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有各家的能耐,王小虎也是看的目眩神迷,從中領悟到不少覺得疑惑或是不順手的地方,你來我往的各展神通,幾乎成了交流大會,幾十号人,隻有三分之一的出手,情形就變得不一樣起來,整個天地變得有些支離破碎,不在完整,本來是挺灰暗的天空,有的時候會出現一片空白,或是右邊明顯黑暗,但是很快就又被彌補完全。
出現了異常,王小虎卻并不着急朝露出破綻的地方而去,一是對方彌補的十分快,再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陷阱,對方真要是支持不住了,更不着急,趁機讓對方吃個大虧才是上上之策,耿鑒揚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顯得比較悠閑,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前行,把這詭異天地當成了一次春遊。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句話放之四海皆準,很快他們前面就突然多了一道黑漆漆的屏障,突然出現的,就像是電影院裏的幕布,無聲無息。
王小虎不敢大意,揮手阻止住大家繼續向前,小心靠近了一點,掏出一道黃符本想試探一下,那片黑暗卻突然蔓延開來,像是水面的一個漣漪開始快速的擴展到四周。碰到這種情況,王小虎想到的是先把大家保護起來,急忙将手中黃符甩出,快速念誦咒語:“皓景金華。長度洞光。大梵流布。輪轉元剛。蔚明交變,騰化十方。七關安鎮。回麽。陰陽。穢氣消蕩,我身嘉祥。玉文敷告,生道延昌。急急如律令……”
黃符懸在空中,散發恢宏金色光芒。将大家罩在其中,變故起的突然,好在道家衆人手中都拿着法器,倒也不如何驚慌,王小虎念動界咒,更有其它門派的同道齊聲念誦,更增威力。金光閃爍,宛如鐵桶一般。
每個人都做好了應變,奇怪的是,竟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像是黑暗吞噬了整個天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搞得王小虎很納悶,這是鬧那一出?起碼從那黑暗中跳出幾隻厲鬼,或者是怪獸什麽的吧?就這麽無聲無息,給天地上了一層黑色就沒事了?
不光是他納悶,道家衆人也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雖說什麽事都沒發生,但是天地之間卻變得漆黑一片,可比剛才灰暗的天地有氣氛多了,可陰陽師不會以爲他們這些人都怕黑吧?王小虎呲着牙百思不得其解。
又等了會,既沒發生古怪的事,也沒有法術波動,那就繼續往前走吧,一道黃符引路,閃爍金光,方圓幾百米之内,視線一點都不受阻礙,剛走出去不到五百米,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飄渺的歌聲。
歌聲凄凄苦苦的,像是一陣陰風,就帶着那麽一股子驚悚的味道,同時陰風陣陣,四周溫度下降的極爲快速,要是一般人,真能被這陰冷的歌聲吓掉半條命,奈何王小虎身邊這幾十号人,都是抓鬼驅邪的祖宗,見多識廣,什麽怪玩意沒見過,還能被一個女鬼給吓住了?
王小虎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日本的陰陽師在搞什麽鬼,黑暗中,歌聲越來越清晰,前面無邊的黑暗中,出現一盞紅色的燈籠,燈籠裏面散發出來的,并不是昏黃的光芒,而是慘綠慘綠的,怨氣驚人,飄飄忽忽,晃晃蕩蕩,就那麽靠近了過來。
王小虎捏了一道符,都懶得用黃腰帶上的法器,站在那等着,本以爲瞬間就會靠近,露出一顆鬼頭,然後兇相畢露,兇狠撲上,卻沒想到,那盞燈籠突然停了下來,離王小虎有五百米的距離,慘綠慘綠的亮着光芒,歌聲卻沒停,跟唱哀樂一樣在那凄凄慘慘的唱着。
畢竟是陰陽師出招了,王小虎也不敢太大意,扭頭問身邊懂日語的約翰:“這唱的是什麽玩意?你能聽明白嗎?”
約翰還真沒聽太明白,覺得歌聲像是日文又有很大的區别,撓撓頭道:“聽不出來,會不會是地方小調?”杜志強一把拽過約翰,笑道:“什麽地方小調,這歌詞是中文,不過是音調有點偏南方口音,她唱的是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杜志強說的文绉绉的,王小虎很懷疑其真實性,問道:“日本的女鬼這麽有文化?還會用中文唱歌?”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爲鬼見多了,大多是兇神惡煞的模樣,不是抓脖子就是吹陰風的,還從沒見過臉都沒漏,就整出一段挺古樸詩詞來的,難道來的是個文雅鬼?
“女鬼有沒有文化我不知道,王掌門這文化程度可是不高,日本的文字是借鑒中國的文字才有的,在古代,漢語那更是日本高層人物的上等語言,就跟現在大家都學英語一樣,女鬼會中文并不如何稀奇,這隻能說明她是個比較老的老女鬼……”
風道士在那豎着耳朵聽了半天,聽見王小虎和杜志強的對話,實在忍不住了,說完這段話,繼續道:“前面那女鬼唱的這一段,出自出自《楞嚴經》卷四,當時是因富樓那尊者請問佛:“世尊,假若世間的一切萬法,六根、六塵、五陰、十二外、十八界等,都是如來藏中所生之法,皆是常住真心,清淨本然,既屬清淨則不應該更有染相之法。爲何忽然生出山河大地諸有爲相的染法呢?既是本然,爲何又有生滅之相,次第遷流,終而複始,滅了又生,生了又滅,循環不息?”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負即是欠,你欠我命,你就要還我命。我欠你命,我亦要還你命,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必定要互相償還。就是今世僥幸不還,但千百劫後,怨仇相遇,亦一樣要還清。因此之故,衆生時常在生死苦海中,不能出離。愛心生出就是無明,你愛惜我的心,我亦憐惜你的色,這是無明惑業爲因,現行爲緣,想愛永結同心,不願分離。就經百千劫,都被欲愛所纏縛,不得脫離。”
風道士給王小虎幾個沒文化的好好上了一課,大家也佩服風道士見聞廣博,連佛家的經卷也懂,但由此又産生一個疑問,這麽哀怨的女鬼,那肯定是被負心人騙了,攔住他們幹什麽?難道又是陰陽師的式神?
“我靠,一女鬼,唱的是佛經,這麽有文化,進過補習班啊?”威廉林聽得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在那大放厥詞:“哎!你說這女鬼真是個逗逼,對着咱們唱什麽?一幫子中國老道,還能來日本負心了她?”
那女鬼沒想到迎面而來的這群男人,非但沒有覺得恐怖,害怕,也沒有被自己的歌聲魅惑,反而站在遠處對她品頭論足起來,怨氣更加的熾烈,四周的溫度下降的更快,王小虎也被這幫不着調的弄的無可奈何,先前讓大家顯露一手本事,是想讓他們放松,可這放松的也未免太過頭了吧?
王小虎出聲道:“管她什麽玩意,趕走就是了。”說着向前,勞木一直沒機會顯露本事,早就有些憋的難受,見王小虎要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小虎哥,你可是靈寶派的掌門,不能什麽事都你出面,這種驅趕女鬼的小事,你就交給我吧,保證幫你辦的妥當。”
說完沒還等王小虎答應,念叨着:“先看看你是個什麽玩意!”掏出一張黃符,折疊成燕子形狀,念誦咒語,朝着前面女鬼所在方向甩去,不同于一般的黃符激射而出,氣勢十足,金光燦爛,而是真如一個活的燕子散發出白色的光芒,撲棱棱高低起伏的飛了過去。
歌聲依舊凄涼,對飛過來的燕子沒有任何反應,燕子越是靠近歌聲,身上的光芒就越明亮,很快燕子停在遠方的空中,随即大家就看到了一個女鬼,一個模樣分外怪異的女鬼,衆所周知一般的厲鬼通常是呈半透明或是籠罩着白色霧光,但是這個女鬼卻是呈現紅色的光!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是古裝。
最爲奇特的是,她胸口挂一面銅鏡,腳踩着單齒木屐,嘴裏要銜着一把木梳,用生鐵鑄環戴在自己的頭上,并且插上三根蠟燭,一手拿着鐵錘,另一手拿着五寸釘,眼角流出血淚,低垂着頭,雙眼向上翻起,怨毒的看着幾十個人。
王小虎雖然沒來過日本,可跟柳生麻衣的三年之約,讓他沒事的時候沒少研究日本的陰陽道,以及鬼神,瞬間就認出了這個女鬼是誰,醜時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