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這麽理解兩者的定義:情是無私的,有了情,心多苦都能甘願承受。欲是自我的,有了欲,心多痛都要據爲己有!所以,情和欲的結合是最美好的,也是痛徹心扉的難舍難分!然而當兩者糾纏至深時,卻又是苦澀難言。
但此種情況下,我已經快要分不清許子揚對我是情多一些,還是欲多一點。腦中一團糨糊,朦胧中睡了過去。
醒來時,他已經不在旁邊,枕頭邊上是一支新手機,底下壓着紙條,上面寫着:手機留給你用,有事打我電話。翻了下通訊錄,不出意料裏頭就他一個人的号碼。
因爲連sim卡都給換了,原來的那個被許子傑連機帶卡砸得粉碎且銷毀了。所以腦中既然從不記别人的手機号碼,那麽此時真的就變成除了許子揚一人,我一個人都聯絡不到了。
許子揚離開後就無聲無息,沒打一個電話過來,像是徹底将我這個人遺忘了。我在屋内食材徹底耗盡時,不得不踏出屋門,幸而他在床頭櫃上留了一打錢下來給我做生活費,否則我估計得餓死在那間公寓裏。
莫名其妙卷入他和許子傑的政治風暴中,莫名其妙地被鋼管砸中了頭,然後莫名其妙被許子傑劫掠而走,再莫名其妙被許子揚救出了醫院,這過程裏我幾度輾轉,别說自個的存款了,就連身份證都還在原來的家裏,我是身無分文被帶到這座陌生城市的。
然後,我總不能在許子揚沒了聲息後,就自身自滅了吧。每天關注那邊的新聞,可報道中沒有任何一則消息是有關他的,确實如許子傑所言,這類政府内部的訊息,不可能真的袒露在公衆面前,給老百姓看到的,除去政績外,就是政府願意給看到的“内幕”。
走進超級大賣場,打算買一些速食品,容易做也能果腹。經過家電區時,一整排的電視機閃耀着,各種品牌都有,又各自放着某個節目。突然角落裏一台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正是我學校那邊城市的電視台,裏面播報着一則即時新聞。
我等了這麽多天的訊息,終于出現了。結果卻令我驚在當場,新聞裏說天橋案件是有人蓄意而爲,爲的是打擊報複政府官員,如今那個幕後黑手已經捉拿歸案。至于民衆關心的偷工減料等問題,完全是人爲杜攥,裏面每一項數據都是通過專業審核的,所以就安全問題上,老百姓們可放心。
“姐姐,你的手機在響。”清脆的童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低下頭,是一個男孩在指着我的口袋說話。這才後知後覺我的手機鈴聲大震,朝男孩微笑道謝後,我拿出手機,飄過一眼就按通了。“喂?”不用問,也知道是許子揚。
“在哪?”
“超級市場這邊,來買點東西。”
“出來門口吧,我過來接你。”短暫通話後,對面挂斷,幹脆利落。
我看了看推車裏剛拿的東西,想了想還是将它們給放回了原位,再把推車還回原處,這才走出超市大門。遠遠就見那輛熟悉的尼桑停在路邊,窗戶搖下,許子揚手擱在車窗上,指尖夾着煙,正朝我悠遠注目。
手剛觸及後門車把時,他淡淡道:“我不當司機,坐前面來。”
突生一種恍然,仿佛那幾天他對我的溫柔情意,如一場幻夢。腳步虛浮地繞過車頭,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去系安全帶,突然他就将車窗給提升,然後一把拉我進懷,唇舌鋪天蓋地而壓,氣息淹沒了我。
心中一松,還以爲又要變回原來淡漠疏離,且步步爲營的生活,也以爲他奪回一切後,又要高高在上如施舍般對我,還好......
第一次,我反吻了回去,迎上他的激烈,唇齒相纏、厮磨、缱倦......
不願承認的,心中點點擔憂、不安、惶恐,終于得到平複。
隻剩對他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
激吻纏綿,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我雙手環過他的脖子,手指拽着他頸上的發。都說發質柔軟的男人,性情也必然溫良,但許子揚卻不是。以前的他可能還與這溫良兩字搭邊,再遇後的他卻徹底換了性子,強取豪奪成了他的标識。
而我也逐漸認清,這樣的他,才是本性。
手往下輕撫,按壓在他寬厚的背,隻想與他再擁抱緊一些,忽然一聲悶哼在唇間溢出,唇上也頓了頓,我立即驚醒過來,這是在車上,旁邊就是人來人往的馬路,更有人氣聚集的超市在。而許子揚的手已經從我衣下探入,再繼續下去,可是要當衆上演“車震”了......
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開他,可他卻緊緊攫住我的唇不肯放,繼續肆意而爲。一急之下,我隻好探手到他腦後,去抓他的頭發,将他往後拉,可我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氣得我掄了拳捶他後背。
沒想這幾下卻讓他冷吸着氣松開了我的唇瓣,我見他眉宇深皺起,表情說不上扭曲,卻有痛意隐現,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他的異狀,試探地問:“你的背上有傷?”
我記得沒錯的話,剛才無意中按壓到他後背,他悶哼了一聲,現在又如此......卻見他暗濃的眸色盯着我,呼吸急促,像是在平複已經燃起的**,我沒敢亂動,任他繼續摟着我,終于聽他輕聲道:“沒事,先離開這裏再說。”然後起動車子,劃向車行軌道。
隻開了一段距離,我就發現汽車是往回城的方向開的,他出現在這裏,加上剛才新聞裏看到的,隻需心裏一盤,就猜到他勢必赢了那場官場之争。許子揚的能力不容置疑,他的确無需我出面作證供,想必那幾日的風平浪靜,他是在等最佳時機出手。
遲疑再三,問道:“新聞裏放幕後黑手已經抓獲,這個人是誰?”應該不是許子傑,我的直覺,雖然許子揚來接我代表着他赢了,但以許子傑的謀略與心計,不可能會讓自己陷身到如此境地,尤其是他背後還有許家在撐着。故而,那個人絕對不是許子傑。
可又會是誰做了這替罪羔羊?我有些疑惑。
許子揚向我飄了一眼,淡淡報了個名字:“鍾旻森。”
“你說什麽?”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眼睛瞪得極大,“怎麽會是導師?”
他卻面無驚色回我:“鍾旻森是這次天橋計劃案的主要負責人,如果采購和後期操作中有纰漏,不是他做的文章又會是誰?”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道:“導師向來爲人正直,難道是......”蓄意栽贓?頓時驚怒交加,怎麽可以這樣,他就算想要翻身,也不能拉導師下水啊,“你怎麽可以這麽做?”
許子揚倏然刹車,我身體受慣性往前沖,被安全帶的反彈力又給彈了回來,車子已經嘎然停止在馬路中央,幸虧這條路已經屬于郊外,不是市内,否則還不得造成事故。他轉過頭看我,目光銳利森寒,“你以爲我做了什麽?”完全沒了之前見面時的溫情。
即使心有驚懼,我還是硬着頭皮說:“你将那罪名蓄意推在導師身上,這是不對的,最起碼......不要是導師,他年歲大了,難道你還要将他送進牢裏嗎?”
“蓄意?”許子揚挑了眉,面色更加冷厲,“你以爲是我栽贓你導師?餘淺,你是被許子傑洗腦了?你覺得這件事裏頭,鍾旻森如果不與子傑同流合污,能夠一舉将我陷入困境?你那高高在上的導師,早已收了子傑的五十萬,采購與後期工程若沒他從中參與,我都不緻于粗心大意到被人暗算了還不自知!”
我驚愣在當場,怎麽會這樣?這件事裏居然除了師兄秦宸,導師也參與了?
許子揚眼中凝聚了風暴,俯身到我面前,直直盯進我眼裏,“還不信?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你那尊敬的導師爲了五十萬就倒戈了,原因隻在于他的孫女想要出國讀書,而子傑就提供了他一個方便之門,加上五十萬酬勞。現在你還覺得我是蓄意栽贓嗎?”
除去他逼人的氣勢,句句搶白讓我無話反駁,印象中導師确實有個很疼愛的孫女,正當在念高中。“那麽你呢?”我幽幽而問。
許子揚蹙了眉,“什麽?”眼中有疑色。
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問:“若許子傑給了導師條件讓他出賣你,從中設下圈套,你又給了他什麽價值,讓他甘願置身地獄?”
一直都知道,無論是什麽人,都有價值,包括感情其實也有價值。就如我和他,于他來說我的價值可能就是當初他付諸在我身上的金錢和幫助。而導師爲家人謀福利在情理之中,這回許子揚出手,給導師開出的條件必然是超出了許子傑的,否則關系到他一生名譽,又如何會就此掩埋在這場争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