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速之客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忽然接到柳潔的電話。當時劉亮正出差在外地,我聽到電話裏的人是柳潔,連說:

“你找劉亮吧?他出差了,你直接打他手機吧!”

“不,我找你的。夏子愈,你不認識我了嗎?”

“認識!認識!”我大吃一驚,當然嘴上可沒停着,“我們系的大美女我怎麽會忘了呢?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啊!?”我有點吓到了,不過還是裝作鎮定地說,“當然可以,歡迎美女來找我!”

“那好啊!我現在就來了,你來接我吧!”

“什麽!?”我完全蒙了,“你來了是什麽意思?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機場,你來接我吧!我不知道怎麽走……”

“機場?首都機場?”

“廢話!還有别的機場可以到嗎?!”

“那你稍等,我馬上過來。”

“快點哦!”

在打車去機場的路上,我稍微平複了下受驚的心,卻仍然難以理解周潔的行爲。她是劉亮的女朋友,到北京來卻要我去接?想當年,我跟她可沒什麽交往。雖然我确實向她獻過一次殷勤,但那之後我幾乎沒再跟她說過話,她應該早就忘了那件事吧?

思前想後,我覺得柳潔一定是知道劉亮的行蹤了,又不想叫他趕回來,所以臨時叫上我了。隻有這個解釋算是說得過去了。想到這裏,我終于平靜了許多。

趕到機場時,我已經面色如常了。不過,在看到柳潔的那一刻,我還是激動了一把:美女終究是美女啊!那時是八月,天氣還比較熱,柳潔穿着無袖的淺灰色連衣裙,顯得楚楚動人。她的身材本來就好,皮膚又白,站在人群中那簡直就是萬綠從中一點紅,分外妖娆。我不由得暗自歎息:爲什麽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呢?

柳潔見我盯着她看,跺腳叫道:“夏子愈!你愣着幹什麽?快過來幫我拎東西!”

我這才發現,她身旁還立着一個大行李箱。Cao!這是幹什麽來了?帶這麽多東西?我心裏這麽想着,嘴上可不敢說,隻是故作不解地問道:

“美女,怎麽沒提前打電話?我可沒準備鮮花呀!”

“誰要你的花?我休假一個星期,就來北京玩玩。我要是提前打電話,恐怕會把你吓跑了吧?”

“怎麽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我想了想,還是鬥膽問道,“那劉亮知道你來了吧?”

“跟他有什麽關系!?”柳潔臉色突變,“我是來玩的,别跟我提掃興的事兒!這幾天就你來陪我,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暗自叫苦,看來他們又吵架了,合着又該我倒黴了。

在回程的的士上,我随口問道:“晚上你住哪兒?”

“當然是你那兒了!”柳潔很快答道,“我這幾天去哪兒玩也都由你來安排咯!”

偶賣鍋的!這是什麽意思?住我那裏?由我安排???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古人雲,兔子不吃窩邊草,色狼不貪水中花。我雖然是個處男,但這些傳誦千年的大道理還是知道的。現在,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要投靠我,由我來安排一周的衣食住行,我本來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可是,她偏偏是劉亮的女朋友。看起來他們剛剛吵過架,但這對他們來說還不是家常便飯?我想這時候乘虛而入,不僅是不道德的,而且是不可能的,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是真的分手了。那麽,我該不該向劉亮說明情況,然後以一個同學的身份承擔起接待任務呢?

在拎着柳潔的行李箱上樓時,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實在不清楚,劉亮是否知曉柳潔來北京的事,如果我主動打電話問,會不會喧賓奪主?這種事本來應該由柳潔來說的嘛!劉亮本來就喜歡疑神疑鬼,她這樣做豈不是害了我?不行,我還是得跟她說清楚。後來,我在帶她參觀房間時,故意問道:

“這兒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劉亮的。現在劉亮出差不在家,要不你就住他那個房間吧?”

“不!我就住你的房間。”柳潔堅決地答道。從她平淡的态度看得出來,對于劉亮的行蹤她果然是了解的,那麽,她選在這個時間來北京一定是故意的。

“這樣不好吧?你是他女朋友……”

“誰說我是他女朋友?!”柳潔杏眼圓睜,怒道,“你别老跟我提他!我知道你什麽意思!現在我跟你說清楚,我是你的同學,所以來找你,跟别人沒有任何關系!你要好好陪我,不要總說那些煩人的話!”

“好好好!”我苦笑道,“你睡我的房間,沒問題,隻有你不嫌棄……”

“我早就準備好了!”她的臉馬上多雲轉晴,沖我一通媚笑,弄得我暈頭轉向、不知所措。隻見她打開行李箱,從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中扒出一條粉紅色的床單來,拿在手上得意地搖晃:“你看,我帶了自己的床單!”

我無話可說了。看來她早就算計好了,我也隻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時間已經是夜半了,我催着她趕快洗了睡,她卻又笑眯眯地對我說:

“在我洗澡的時候,你也别閑着,下樓去買些酸奶吧!我每天早上都要喝酸奶的哦!”

“可是,現在已經12點多了呀,哪兒有賣的?”

“别胡說了!剛才我看見樓下就有家24小時便利店!”

我又一次敗了!

在我無奈地下樓時,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我就爲柳潔買過一次酸奶!是的,那是在大一時,有一次參加完集體活動,我碰巧和柳潔走在一起,就和她搭上了話,我還故作大方地說要請她喝飲料,結果她說:

“那就給我來一個酸奶吧!”

我匆忙跑去買了一盒水果酸奶給她,結果她吸了一口,失望地說:

“怎麽是水果的?我喜歡喝原味的呀……”

當時我也很失望:沒想到花了銀子,卻讨不了好。我覺得她太挑剔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理她。那就是我唯一一次向她獻殷勤的經過。現在想來,也難怪我大學裏的戀愛全都失敗:我連女孩子的這點小脾氣都受不了,誰又會受得了我?

話說我到了便利店,看見酸奶仍然是各種口味的都有,我毫不猶豫地買了十盒原味的。這次我倒不是特地想要讨好她,但既然我還記得她喜歡的口味,就不必故意去買别的了。

然而,世事難料,人心難測。這個晚上,注定是個不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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