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孫府西牆外,等李春來穩穩落地,又穩穩将陶穎兒抱在了懷裏,陶穎兒用力摟着李春來的脖頸間,忽然也有些想明白過來。
忙道:“爺,難道,難道是那兇手,故意露出破綻,讓咱們發現的?”
“還不是太笨嘛。”
李春來親昵的用額頭頂了下陶穎兒的額頭,旋即仔細探查四周,見并無人,低低道:“回去再說。今晚,咱們應該是賺大了!”
“嗯。”
陶穎兒不由滿臉興奮,忙是重重點頭。
……
次日剛剛巳時出頭,李春來便收到了消息。
如今登州的八個大捕頭,此時出門在外、并不在登州的隻有一人,正是那位排行第二的許大捕頭。
因爲這許大捕頭辦事向來是心狠手黑,在登州民間,一直被老百姓暗暗的叫做‘許黑子’。
而這許黑子的職務分功,這數年時間,一直跟孫家的勢力範圍糾纏很深。
此時,更是以要去濟南府公幹爲由,暫時離開了登州。
更關鍵的是,這許大捕頭請假的時候,也并不是他本人親自請的,而是有個小弟去請的。
因爲大捕頭的權利極大,自由度又極高,登州府這邊自也不會有什麽疑問的。
這一來,很多東西,便也逐漸清晰了!
那孫老大的兒媳秦氏,絕對是有大問題的!
但是,隐隐灼灼之間,她似又并不是站在孫家這邊,包括鞑子那邊的,這就讓人有點不好捉摸了……
“爺,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麽不太好說的苦衷,于是,隻能用這種辦法,給咱們這邊提個醒?”
房間裏,陶穎兒說着,卻是不用李春來再引導,便是乖巧的給李春來按摩起來,一邊按一邊又道:“爺,這女人,怕也是個可憐人啊。咱們若有餘力,還是,還是盡量柔和着點,不要傷着她,好不好……”
看着陶穎兒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李春來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不過,陶穎兒說的倒也不錯。
這秦氏,的确是有點東西的。
甚至。
極有可能,她還在别的方面,給李春來留下了線索,隻是李春來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片晌,李春來道:“穎兒,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若是但有機會,我盡量不去傷她。不過,此事,咱們怕是得加快速度了!否則,萬一哪裏遲緩了,怕又要生什麽變數那!”
“額?”
陶穎兒一愣,轉瞬便是明白過來,忙是重重點頭,滿眼崇拜的看向李春來:“爺,穎兒一切都聽您的……”
……
雖說李春來已經是捕捉到了秦氏的‘示好’,但事已至此,不論是李春來的沉沒成本,還是從全局角度來考慮,李春來俨然不會直接砸盤,還是要盡量維持這個生态的穩定性!
這顯然也難不倒李春來。
當日午時出頭一點,李春來的心腹、十号倉庫負責人之一的劉輝,便是喬裝打扮成了收破爛的販子,帶着七八人,悄然進入到了孫府之中。
陶穎兒雖也很想混進去,見見秦氏這個有些傳奇般的奇女子,奈何,事情究竟重大,已經不容才有一絲破綻,她也隻能作罷,耐心等着李春來這邊的消息。
劉輝進駐孫府的同時,李春來協調登州上下的成果也逐漸開始顯現出來。
有陶朗先這封疆大吏打頭陣,又有高知府這個實權派地頭蛇沖鋒陷陣,吳鳳來之死的事後餘波,平息的還是很穩當的。
說白了
。
事已至此,登州上下都是明白,穩,大家才能好,亂,誰也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就算其中有人居心叵測,想來個‘火中取栗’,可這‘栗’顯然不是那麽好取的!
午時出頭一點點,長島方向,便是過來了兩千餘全副武裝的青州左營精銳,直接便是卡死了登州的幾個城門要道。
已經這般了,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長島的李春來都已經跟登州方面站在了一起,誰,誰又敢不開眼,在這等時候挑事兒?
依照眼前的事态,恐怕,就算未來朝中真有欽差下來,卻是連點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啊。
下午,李春來又分别見了陶朗先和高知府。
他們兩邊的成果都還算不錯。
而李春來這邊的消息渠道,收到的消息也都很不錯。
登州上下,此時都在清理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糟爛事兒,大家都在後續有可能會引發的朝廷調查做着準備。
但就在這一片向好之中,李春來卻是隐隐捕捉到了一個相當關鍵的東西!
極有可能——
吳鳳來的死,并不是受到了鞑子那邊的指使,而更像是一個‘黑天鵝’般的突發事件!
而其中的諸多矛頭,都是指引到了那秦氏的身上!
饒是李春來此時還有千頭萬緒的事務,包括不少大事,但這秦氏這邊,俨然已經不能再拖了!
當日傍晚,一番精心喬裝打扮後的李春來,便是悄然來到了孫府這邊。
而李春來也沒有注意到的是!
就當他剛趕到孫府這邊不久、天色漸黑的時候,孫府周圍,已經被幾雙隐秘的目光盯住了!
……
“二房,這七十多兩銀子,明明是我們三房的,你們憑什麽拿了?呸,忒不要臉了哇!”
“臭婊子,你咋不說,這四百多兩銀子,都是你們二房的呢?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爛XX,你說誰呢?!”
“說你呢怎麽了?!”
幽幽夜色已經籠罩天地間,天空中也開始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已經入秋了,天氣已經開始轉冷。
尤其是晚上,因爲登州此處海邊的關系,怕是比冬天那種冷還要更磨人。
但此時孫府前院之中,卻是燈火通明,幾十個女眷分成幾幫,正在上演一場熱火朝天的撕X大戰!
說實話。
到了此時,李春來見過的大場面也不算少了,但眼前這等大規模的撕X戰,還真是頭一次見。
便是李春來一時也有些咋舌不已。
很大程度上,這其中的激烈程度,怕決不下當初李春來在老寨城外、硬沖鞑子陣時的模樣……
不過,稍稍震驚片刻之後,李春來便被一道很窈窕的身影吸引了。
這是個年輕的女人,可能也就二十出頭,即便穿着略有厚重且樸素的長裙,也有點遮掩不住她内在的那種曼妙之感。
而她的臉也不是想象中那種妖娆之相,而是始終帶着一絲幽幽的憂愁感,恍如化不開一般。
若是不了解她的内在,隻看她的表面,完全就是個鄰家少女,都沒有幾分少婦的模樣。
正是孫老大的兒媳,可以說是在最近攪動了整個登州風勢的秦氏!
此時這場大戰,秦氏雖也參與其中,但參與感明顯不強。
在這等明面上的戰鬥力,她顯然不如周圍的這些彪悍女人們。
李春來一邊看着大戰持續升級,就要上演全武行,一
邊也在飛速的思慮着,到底怎麽才能在不動聲色間,跟秦氏搭上線呢?
“唔,婆婆,奴身體略有不适,想下去休息一下……”
正當李春來想找個由頭,過去跟秦氏搭個話呢,她這邊面色卻有些痛楚起來,忙是跟身邊的一個中年女人請示道。
中年女人顯然并不是太喜歡她,一聽她的話,眉頭便是皺起來。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春來眼睛忽然一亮,忙是快步上前來笑道:“這位夫人,小的觀您手上這镯子不錯,不知夫人可願割愛?”
秦氏一愣,下意識便是收起了手腕上微微露出來一隻并不是太起眼的銀镯子。
但她的婆婆、那個面向有些兇惡的中年女人卻是一喜,忙看向李春來道:“爺,您能出個什麽價?”
李春來一笑:“這個嘛,還是得看一眼成色的。不過夫人您放心,隻要差不多,小的肯定給您高價。都已經這麽晚了了,咱們都痛痛快快的不是?”
中年女人不由大喜,忙對秦氏道:“還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镯子脫下來,讓這位爺上眼?”
“婆婆,這是我娘家給我的最後嫁妝了啊,這是我的東西啊……”
“呸!”
“什麽你的東西!你個不下蛋的賠錢貨,既然在我孫家,便都是我孫家的東西!”
可憐秦氏還想辯駁,便是直接被中年女人一通大罵。
但轉而她又變臉般媚笑着對李春來讨巧道:“這位爺,您盡管看,便是看上了人,也不是不能商量嗎?”
“這……”
李春來一時也有些懵了,不敢置信一般。
秦氏則是滿臉羞憤,卻是根本無法反駁,隻能是死死的垂下了頭。
李春來忙是小心道:“夫人,此事,此事可當真?”
中年女人不過也是随口一說,但聽到李春來有意思,登時也來了興緻,忙低低道:“自是當真,隻要爺您出得起價,都好商量嘛。”
看着中年女人滿臉媚笑着讨巧的模樣,李春來面上雖故作意動,心底裏卻是止不住的惡心。
怪不得孫家會落到此時這般田地,都他娘的是一幫什麽玩意兒啊。
說‘沐猴而冠’,都是擡舉她們啊!
但此時,這俨然是李春來打開突破口的一個機會,隻能先繼續與這中年女人虛與委蛇。
不多時,一番讨價還價,李春來終于和中年女人達成了一緻,十兩銀子,隻換一夜春宵。
這個價,俨然可以跟中上青樓裏的小頭牌一個價格了。
毫不猶豫的掏給了這中年女人十兩銀子,李春來便故作急不可耐的拉着秦氏便走。
在這場撕逼大戰的映襯下,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一路拉着秦氏來到秦府中院,李春來正要找個隐蔽場合,跟秦氏好好說幾句話。
秦氏忽然一愣,故作痛苦的一捂肚子,旋即便是發出一聲悶響。
轉而便是有一股惡臭襲來。
“唔,爺,對不住,奴家,奴家身子有些不舒服,能否,能否讓奴家先去方便一下……”
秦氏此時也尴尬的不行,俏臉羞紅,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李春來一時也略有些錯愕。
這女人,還真有點特立獨行啊……
但李春來剛要說話,眼前卻是陡然一花!
轉瞬!
便隻見剛才還柔柔弱弱的秦氏,手腕陡然一翻,一柄鋒銳的匕首,已經直接朝着李春來的咽喉翻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