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冷成霜,若一切以愛爲名,我或許還能覺得這個男人隻是愛得瘋狂,還情有可原。可并非如此,他在挽回謝雅的同時,更做了其他周密的布置,而這一切,都是爲了利益。
男人,真的不像女人般,會爲愛而癡,爲愛而狂,他們還會在愛的同時,想要得到名利、财富等等虛有的外在東西。陣陣寒意侵襲進我骨子裏,這個計劃是否在當初君子出現找謝雅時就已經成型?他找上我的同時,爲的不止是想我幫他挽回謝雅,其實更多的是打探我當時的狀況,然後在與謝雅撕破臉撂下狠話後,他隐藏在背後,悄悄觀察着一切動态。
真的很可怕,他就像是暗藏了獠牙的兇獸,将溫厚和善的一面流露在外,又披上爲愛不顧一切的外衣,然後抓準時機,掐住别人的命脈。
所以今天這一劫,我避不開,因爲君子伺機而動已久。
許子揚垂了眸,像是斟酌他話的可行性,君子也不催促,氣定神閑地等着。畢竟人在他手,掌握先機的是他。而此時我也不抱太好的想法,以君子之前的那案底,他完全有可能在許子揚不同意後使出别的手段,甚至不惜下狠手。
誠如他所言,讓許子揚參與進來,事情變得複雜。首先若不建立合作關系,君子絕對不會放心就此将我們放出去,他會怕許子揚耍手段反将他一軍,而以許子揚此刻的地位,完全有能力将他再度送進監獄。所以,他會杜絕這種可能發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有效牽制。
具體會怎麽做,我猜度不出來。
許子揚擡眸時像是已有定奪,星目流轉,暗光浮動,“如果我同意,你能保證她和陳新可以安然無恙離開嗎?”
什麽意思?他要君子将我和陳新先放了,他自己單獨留下來?
君子目光向我這邊掃了一眼,笑道:“陳新可以,豬豬不行。許少手段玲珑,我總得有個什麽保障才行。不過你也别擔心,以我跟豬豬的交情,我不會對她怎樣,而且小丫跟我回了省城後,身邊也沒個朋友的,我想豬豬能夠陪陪她。”
我忍不住冷笑起來,這叫什麽?财色雙收?既謀得了利益,又赢回謝雅?好一個君子好逑,打的算盤還真是響亮。
君子沒有立即放人,而是将我們就此關在了屋内,他似乎在等着什麽。之前我會以爲他是在等謝雅,此時卻不作此想,對謝雅定是有别的安排,否則在抓陳新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将她一并帶走,這也是我之前初到此處時忽略了的漏洞。
現在一切都明了了,本意在利用我引許子揚過來,反而赢回謝雅的事成了附帶。
臨出門前,君子讓人給許子揚松了綁,卻用手铐将他的手給拷在了窗棱的橫條上,然後将鑰匙帶走了。對我并沒做任何處理,許是也知道以我的能力,不可能弄開那個手铐,更不可能從這房子裏逃跑出去。
我從門縫中朝外探了探,見幾人圍坐在一起叼着煙打牌,不見君子影蹤。回到許子揚身邊,低聲歎道:“你何苦要過來呢。”他眉毛掀了掀,淡聲道:“吳建楠有心找我,避不開的。”
心中壓抑,知道他是在有意寬慰我,若不是我在這裏,以他的城府,有的是法子對付君子。我俯身到他跟前,壓低聲音問:“你真的就一個人來的嗎?”以他的心性,怎麽看都不像是單槍匹馬逞匹夫之勇之輩,若不事先安排妥當,怎麽會單獨過來呢?
哪知他卻道:“你的君子哥在路上安排了人,沿路看到我一起過來的車子,電話打來說如果我不一個人的話,你身上少了什麽可不要怪他,你說我還能再帶人嗎?”
他說此番話時,眉色不動,平平白白波瀾不驚狀,聽得我卻額頭冒冷汗。聽似輕描淡寫,實則卻是一番風險而來,其實在當君子打電話要求他單獨赴會時,他完全可以掉頭就走,那君子也拿他無可奈何,他也不至于落到現在被動的局面。
歸根結底,還是爲了我。
但此時也不是糾結的時候,想辦法擺脫眼前困境才行,我朝窗外看了眼,天色有些昏暗了,院子裏的人卻還都守在原處不見松動。焦躁入心,蹙眉問:“那現在你有什麽主意?”難道他還真同意了君子那提議,要與他做那些違法勾當?那今後他如何還能坦蕩走這條政路,尤其人心是貪婪的,君子胃口有多大,誰也無法預料,難保後面他會獅子大開口,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許子揚卻沒再多言,隻是垂了目,閉目養神起來,看得我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隻能在旁幹着急。突然窗外的院内出現異動,我們同時向外看去,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現在了視線之内,一看就知是君子。他的身後似乎還跟着什麽人,擡了東西進來。
突然許子揚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道:“在我右腳鞋墊下面有根細鋼絲,你拿出來。”我愣了下,立即低下身去脫他鞋,果然從鞋墊下面找出一寸長短的細絲,遞給他铐在窗棱上的手後,隻見他修長的手指翻動着,将細絲插進了孔内,沒過一會,就聽到咔的聲音,竟将那手铐給解開了。
整個過程看得我是目瞪口呆,他居然還有這開鎖的本事?
“噓,别出聲。”許子揚做了個靜音的手勢,他将手铐解開後,并沒有完全掙脫,而是依舊保持了原狀,假意還被拷在那處。
我有所領悟,靜立在他身旁,身體擋住些他懸在窗棱上的手,等着外面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沒有意外的,君子推開了門,看到我們挨在一處,展顔而笑:“給你們叙話了這麽久,也算一解相思了吧。走吧,我送許少一程。”
他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見那人從懷中拿了手铐鑰匙向我們這邊走來,我頓時心中一緊,若被他們發現許子揚已經解開了鎖,如何是好?可我又不能一直擋着不讓開,在那個男人走到跟前時,隻得慢慢移開身子,站到了旁邊,心跳劇烈。
男人走上前一步,隻聽一聲“咦”,而同時外頭傳來一聲巨響,許子揚像得到什麽訊号一般,猛然掙開了已經解鎖過的手铐,一拳就朝那人揮去。男人并無防備,直接就被打倒在了地上,君子面色驚異,事出太過突然,他也沒意料到,迅速退出門外,立刻有壯漢拎着棍子朝我們沖來。
許子揚将我往後一拉,掩在身後,擡腳踢翻最前面的一個人,又斜踢過一腳,正中另一人的手腕,趁他手指松動時,奪走了棍子,武器在手他打起來就不那麽費力了。奇怪的是,進來的就兩三個人,君子退出門外後,就不見帶人過來。
等我們沖到外頭時,我才明白是怎麽回事。空地上,原本君子這邊人拿着的那把獵槍,如今卻指在了君子的腦袋上,其他人都隻敢圍在四周,不敢妄動。剛才那聲巨響,應該就是獵槍放槍的聲音,而那個持槍者戴了頂鴨舌帽,将臉面都遮住了,看不清是誰。
君子眸内冷光閃爍,向來泰然自若的神色微微動容,但他見慣場面,倒也面無驚懼,隻是瞪着眼前拿槍指着他頭的人問:“你是誰?”
那人擡起頭時,我看清了他臉面,松了口氣。
程磊。
我就說許子揚怎麽會完全沒有安排就單身赴會,原來一切後招都在這裏。顯然之前君子出去應該辦什麽事了,回來時,程磊已經悄悄混了進來,剛才許子揚朝窗外一瞥間應該已是看到了他,然後才讓我拿細絲給他去解手铐的鎖。
這一招裏應外合,配合的剛剛好。
程磊咧開嘴笑了笑,臉上帶了絲邪氣,“我是誰不重要,如果你不想你老婆女兒都被請到局子裏去的話,盡管繼續橫下去。”
君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回轉頭咬牙切齒問:“你讓人将她們給扣留了?”
許子揚邪勾着唇角,面不改色淡淡問:“新子呢?”仿佛胸有成竹般自若,可我感覺到他拉着我的手心内有微涼的汗濕,掌力扣得很緊。其實他也在緊張吧。
很快,陳新被帶了出來,渾身是傷不說,仍是昏沉狀地癱軟在那。衡量眼前形勢,确實對我們來說不算太好,這邊隻有許子揚與程磊兩人,而君子那邊卻一大幫人,一把槍除了能控住君子行動外,無法兼顧别人。
而我最擔心的是,那把槍在君子手上是傷人的武器,在程磊手上卻受束縛,一他不是警察,二他也不是亡命之徒,所以不大可能真對君子開槍。
這個道理,我能想到,相信君子也能想到。
所以,扣住陳新的男人沒有放人,而其餘人也持械圍住了我們,形成了兩相對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