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恢複冷清,自我解嘲笑了笑,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東西,書本紙張雜亂了,還能整齊,手提電腦壞了可以修,修不了就再買一台。唯有那隻白瓷小豬,碎裂了,也拼不完整。它可能不是限量版,可能去到玩偶店能買到相同的,但是意義不一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不能抹去的回憶,那時候的他們還同心,禮物存在的意義在于送的人的心意,而不是它本身的價值。在謝雅和君子的心中,我一直都是那個默默陪伴的豬豬,而不是餘淺。
所以,當君子找上我時,一點都沒覺得意外。
再見已是經年,我看着眼前沉穩依舊,眼底卻爬滿滄桑的男人,有一絲心疼。三年牢獄生活,幾乎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那些霸氣外顯的氣度都已消失,看着他仿佛昨日在眼前又已遙遠,喏喏而喊:“君子哥。”
君子歉然而笑,伸手過來揉亂了我的發,那時他最愛做這個動作。這麽一笑後,拉近了我與他的隔閡,我也跟着笑起來,其實,除去謝雅幸福之外,我很高興見到他。
一茶一坐。
點了一壺綠茶,我們相對而坐。
當有太多話想問的時候,往往會不知從何問起,我跟君子都亦然,所以彼此都沉默着。直到茶水過半,服務生來詢問是否要添,兩人才從怔愣中回神。
等添過茶水後,我一邊爲他倒滿茶杯,一邊問:“君子哥,近來可好?”問完就覺後悔,他從裏面剛出來,這句客套話是在往他傷口戳。幸而君子也不介意,隻聳了聳肩道:“就那樣,還不錯吧。”然後話鋒一轉,“豬豬,我這次來找你,虛話也不多提,你知道的,是爲了小丫,你能幫我嗎?”
我心中一堵,其實在看到他時,就知道了他的來意,卻沒想他會如此直接要求。小丫是他對謝雅的昵稱,裏頭傾注了他對她滿滿的愛。我斟酌良久,澀然而道:“君子哥,你應該知道小雅的近況,她......結婚了。”
君子眼中一暗,痛意一層層漾開,放在桌上的手握緊到青筋暴露出來,看得我眼睛刺疼。一聲輕響,是他的手拍在了桌面,“爲什麽她就不能等我?”
我怔了下後直覺反問:“等你什麽?等你出來嗎?君子哥,你能給她家庭,給她幸福嗎?”名分這東西說起來虛妄,不過一張證書一紙婚約,可是當名分加身時,他們在一起可爲合法,而沒了它,那麽小雅就是第三者,人前歡笑人後哭,這就是所有小三的悲哀。
我不信君子會不懂,而他卻在怨怪謝雅沒有等他。若他曾看過當時他的小丫在他被抓進去後,那絕望到死的樣子,不知會否心疼?
“我們以前那樣不是很好?就算我進去了三年,沒了以前的風光,可我依然能夠護她,将她當成唯一珍寶......”
“不,君子哥!”我揚聲打斷他,堅定地盯着那雙沉郁的眼:“她不好,她與你在一起時,把快樂的一面展露給你,把傷心的一面藏在了心底,每當你的妻子過來時,她靠在我的身上默默流淚,然後徹夜難眠;每當她張羅着爲你的女兒買什麽時,你看不到她眼底的荒寂是有多凄涼。”
如果這樣的謝雅叫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壞了,難道真要逼到她再度走入絕境?
與陳新在一起後的謝雅,我看到她臉上有了寬慰的笑容,并且沒有活得那麽累。甚至以爲,她是愛陳新的,不然她不會願意走進婚姻殿堂,可是對君子沒有忘記情義,所以在君子出現後,她才會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