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停止,美好的夢也終是到了破碎的那一天。真真是印證了一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師傅、朋友全都離去,就連唯一也對我說了要離開。
當他m語過來時,我盯着那刺目的藍字,感覺就像是晴天霹靂。原來不是我一人靜守原地,就可以守住這份幸福的。他在底下解釋着離開傳奇的原因,我卻覺極度茫然,如果這裏沒有了唯一,那麽我還剩下什麽?
他在現實裏擁有一個豐厚的背景,這事他曾跟我提過,他的離開也正因爲此。他的父親是某市的什麽局長,要他進入政途,首先他必須得有軍籍,而軍籍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當兵。自然他的當兵與别人不同,是通過特殊渠道進去實踐與鍛煉的。
也正是如此,他不得不放下遊戲,放下傳奇,也放下我。
聽着他的理由與解釋,我徒生一種悲壯感,難抑眼眶裏緊裹的淚。我的無聲沉默被他察覺,底下一排一排的字打在我的屏幕上,全是他焦急又擔憂的話:軒豬,你是不是在哭?軒豬,不要難過,如果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軒豬......
無數個“軒豬”在我眼前晃過,而我隻打下兩個字:唯一。
曾許我的唯一,不過幾月,也随現實的洪流而要離去,我怎能不難過?對面的他似有所悟,突然就頓住了翩飛而來的勸言。我定定看着那個身穿黑金天魔神甲的戰士,他是我的唯一,那一刻我似乎也能感覺到他心間的沉痛與猶豫不決。
忽然,他圍着我跑了兩圈,掄起手中的武器對着空氣揮了兩下,然後m過來說:軒豬,來跟我去沙巴克武器店。倏然消失在我眼前,等我匆匆趕到武器店時,他已經站在那個修煉武器的老頭前。
他跑到我面前,正對着我說:軒豬,我爲你下一個賭。如果把這裁決(武器名)放進裏面修煉,放商店買的首飾,武器碎裂的話我陪你留在傳奇,去他的什麽當兵,老子不當這兵了。如果......不,沒有如果,不可能。
我在聽他說出那個賭時,就開始渾身顫抖,因爲在當下不算外挂橫行的傳奇時代,修煉武器十分困難,必須要選對配方與首飾,否則武器就會碎裂。等于說唯一現在下的這個賭隻有一種結局:武器必碎!他是在爲自己找一個借口,留下的借口。
他舍了現實,也要陪着我,這樣的唯一,如何讓我不心顫?那等待的一個小時,是漫長而又難熬的,我們倆誰都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着站在武器店老頭面前,像在等待一個審判。
時間再長,也終有個結局,唯一取出了放進去修煉的那把裁決,然後走到我身前,一排藍字出現在屏幕下方:軒豬,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将一切都交給老天來定奪吧。
我還在怔愣時,他的裁決已經向我揮來,和平模式,不會真的打到我,是爲了試練武器成功還是失敗。我眼睛沒有眨,揮起、落下,不過是一瞬之間,而面前的魁梧戰士的手上還握着那把裁決,心從高空跌進谷底。
天意如此......
視線模糊,噴薄的情緒洶湧而出,我趴在桌上哭得肆意,仿佛天都塌了一般。因爲我知道,唯一這個人重承諾,也一言九鼎。這個賭,我們輸了,哪怕那把武器碎裂的可能是99%,而老天爺偏偏就将賭注放在了那餘下的1%上。
其實當後來一切淪爲過去,重新回想這一段時,我不會覺得那把武器若真的碎了,唯一就會留下不去當兵,那不過是哄一個傷心女孩的善意的謊言而已。但當時,我感動了,心碎了,也信了。
氣氛沉滞僵凝,我們定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唯一才說:軒豬,走吧,這是天意。
依稀的模糊中,我看着那裏面小小的人物,穿着鮮紅的霓裳羽衣,将悲傷縱流而出。還剩三天,我和他隻餘下三天,三天後他離開,從此瑪法大陸再沒有唯一。這三天裏,我默默相伴,不提任何一句挽留的話,因爲挽留已經沒有意義。
而我也做不到讓一個身有抱負的人,爲了遊戲停滞不前。
唯一是個很理智的人,他既然下了決定就不會更改,三天裏他開始有條不紊的将行會事務交托給會裏的兄弟,将一些有紀念意義的裝備取下放到我的包裹裏,然後剩下的都送給了别人。最後一天的晚上,我想要陪他最後一個通宵,但他卻不願,他說:軒豬,我不說再見。
就爲他這一句話,我默然點了下線。而第二天上線時,明知不會再看到他的身影,卻還是習慣地去跑遍每一天我們會走過的地方,當然,整個瑪法,荒寂到令我心涼。
直到戰狂m我去某個地方,我才收回飄離惆怅的思緒。戰狂是我和唯一共同的朋友,他幾乎見證了我們在一起時所有的感情,甚至他要比唯一陪我的時間更多,也更加了解我。但他是唯一的朋友,不僅是傳奇,還是現實,這是偶爾聽他們言談裏提及的。
所以當他m我時,我不由想是否唯一交代了他什麽。當我趕到那個地方時,戰狂跑到我面前,點了交易,我接受,一看交易框裏是一枚金色的求婚戒指。很是納悶,這是作何?鼠标劃過自己人物時,忽然手一抖,不敢置信,我身上的名字成了單排,那“唯一的妻子”字樣已經不複見,他......離婚了。
戰狂開始不斷的m語過來,然後我隐忍的淚逐漸泛濫。
他說昨晚我下線後,唯一沒有下,而是通宵了最後一個傳奇夜晚。他什麽事都沒做,隻是去月老神殿解除了與我的婚姻關系,然後在通往月老神殿的那條同心小徑守着打虹魔豬衛整整一夜,終于在天明時打到了一枚求婚戒指。
然後唯一把那枚戒指交易給了戰狂,拜托他照顧我,意爲讓他在遊戲裏娶我,護我周全不被人欺。戰狂說他隻接受了戒指,卻沒有接受他的提議,讓唯一自己的女人自己來守護。最後戰狂又說,唯一在下線前說了一句話:告訴軒豬,她是我傳奇裏最愛的女人。
到了此處,我已經情緒崩潰,距離那天武器店裏的一幕,不過隔了兩天,再一次哭倒在電腦面前。誰說遊戲裏的愛情不能是真,這是我第一次聽唯一說他愛我,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他從未言愛,卻在臨走時将愛說了出來。
我将求婚戒指收下,藏在了倉庫最深處,他沒說一句要我等待的話,可我已經發誓一定要等他回來。少了唯一的傳奇,多了寂寞,就算有戰戰的陪伴,也解不開我的心愁。
那首《曾經愛過你》聽了一遍又一遍,裏面有句歌詞就是我的寫照:你能看到我留在屏幕上的字,卻看不到滴在鍵盤上的淚,眼淚的滋味好像苦水,我會記着你的好一輩子......
原以爲我與唯一是一段很長時間的相離,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永不再見。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卻在那個存有我和他回憶的小房間内發現了他。那時,他正在與人切磋pk。我點開他身上的裝備,竟然是全新的一套,卻是比之一月前還要好了。
戰局一場又一場,他沒有m我,像沒看到我一般。而我就傻傻頓在原地,沉默看着他遊走方位與人纏鬥着,直到房間的氣氛漸漸變得微妙,那些人也紛相離開,隻剩我們倆人。
我想了想,打了一句話過去:你回來了啊?
打完我就開始後悔,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其實我更想問的是怎麽回事?不是說離開起碼得要半年嗎,怎麽一月後就又再度出現了?唯一回過來的話一向的簡短:嗯。
又變回沉默,千言萬語想問問不出口,因爲我直覺似乎有什麽變了。确實不是女人太過敏感,而是真如此,重新回來傳奇的唯一變得沉默,與我的交流也變少了,漸漸也得知了他能繼續玩傳奇的原因。原來那個他當兵的地方,因他身份關系,可容他每個禮拜都回家,他就是乘着這時間來上遊戲的。
而這個事實原本我該開心的,半年變每隔一個禮拜就能相見,等于說他不用放棄傳奇,依然可以留在這裏,但唯一那漠離的态度卻讓我彷徨。我不知道那一月發生了什麽事,離開前拜托了所有傳奇内的兄弟照顧我的他,卻在重見時對我隻剩冷淡。
我跟他就像走了一條交叉的線,他向左,而我向右,越走越遠。而那枚求婚戒指一直停留在我倉庫一角,不曾被他詢問起。
遲滞在心口的那句“爲什麽”,一直想找他問清楚,可還沒等我鼓起勇氣去期待周末的來臨時,卻在蒼月的安全區内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名,刺得眼睛發疼,說是熟悉,因爲那一串文字裏有“唯一”兩字,而心痛的是它出現在“唯一的妻子”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