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拿起他所指的那幾本好像沾滿了血迹的書,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後說:“除了沾到的血迹比較多,以及裏面的紙張因爲吸收了血液的關系,有點發皺以外,沒什麽不同的啊?你可别告訴我内容不同,那還有厚度、頁數不同呢。”
“你以爲我是你嗎?會那麽無聊,豬。”慕子寒顯得很無奈又沒好氣的說:”思遠,其實你已經發現了它們的異常所在,隻是在你腦子的裏,很自然的又把它們正常化了,認爲它們就應該是這樣。因此你就會不自覺的放棄去繼續深入思考,不去想它們爲什麽會這樣的原因,也就忽略了隐藏在它們背後的線索。”
慕子寒的話看似很淺白,但是,在認真體會後,卻又有着很深的意義。大多數的人不正是這樣嗎?因爲總會自以爲是的把所見到的事物正常化,不去追根溯源,尋找真正的原因,所以往往會因此忽略很多重要的事情。
他見我并不答話,于是就開始解釋說:“首先,兇手作案的順序我們已經知道。他是先襲擊了楚恒宇督察後,再有意的弄倒書架,僞裝成意外事件。那麽,照理說,在這些書籍上,頂多就隻可能沾上兇手犯案時,四散飛濺開來的些許血迹。”
“第二、人體後腦雖然很重要,卻并不像身體的其他部位,在被攻擊後會流出大量血液。而且,楚恒宇雖然是短發,可是多少也會吸收和阻撓一部分從傷口滲透出來的血液,所以是絕不可能會有足以讓幾本書都沾滿血液的量。”
“第三、這些書上的血迹,色澤那麽淺,所以,一定是摻雜了其他液體,而被稀釋了。”
“第四、這些書掉在地上的位置和楚恒宇督察倒在地上的頭部位置,中間明顯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兩者間卻沒有其他任何的血迹,因此也絕不可能是從楚恒宇傷口流出來的血,又流淌到這些書這裏的。”
“第五,這些書的紙張,雖然基本已經幹燥,但是從邊角多少都有點變形的情況,不難看出之前都受潮過。”
“綜合以上五點,那麽思遠,請問什麽東西,原本是固體,有着一定的硬度,能用來打傷人類的後腦;之後又能變成液體,稀釋血液,或者準确說是稀釋粘在上面的血液,從而一起被書上紙張吸收;最後卻又能消失的無影無蹤,變成空氣一樣?”慕子寒細數完後,轉而望着我問。
“冰。”我苦笑着回答。
其實在慕子寒數到第三點的時候,我就已經推斷出了兇器是冰塊。是啊,正是因爲是冰塊,所以既能變形又能消失。而同樣因爲是冰塊,現在早已經蒸發在空氣中,所以慕子寒才說不用找了。畢竟已經化成水蒸氣消散在空氣中的原兇器“冰塊”,就算搜證科的警員再神通廣大,也根本不可能找到它。
“原來這樣,那确實不用找了。可是,這樣一來,關鍵性證物就又少了一樣。哎…”這時方玲有點沮喪的插嘴,不過,緊接着她就轉移話題問:“對了,子寒你之前說要把嫌疑人找出來,難道你已經有線索了?”
看得出來,她和我不同,她雖然也很關心兇手的作案手法和兇器,不過顯然更關心這個兇手究竟是誰。
“沒錯,線索就在楚恒宇督察的手機裏。你們不是在發現他的同時,在他手邊還發現了他的手機嗎?”慕子寒回答:“那就可以從他的通話記錄中找案發當天,也就是昨天,和他通話過的那些人,兇手應該就在其中。然後再利用不在場證明一一排除這些嫌疑人的作案可能性,這樣就算不可能一下子找到唯一一個嫌疑人,至少也能大大的縮小範圍。”
“哦,原來是這樣。可你又是怎麽知道他們們是在楚督察手邊發現他的手機的,而不是在他口袋裏,或者别的地方?還有爲什麽說兇手和他通過電話?另外,要用不在場證明排除嫌疑,首先就得确定相對比較準确的案發時間,不可能設定是從晚上8點到淩晨2點,這麽大的時間跨度爲标志吧。如果是那樣,那估計大多數人都不能完整的拿出這個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方玲疑惑的問。
聽到方玲問的這一大堆問題,我忍不住暗笑了一下,因爲這些同樣也是我想要問的,不過,現在她既然已經幫我問了,那我也就省事了,隻要坐等慕子寒回答就好。
不過,慕子寒就郁悶了,隻見他無奈的撓了撓頭後說:“方大法醫,你怎麽也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我還以爲也就思遠會有那麽多問題。好吧,那我先從簡單的給你回答。”
說着,他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說:“首先我爲什麽會知道手機就在他手邊。那是因爲據我推測,12點左右的那通奇怪的報警電話,正是他自己撥打的,不然就無法解釋在那個時間會有人用在他身邊的手機報警。”
慕子寒說:“我想,當時的他應該是醒過來了一下,隻可惜因爲身上被書櫃壓着,後腦又受到震蕩的原因,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隻能勉強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利用緊急呼叫,撥通了報警電話,之後就又再次昏迷了過去。”
等我和方玲表示理解的點頭後,他又繼續說:“至于說爲什麽兇手和他通過電話,原因也很簡單。正如我之前所說,從案發現場的種種迹象顯示,這起案件是屬于楚恒宇督察的熟人所犯的可能性很大。”
說着,慕子寒停頓了一下,才又若有所思的說:“而且,從我剛知道的作案手法中也可以看出,如果不是經常來這個家裏拜訪楚恒宇的人,根本就想不出這個作案手法,尤其是那離開這個屋子的方法。”
“再者,從兇器是冰塊可以推斷出,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蓄意謀殺,而楚恒宇督察平時大部分的時間是在警局裏渡過,所以,如果想在這個房子裏和他見面,那麽必然需要事先和他電話聯系。”最後,慕子寒一口氣回答完,又開始低着頭若有所思起來,也不知道他又發現了什麽。
“哦,原來是這樣。”方玲思索了一下後,點點頭。估計是覺得慕子寒說的有道理,于是就緊接着問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那作案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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