯得那麽安谧。
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無端的恐懼侵蝕着來到這裏的人們,如果你的心裏足夠陰暗,在你看來那就是一個斷頭台,而那些穿着蒼白衣服的劊子手會随時要了你的命。人們說醫院是一個晦氣的地方,布滿死亡氣息的地方,絕望,悲傷,害怕,但是當它迎來一個新生命的時候,一切都那麽讓人感激。
顧亦堂聞訊之晴出事,急忙擅自出院去探望之晴。月光照在他那張雕塑般的臉上。挺直的鼻子在光線下顯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漆黑的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時散發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測。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透出一絲冷笑,似乎心底永遠有一種仇恨……
「之晴,妳放心,我會爲你的孩子報仇。」他臉色有點青起來,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着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裏抽動。他想喊叫,他想打人,他想摔東西,他甚至想抄起一把菜刀殺了尹鎮民。
病床上的她臉色蒼白,十分憔悴,她慢慢地睜開雙眼,周圍一片白色,她意識清楚這是在醫院。
突然,她的手無意間觸摸到那消沉下去的腹部,眼眶泛紅,眼淚從她那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她的腦海裏閃過下午自己從樓上跳下去的畫面,由于她的過失,導緻腹中的寶寶就這樣沒了。她對自己的行爲恨之入口,但她更想知道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寶寶…我的寶寶…」她吃力地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倍受打擊嘴裏含淚地呓語着。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介于憂郁和抑郁之間的事物,令人隻要看上一眼,馬上就能讀出她此刻如死水般的靈魂和蒼白無力的精神。
黑馬騎士見到她醒來,從陽台外走了進來。臉上勉強撐起一絲笑容,他強顔歡笑地看着她。
「妳醒了,感覺怎麽樣?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東西」
是他,是尹鎮民,都是那個惡魔害的。如果不是他将她囚禁,她的孩子也不會死。一想到這,她心中燃燒着最爲猛烈的憎恨,憤怒達到了頂點,如瘋如狂。
她拔掉手上的輸液針,穿着病号服使勁全身力氣下床。顧亦堂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裏有說不出的疼痛。
他将她攔住不讓她走出這個病房,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心疼得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塊,血液不斷地滴落下來。
「妳要去哪?妳剛醒過來,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适合下床走動,乖,快上床去躺着」
她的瞳仁無神,嘴裏自言自語着。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尹鎮民,我要爲我的孩子報仇,不要攔着我,放開我,放開我」她瞬間失去理智,像發了瘋似得把顧亦堂推開,失去孩子,她的心痛得就像被千萬把刀子在割
他見她情緒不穩定,失去理智想去找尹鎮民那個禽獸報仇,他緊緊地将她攬入懷裏,她拼命地掙紮着,腦海裏隻有爲孩子報仇的念頭。
她瘋了,瞳孔放大,直接抓起顧亦堂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一排整整齊齊的齒印烙在他那白皙的手腕上,鮮紅的血液慢慢流了出來。可見她是有多恨尹鎮民,她将全部的怨氣發洩在顧亦堂的手上。
他沒有反抗,眉頭緊蹙抿着嘴唇,靜靜地讓她咬。這是他第二次被她咬手腕,但是黑馬騎士心甘情願被她咬第二次。
她慢慢松口,眼皮垂下看着那個齒印,她啜泣着一把将他推開,刺着腳朝病房跑了出去。黑馬騎士再也看不下去,他鼻子一酸,淚水掉了下來,他握緊拳頭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拽住。他高高地揚起手朝她的臉頰扇去。
清脆的響聲伴着呼呼的風聲從她耳旁刮過,接着就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倒在冰冷的地上,眼淚,在不知不覺中已潇灑的從眼眶跳落,如一片片的落葉,帶着悲傷,在這大地輕輕的飄着。
顧亦堂縮回了手,将她從地上抱起擁在自己的懷裏,對她道歉着「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但我不想看到妳這個樣子。」
她在他懷裏沉默不語,眼睛慢慢的合上,他知道,沉默是一個女孩最大的哭聲。
這時,尹鎮民帶着幾個弟兄來到醫院,正當他準備踏進病房的時候,顧亦堂的出現,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他手裏揣着井翊風的相片,氣得咬牙切齒地看着裏面的顧亦堂。
「唷,顧少,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看來你真是福大命大,都昏迷了大半年竟然還能活過來」
「呵,借你吉言,我福大命大,老天爺不忍心收了我,怎麽?讓你失望了嗎?」他冷笑地側視他。
他摘下墨鏡,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很欠扁。
「那麽,顧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這裏是我太太的病房,不是你的病房」他走到病床前,伸出手暧昧地撫摸着之晴的臉,對顧亦堂下逐客令。
「你臉皮真是厚到家了,哼,你好意思說她是你的太太,這種有威脅性的婚姻,你覺得她會幸福嗎?」
「哈哈哈,什麽叫威脅性的婚姻?我跟她是相愛的,我很愛這個女人,我爲了她改變了生活習性了」他将手用力地按在顧亦堂的肩上,鬼魅般的笑着。
什麽?剛剛這個臉皮厚到家的禽獸說什麽來着?“我很愛這個女人,我爲了她改變了生活習性”對,他剛才是這麽說來着,像他這種冷血動物,禽獸不如的惡魔會爲了她而改變生活習性才怪。說火星撞地球顧亦堂就會信,說他愛她甚至而改變,鬼才會信!!!
他再次對他下逐客令,将他驅離病房,顧亦堂依依不舍地離開。尹鎮民這個惡魔将手上的照片遞到弟兄的手裏,命令他們将這張照片貼在病房外的門上,讓他們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裏,一刻也不能離開。
他們乖乖的将井翊風的照片貼在門上,其中一位弟兄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傻,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問道;
「老大,爲什麽要将這張照片貼在少奶奶的病房外啊,這張照片是有什麽特異功能嗎?」
聽到這句話,尹鎮民真是哭笑不得,他用力地朝他腦袋狠狠拍下去「媽的,真是愚蠢之極,你就是一口井橫豎都是二,上帝在分發智力時你一定不在場,你這一生隻适合去當井蓋」
當井蓋?爲什麽我這一生适合去當井蓋呢?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想着的時候,尹鎮民再次狠狠地拍他的頭。
因爲他的智商跟井蓋差不多、他是唯一一個智商被上帝知道的人,他隻會知道智商爲負數的人,真是笨到家了。
病床上,她滿臉排紅,一直紅到發根,兩眼盯着眼前這個侮辱者,同時這雙眼睛變暗了,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得漆黑,接着姗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視線轉移到尹鎮民手上的照片。看來,他是想将井翊風的照片貼滿整間病房,他是有多“愛”井翊風啊?
她怒氣橫生,一把搶過相片,同時用盡全身之力.拿出殺人行兇般的膽量,把相片扯個粉碎。
周圍的一切瞬間就像被凍結了一樣,他給弟兄們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先退下。他們識趣的關上門離開。
「看來,妳恢複的很好嘛,這麽有精神,不如…」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嘴角邪惡地揚起一絲絲詭異的笑容,唇瓣慢慢朝她的唇靠近。
這個時候,她揚起手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他心裏怒罵着;沒想到,這個死女人敢打我,真是翅膀硬了想飛了啊。
「媽的,妳竟然敢打我…」他的聲音由低而高,漸漸地吼叫起來,臉色漲紅,漸而發育,頸子漲大得像要爆炸的樣子。
他用力地将她拖到床前,怒火沖天将她推倒在床上,身子重重地壓在她的身上,霸道地強吻着「真是不給妳顔色看看,妳就開起染房來了。」
這一刻,她沒有反抗,現在的她是一具沒有靈體的軀殼。
遠處的井翊風正踱着沉重的步伐朝病房走到,在轉角處的時候,他看到門外站着幾個黑衣人在那裏駐守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尹鎮民的手下。想必,尹鎮民此時此刻就在病房裏。
但他現在單槍匹馬不能擅自獨闖進去看她,他不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這,井翊風慢慢地退後,心裏呐喊着「之晴,妳要好起來,等妳好了,我馬上帶妳離開這裏。因爲知道不能沒有你,所以我會更珍惜,以前,你對我說的話已經鎖在我的記憶裏了,那鑰匙你就替我保管一輩子吧,我願意用一千萬年等待你初春暖陽般的綻顔一笑。」晶瑩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下面頰。
夜霧襲來,仲夏的夜晚倒有點涼意,風吹過,帶來清新的氣息,如同雨後濕漉漉的樹木發出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舞榭亭台,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燦爛的燈光與柔和的夜色交相呼應。
井翊風每天醒來睜開眼見到的是牆上她那似陽光般的笑靥,好想哪天醒來時,第一眼所觸及的是真正的她那似花般甜甜的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