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楓在腦海中努力回憶有關巨蛇口中所說的“禺強”,但是卻沒有一點印象,這個“禺強”到底是何許人也?爲什麽巨蛇會說自己這邊是禺強的後人,也不知道對方與這位“禺強”到底是敵是友,寰宇楓隻是稍加思索,便躬身行禮,語氣極其禮貌且溫和地回應道:“前輩,晚輩寰宇楓,我們爲了躲避一隻蠍首蛇身的海獸才誤入前輩的領域,我們也不是誠心打擾前輩清修的。還請前輩見諒。”
巨蛇聽完也不知道是喜是怒,語氣有些古怪的說道:“前輩?哼哼,叫我一聲前輩也沒叫錯。沒想到那小東西還活着呢,那禺強呢?禺強他現在怎麽樣?”
寰宇楓眉頭一皺,神色有些猶豫,因爲他壓根就沒有在記憶裏找到關于“禺強”的隻字片語,這叫他如何回答呢?寰宇楓考慮的是,若是“禺強”和這條巨蛇有些過節,自己可以說完全不認識他便是,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禺強”和這條巨蛇有些交情,自己也可以假裝就是那“禺強”的後人,畢竟對方先入爲主的認爲自己這邊是“禺強”的後人,但是現在他不敢去賭,畢竟一船人的生命都在這裏。
看到寰宇楓支支吾吾不說話的樣子,巨蛇有些不悅地說道:“實話實話,要是有半點假話,我會讓你們永堕煉獄永世不得超生的!”說完,巨蛇還象征性的吐了一口寒氣,直接讓船上所有人都一個冷顫,原本吓暈的人也都因爲這股寒氣清醒了過來,而躺在内艙别間的張颢也恢複了幾分,沒想到這寒氣居然有清明靈台,恢複魂力的作用。
就在寰宇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張颢的身影出現在了甲闆之上,看到張颢的出現,巨蛇絲毫沒有意外,而是不溫不火的說道:“說吧,我隻想知道關于禺強的事。”
張颢先是感激的一行禮,然後誠懇地回答道:“晚輩張颢,乃西蒙颢天府現任府主,首先感謝前輩出手相助,我們确實不知道您口中說的禺強前輩是何許人也,晚輩句句屬實,如有虛假願意永堕煉獄。”
巨蛇巨眼之中,瞳孔忽大忽小,似乎在想着什麽。
張媛婷則是有些開心地跑到張颢身邊,因爲在她看來,隻要有父親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事的,在張颢的示意下,張媛婷乖巧的站立在一側。
巨蛇情緒相較于之前還是平複了很多,其實張颢依稀感覺到“禺強”和巨蛇有些淵源,否則這巨蛇也不會一下就讓全船的人都恢複神智,甚至幫助自己恢複了一些魂力。但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确實也應該說明,要是真的冒充了“禺強”的後人,萬一對方繼續追問以前的事,恐怕到時候就會露餡。
巨蛇挪動了一下蛇頭,又恢複到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張颢也是醒過來第一次看到了巨蛇的蛇身,露出海面的就有數百丈長,也不知道這巨蛇到底有多長,張颢不敢想象。
巨蛇忽然開口,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說給張颢他們聽一樣:“你們不用在那胡思亂想了,你們的心聲我都可以聽到,想不到,你們之中居然真的沒有人知道禺強了,難道他已經不在了麽?”
聽到巨蛇的聲音,不知道爲何所有人都鼻頭一酸,心裏也一堆酸酸的情緒。
張颢經過稍稍的休息,體力也恢複了大半,他再次躬身,也不管巨蛇看沒看到,依然拱手行禮說道:“前輩,請恕晚輩冒昧,前輩爲何斷定我們就是那禺強的後人呢?”
巨蛇蜿蜒的身軀挪動變換了一下位置,然後繼續說道:“我也很久沒跟人類交談過了,反正你們都離不開這裏,我也就當解解悶好了,就跟你們說一下……”
衆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巨蛇所說的“反正你們都離不開這裏”這句話,而是仔細聆聽巨蛇的講述,生怕錯過什麽精彩的部分一樣。
巨蛇此時就像一位講故事的老者一樣,就那樣虛空盤踞着身子,娓娓道來:“上古洪荒時代,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神囷之山上的一枚文石孕育靈根,靈根生雙蛇,一白一青,原本這一青一白的兩條靈蛇吞吐天地靈氣吸收日月精華安靜修煉着,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但是沒想掌管混沌五行之力的鴻鈞老祖會孕育崇光、幽冥、坤道、湮滅四個元魂,這四個元魂各自占據和融合了五行本源之力,也就慢慢誕生出後來你們所流傳下來的各種魂族魂系,而其中風之魂族魂系便是那坤道孕育而來,風之魂祖便是那五行之力王者之中黃帝的後裔,或許禺強不是第一個由風之魂力降臨的生靈,但他卻是最強大的,即使在人界亂戰之中也絲毫沒有吃虧,反而帶領自己所在的部族占據了一方水土成爲一方霸主,而他所選的地域正好就是神囷之山,當時那一青一白的兩條蛇還沒有成長到可以自保,不多久文石的靈氣便被發現,有修魂者便将文石獻與禺強,禺強确實強大,他隻是一個魂念就發現了蜷縮在文石之中的青白二蛇,禺強作爲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卻對這青白二蛇産生了恻隐之心,便沒有毀去文石,而是将文石放置在自己的修煉之處,久而久之,那文石之中的青白二蛇也因爲禺強的修煉獲益匪淺,便很快開啓了靈智,也很快與禺強成爲了夥伴,但是因爲人類的肆意破壞和尋寶,才導緻文石被發現,所以這青白二蛇對人類并沒有好感,隻是對禺強有着十分依戀的感覺,畢竟再造之恩等同降生。但是好景不長,禺強由于修爲已經達到巅峰,便想獲得更多的勢力範圍,而當時最爲厲害的首領便是有着戰神之稱的’九黎君主’蚩尤,蚩尤也是戰勝了五行之力帝王之中的’炎帝’的超級強者,比起禺強的先祖五帝之首的’黃帝’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禺強雖然也被稱作’風神’,但是比起能與黃帝齊名,又能戰勝炎帝的九黎君主來說,畢竟還是稚嫩了一點,雙方大戰了幾百回合之後,禺強最終落敗,而戰鬥之中青白二蛇也協助了禺強對敵,隻是沒想到九黎君主蚩尤居然有燭陰這樣的上古異獸相助,眼看青白二蛇落敗就要沒入那燭陰之口,禺強動用本源精血之力,顯現出風神翼,并強行憑借本源力量加速自身的時間,險之又險的救下了青白二蛇,然後遠遁而去。”
看了在仔細聽自己講述的衆人,巨蛇神色有些黯然起來,繼續說道:“即便九黎君主礙于黃帝威名,沒有正面攻擊禺強所帶領的有熊部落,但是畢竟黃帝已經不知所蹤,九黎君主的部下便在暗地裏慢慢蠶食有熊部落的實力,禺強爲了保住有熊部落的血脈傳承,便帶領嫡出一脈歸隐山林,而青白二蛇由于已經實力大乘,即将進入化神之境,禺強便做了一個決定。一來他也希望青白二蛇可以再回到那種與世無争的生活之中,二來也是因爲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懼怕青白二蛇日後報複自己的部族,便将青白二蛇帶離歸隐之處,帶到整個海域的中心,用盡全身精血化爲’靜海’,并動用所有本源魂力形成一道隻能進不能出的結界屏障’蔽天’,蔽天靜海之中青白二蛇可以肆意妄爲,但是也需要遵守蔽天靜海的一項限制,那就是無法出去,蔽天就是自稱天地,不得看見屏障以外的天地,靜海雖然連接海域,但卻不會産生波瀾,這也是爲了讓青白二蛇安心修煉,禺強在耗盡魂力和精血之後,便乘坐黃帝梭舟離去,而他最後留下的話便是——好好修煉,不要再去外面的世界,被塵世的繁雜所侵蝕,如果真的要出去,完成化神,煉化人身之後再說……”說到這,那巨蛇雙眼之中竟然有些紅潤,原本恐怖的雙瞳竟然翻起了一些淚珠,所幸巨艦之上的人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聽到巨蛇這樣一說,張颢怎麽會猜不到,那巨蛇肯定就是當年風神“禺強”所留下的青白二蛇之中的一條。一時間,張颢竟然語塞,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他雖然擁有風之魂力,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當年那個有熊部落的後裔,畢竟人間界之中,嬰兒降生擁有的魂力是不特定的,即使父母雙方都是修魂者,其後代也不一定會遺傳到父母的魂力。看着巨蛇有些緬懷傷感的樣子,張颢心裏竟然生出了一些同情,風神的傳說他都沒有聽過,就更不用說自己的後輩們了,也許隻有栖風谷的一些長老知道關于風神的事情,也就是說距離現在也不知道多久了,這巨蛇居然在這樣一個幾乎永遠都不會有些變化的地方一呆就是百萬年歲月,可見其心性受到了多少折磨。
忽然張颢和衆人覺得哪裏不對,這才幡然醒悟過來,張颢連忙說道:“前輩,您是說這隻能進不能出?”
巨蛇這才收拾心情,有些冷嘲熱諷道:“難道你們還猜不出來,我就是那青白二蛇之中的青蛇麽?”說道這,巨蛇更爲不屑的說道:“我的兄長,便是因爲已經化神大成,也化爲人形,想要突破這蔽天靜海,沒想到試了很多次無果,最終他不甘心的将一身魂力甯于内丹之中,将内丹傳承給我,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離開這蔽天靜海,帶着他的心願一起離開,再去看看那個愛我們又困住我們的人。他不想在這幾乎無盡的生命之中一直怨念下去。”
說完巨蛇将大頭靠近衆人,惡狠狠的說道:“人類都是騙子,禺強也是,兄長不恨他,不代表我不恨,我化神之後,加上兄長的修爲也一樣無法突破這蔽天靜海,之後陸陸續續有許多生物和人類誤入這裏,最終他們都葬身靜海之中,而我不想死去,不是因爲我怕死,而是我想帶着兄長的願望活下去,我想的是願望總該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好了,我也說的夠多了,看在你們聆聽的份上,我就先不爲難你們了,你們自生自滅吧。”說完,巨蛇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就悄悄的沒入靜海之中,靜海也瞬間恢複平靜。
比起靜海的平靜,此時巨艦之上才是真正的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