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急急上前抱起王翠翹,隻覺得那嬌~軀竟然軟得像一團爛泥似的,仿佛骨頭都全部散架了,雙手無力的垂下,氣若遊絲将斷未斷。
徐晉心中駭然,當下抱着王翠翹不敢亂動了,生恐斷裂的骨頭刺穿内髒,那樣就更加沒救了。
“小姐……小姐!”婢女秋雁跪坐在一旁哭成了淚人,不停地呼叫着主子。
徐晉看着懷中那張蒼白如紙的容顔,心中既内疚又憐惜,嘗試掐了掐王翠翹的人中,輕喚道:“翠翹姑娘,醒醒,快醒醒。”
奇迹竟然出現了,昏迷中的王翠翹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看了徐晉一眼,虛弱地道:“徐大人?”
徐晉不由大喜過望,猛點頭道:“翠翹姑娘,是我,是我啊!”
“小姐……呵呵……小姐醒了!”秋雁又哭又笑。
王翠翹吃力地微轉過去看着秋雁,似乎要擡手替婢女擦去眼淚,結果小~嘴哇的便吐出一口鮮血,其中還夾雜着一些黑色的塊狀物,分不清是凝固的瘀血,還是内髒的碎塊,秋雁當場吓得失聲尖叫。
徐晉亦面色大變,急吼吼地喝道:“你們愣着幹什麽,快去找大夫。”
蘇青和馮老六吓得縮了縮脖子,俞大猷撓了撓腦袋,這位姑娘内髒都被震碎了,怕是神仙都救不回了吧,找大夫有用嗎?不過,被徐晉殺人般的眼神盯着,俞大猷隻能硬着頭皮道:“青蛇老六,你們保護大人安全,我去請大夫。”
就在此時,謝二劍和王林兒提着血淋淋的刀劍沖了進來,見到徐晉安然無恙,都神色輕松地舒了口氣。
“二哥,快過來看看翠翹姑娘傷得如何,她被老秃驢打了一掌胸口。”徐晉見到謝二劍,頓時如獲救星一般。
謝二劍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王翠**下兩側,以及乳上兩側的位置,奇道:“咦,骨頭竟然沒斷,怪哉!”
徐晉聞言大喜道:“老秃驢傷人前挨了我一槍。”
謝二劍不由恍然大悟,即便是他當胸挨慧靜一掌,估計骨頭也會頂不住,敢情這老秃驢傷人前已經身受重傷了,所以力量大打折扣。
謝二劍又抓起王翠翹的手腕細細把脈,徐晉緊張地問道:“二哥,翠翹姑娘傷得如何?”
謝二劍雙眉緊鎖,王翠翹的脈搏實在太微弱了,他并不看好能救活過來,猶豫道:“大人,翠翹姑娘的骨頭雖然沒斷,但内髒估計被震傷了,這個……我得先看看傷口再作判斷。”
王翠翹本來沒有血色的俏~臉竟然泛起一絲血色,下意識地往徐晉懷中躲了躲,顯然是不願意這羞人的部位被陌生男人看見。
徐晉可不管那麽多了,有什麽比命還重要的,當下便解開王翠翹的衣襟,後者羞憤地合上眼睛。
徐晉并未把王翠翹的衣襟全部打開,隻是撩~開了一點點,但見那上赫然有兩個黑得發紫的指痕。
謝二劍瞄了一眼便阻止徐晉繼續把衣襟撩~開,面色凝重地道:“是鐵沙掌,這玩意含有金毒,得立即施針放血,隻是男女有别……”
王翠翹本來合着眼睛的,聽聞竟然要施針,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擡起手緊緊地攥~住衣襟,目光乞求地看着徐晉。
徐晉不由糾結萬分,正在此時,俞大猷卻忽然插嘴道:“大人,揚州城中有一名女醫,精通針灸之術,頗有些名氣。”
徐晉聞言不由爆粗道:“你大~爺的咋不早說,速速帶路!”
徐晉抱起王翠翹便急急往船艙外走去,俞大猷和謝二劍等人連忙跟上,此時外面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隻剩下零星的打鬥,有官兵已經劃着船在河道上搜殺跳河逃跑的賊人。
徐晉現在自然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抱着王翠翹下船上了馬車,然後急匆匆地往城裏趕去。
駕……
馮老六負責趕車,俞大猷則坐在副駕位,馬車飛快地駛到揚州城東門外。
由于擔心賊人趁機進城作亂,所以揚州城門已經關閉了,徐晉亮明身份,城頭上的守軍才把門打開,這耽擱了近刻鍾時間。
徐晉雖然十分惱急,但也明白這是規矩,并不能苛責守城的兵衛,催促道:“你們倆快點,那女醫到底在何處?”
“大人莫急,馬上就到了,這名女醫叫金花婆婆,就住在城西邊,再一刻鍾就能到了。”俞大猷答道。
徐晉不禁暗叫晦氣,金花婆婆這名字不吉利啊,這位在金大俠筆下可是隻會下毒殺人角色。
很快,徐晉便見到這位金花婆婆,隻是看上去估計才四十歲許,頭發烏黑,分明就是個中年婦女,跟婆婆根本不搭邊,不過,這位金花婆婆顴骨高高,一看就是個幹練,而且嚴厲的人。
确實也是如此,這位金婆婆婆并不因爲徐晉是欽差就給他面子,呼呼喝喝地讓徐晉把王翠翹放到床~上,然後便把他轟了出去,關上房門給王翠翹施針。
徐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安心了不少,根據他兩世爲人的經驗,越是有本事的人脾氣越臭,這是有底氣的表現。當然,如果是家庭生活上,越是窩囊的男人,脾氣往往也越大,把生活上的不順心都轉化爲脾氣發洩到家人身上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暫時不說這位金花婆如何救人,這時揚州衛營地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了,一共斬殺賊子二十多人,其中賊首慧靜老和尚重傷被捕,同樣被捕的還有倭人大内宗設,海盜頭子陳東則被當場擊殺,而織信美子、細川武殊和普淨(徐海)三人在逃。
當夏言押着慧靜老和尚,還有幾名被俘的賊人回到揚州城時,城中已經是萬人空巷,百姓士紳們占據了街道兩邊,對着慧靜等人指指點點地怒罵。
大明寺是揚州的名刹古寺,曆來香火鼎盛,慧靜作爲大明寺主持,自然也享有極高的知名度,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得道高僧,竟然是一名窮兇極惡的大賊,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此時,甚至有傳言稱大明寺的和尚都是妖怪變的,他們把養生堂的孤兒挖眼割舌,取心肝下酒之類,總之傳得相當可怖。
“打死這妖僧!”也不知誰帶頭,臭雞蛋爛菜葉之類像下雨般往慧靜身上招呼。
慧靜老和尚腹部挨了一槍,又被俞大猷砍了一條腿,此刻已經剩下半條命了,不過這家夥不愧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枭,被擲了滿身臭雞蛋,依舊瞪着兇殘的三角眼環掃四周,再加上這貨頭皮撕裂了一塊,那滿臉血污的模樣更是吓人,一些膽小的百姓竟被吓得紛紛後退。
“哈哈!”慧靜老和尚發出張狂的大笑聲。
圍觀的人群中,唐伯虎和文征明兩人駭然地相視,這種情景是何等的似曾相識,想當年在浙江被處死的海上巨盜“鲨王”徐惟學,被押送遊街時也是這般張狂地大笑,隻是當時的“鲨王”要年輕很多,也沒有現在這麽慘狀,渾身鮮血,隻剩下一條腿。
“子畏兄,應該就是他了!”文征明面色凝重地道。
唐伯虎也點了點頭,當日兩人給慧靜老和尚畫像時就覺得他像是十年前被處死的海上巨盜徐惟學,此時慧靜老和尚露出本來面目,他們自然一眼就認出了。
隻是讓兩人不解的是,徐惟學十多年前就被淩遲處死了,爲何卻活到現在,還成了大明寺的主持呢?背後是否有見不得人的交易?細思恐極啊!
唐伯虎和文征明越想,心中越是凜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