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你先在這兒等着,我去看一看薩蘭。”蘇柳将手中的湯藥遞給那人,便回頭看了飛鷹說道。
“我跟你一起去。”飛鷹走過來,在蘇柳後退的腳步下停住了身子說道。
“不,你必須安全的回到皇城,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已經感染瘟疫了,你沒有。”蘇柳不讓抗拒的看着飛鷹,一臉正色。
“那我也找人抓一下。”飛鷹賭氣說道。
“飛鷹,你别鬧了,我去去就回,過來打藥。”蘇柳眉頭一皺,飛鷹的脾氣古怪,跟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鬧别扭,現在看着感染瘟疫的人,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蘇柳,你最好别死!”飛鷹咬着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了的這幾個字。
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蘇柳的勺子,冷冰着臉,一勺一碗的打藥。
前來讨一碗湯藥的瘟疫感染者 ,無一不少頂着巨大的壓力跟飛鷹伸手,因爲飛鷹的表情,就像他們都是抓到蘇柳讓蘇柳也被感染的人。
飛鷹的态度很差,看他們喝完了,都是闆着臉朝着碗裏打一勺,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别出。
但是沒人敢吭聲,醫手被感染了,這代表這什麽,大家心裏跟明鏡一樣,心知肚明。
蘇柳獨自離開了車子,朝着上次那人引她去的小巷走去。
還好自己記性不錯,哪怕是拐了再多的彎路也能記得走過的那一條路。
蘇柳沒有停留,加快了步伐朝着上次的院子走去。
依舊是哪個地方,依舊能問道淡淡的惡臭嗎,蘇柳推開門,就看見那張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是聽見了動靜,他睜開眼,看着蘇柳,似乎想掙紮着起身,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薩蘭,别動,我扶你。”蘇柳走過去,想要将薩蘭扶起來坐着,卻被薩蘭喝住了
“别過來,我要死了,坐着躺着都一樣。”薩蘭聲音都變了,像是從破罐子擦着牆壁發出來的聲音,很難聽,聽的蘇柳鼻尖發酸。
“薩蘭,沒關系,我已經被感染了呢!”蘇柳走過去,不等薩蘭再說話,就已經伸手頂住薩蘭的頭後背,艱難的把薩蘭支了起來。
“醫手,你……”薩蘭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靠着牆壁看着蘇柳,連眼珠子都好像沒有力氣去轉動了。
“薩蘭,你怎麽樣。”蘇柳看着薩蘭似乎油盡燈枯的樣子擔憂的問道,然後在薩蘭詢問的眼光下蘇柳開口“昨天不小心被抓了一下,不過你别擔心,我還是會繼續試的,不到斷氣的那天,我都不會放棄。”
“什麽!是哪個該死的,咳咳咳……”薩蘭一聽蘇柳已經被感染了,激動直咳嗽,在兩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薩蘭突然‘嘔……’的一聲,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薩蘭,薩蘭,你怎麽……”蘇柳不知所措,看着薩蘭漸漸暗淡下去的眼眸,心急如焚。
“醫手……把,這個交給我……家人……”薩蘭最後用盡全力說完這句話,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蘇柳看着手中一串被血染黑的珠子,再看看這充滿惡臭的屋子,白天的時候,那些活着的人都出去了,所以現在這兒一個人沒有。
蘇柳起身,看了薩蘭最後一眼,心情沉重的出了門。
“蘇柳,你怎麽了……”出了小巷,蘇柳便看見飛鷹皺着眉,看着她身上的黑污迹冷聲問道。
“飛鷹,薩蘭……”蘇柳哽咽,看着飛鷹,一臉如灰的臉色,然後木木的張口“死了……”
“死了……”飛鷹愣愣的看着蘇柳,許久才是反應過來,然後沒說話,直到回了府衙兩人都沒有說過話。
第二天,蘇柳并沒有出門,而是将自己關在了房裏,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開始回想很多事情,想着想着,眼淚就落下來了。
“醫手,你開門啊,醫手,有什麽你說出來,别把自己關在屋裏啊醫手。”裏郎在外面焦急 的拍着門,蘇柳頭腦一片空白,聽着那拍打聲音,哭的更厲害了。
“蘇柳,你開門,你開門。”飛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着急,但是蘇柳任由他們兩人在外面拍打,依然無動于衷。
哭的累了,困了,便倒下來,繼續裹着被子睡覺,沒有白天黑夜,就這樣一直睡,一直睡。
“蘇柳,你開門吧,今天我跟裏郎去外面弄湯藥了,但是那些人吃了就吐了,蘇柳……”飛鷹無力的靠着門,自言自語的說着,蘇柳将自己困在裏面,整整一天了不吃也不喝。
“你說說話行不行……”飛鷹說道最後,聲音慢慢的很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蘇柳還是保持那個動作,裹着被子的動作,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長了膿包,但是她連伸手去掐破的想法都沒有。
一天又過去了……
“醫手,自從沒了你的湯藥,一夜之間死了好多人,今日我們去外面,看到那些屍體,我在想,難道真的要燒城了嗎……”裏郎的嗓音有些哽咽,聽的蘇柳呼吸困難。
死了好多人,都是因爲她嗎?
“醫手,你開門吧,我求求你了……”屋外是裏郎帶着哭泣的聲音,蘇柳眨眨眼,也跟着哭了,然後,依然沒有動作。
這兩天,總覺得還是呼吸困難了呢!人一旦要死了的時候,就會想很多事,前世的事情,今世的事情,還有未來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第八天,蘇柳已經完全沒有動的力氣了,不是她不想動了,而是根本動不了。
嘴唇裂開的皮稍微動一下嘴就會流血,蘇柳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能夠肯定,一定很醜,長滿了膿包,肯定很醜。
都說人不吃不喝七天就會死,蘇柳不由想笑,她都八天了,怎麽還沒有死啊,她都放棄一切希望了,老天還要故意折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