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覺詫異,他怎麽又回來了?那寡淡的眼中,像黑白的電影裏,疑似溫柔的情緒在内。我眨了眨眼,那分情緒又消失不見,心底失笑,是病痛後人脆弱,所以才将渴望變成了幻覺嗎?許子揚又怎可能對我還存了溫柔呢?
“好點了嗎?”磁性的聲音輕柔着問。
我點點頭,确實一碗紅糖水下肚,暖了胃腹,加上他的按揉,已經好了很多。
猶記得當初我和他剛在一起時,有一次我胃炎發作,他回來看到後就一聲不響進了廚房,沒過幾分鍾就端着一碗紅糖水過來要喂我喝,我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地取笑他,疼得是胃,并非大姨媽來,喝紅糖水是要治哪?
當場他就甩了臉,将那碗紅糖水往旁邊一擱置,然後走進了書房不再理我。可能公事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才出來,見我還哼哼唧唧躺在沙發上撫着胃,皺了皺眉到跟前将我抱起送去醫院。到得醫院,被那年輕的醫生數落,說我那男朋友怎麽當的,也太不當心了,女朋友感覺到疼就該立刻來醫院,炎症已經有些嚴重,需要住院挂點滴。
當時他那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最後拿了單子走是還狠狠盯了眼那年輕的醫生。我想可能他這輩子也沒被人這麽數落過吧,在旁悶悶偷笑,被他瞧見了,怒瞪着我......
這些都是細小末微的事,卻又經常會想起,因爲我一直認爲那是這個男人寵我的一種表現。而他也終是在那次事件後,分清了胃炎該吃藥,大姨媽來了才是喝紅糖水這個道理,于是有了今遭的這一幕舉動。
感動嗎?若是以前,我一定會,可是現在,會覺心裏悶悶的。
原來同樣的一個行爲,在時間、地點、以及環境不同後,意義也改變了。
許子揚暫時抽離了手脫去自個外套,然後整個人擠進床内,将我摟抱在他身上,大手包覆住我的腹部,輕聲在耳邊說:“淺淺,以後我們不吵好嗎?這樣就好,再陪我一年,一年後那些你所謂的債就兩清如何?”
我轉回頭凝神細看他的眉眼,那裏邊有淡淡的疏離,盡管他的語聲是如此輕柔,“你說得是真的嗎?”一年?他是計算好了砝碼來找我談判?不,不是談判,是宣告。我能說不好?
“好,一年。許子揚,你記住今天說的話。”
一年不長,三百六十五天而已;一年也不短,日日夜夜颠覆三百六十五次。
如果這是你許子揚開出的砝碼,那麽我餘淺一定接受,等到真正那天來臨時,我和你就各歸各位,各奔東西吧,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起碼,我和他還有退路,隻等期限一到,我可變回自由身。試圖輕揚嘴角來慶祝這個超前的進展,卻覺連那細微的動作都做不起來。
原來,當悲傷過了頭,眼淚就不再泛濫;而當微笑過了頭,嘴角也就不再上揚了!僞裝堅持直到疲憊,直到一切終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