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到底什麽意思?”見謝漠陰着臉一言不發,謝湖心裏更加沒底,忍不住出聲問道:“弟弟我都被搞糊塗了。”
謝漠勾了勾手指,謝湖便趕緊爬了過去,腦袋湊到謝漠的跟前兒,近的都能聞到他嘴裏的酒氣。
“老六,你說夏侯嫣然叫你過去幹啥?”謝漠呷一口杯中酒,雙眼卻漸漸清明起來。
“八成是招攬陸雲的那檔子事吧?”謝湖語帶不忿的答道。
“蠢貨!你腦袋裏除了女人就不想想别的?”謝漠一把掌拍在謝湖的頭頂,疼得他呲牙咧嘴,卻還得支愣着耳朵,聽大哥訓話道:“夏侯榮光剛剛敗在姓陸的手下,你知道這一敗對他打擊多大?甚至動搖了他在夏侯閥的地位知道麽?!”
“啊!”謝湖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他畢竟比謝添還要低一層,既沒有那份天生的敏銳,又不能在第一時間得知族中的分析,自然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換了旁人還好,但夏侯嫣然素來與夏侯榮光感情極好,更是總以兄長爲榮。你說她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會上杆子招攬陸雲麽?”謝漠不管一臉呆滞的謝湖,自顧自冷聲說道。
“當然不會,以大姐頭睚眦必報的脾氣,肯定不會再招攬陸雲。”謝湖終于有些開竅道:“說不得,還要爲夏侯大公子出這口惡氣了……”
“這下明白你要做什麽了吧?”謝漠的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隻是笑得頗爲瘆人。
謝湖卻又有些吃不準道:“大哥,讓我幹什麽?隻管吩咐。”
“八個字,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你要讓夏侯嫣然的行動升級,借她的名義,徹底把陸雲往死裏整。這樣一來,不管結果如何,陸雲都沒有好果子吃,陸閥和夏侯閥更是别指望走到一起了……”謝漠拍打着謝湖的肩膀,用一種殷切期待的語氣道:“這樣一來,也算是爲哥哥們出了口惡氣,哥哥們日後肯定不會虧待你!”
“明白了。”謝湖畢竟還太年輕,哪裏知道什麽輕重。何況世家子弟大都是無法無天的性子,他便毫不猶豫接下這個差事道:“包在小弟身上了!”
“好好!”謝漠這時酒意全消,兩眼寒芒四射道:“我們就在你百花幫附近,有什麽情況,随時通報!”
“是!”謝湖重重點頭。他長這麽大,還頭一次被哥哥們如此看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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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湖的思緒回到了洛水北岸,百花幫總舵中。他看一眼神色依舊陰晴不定的夏侯嫣然,心下不由也有些吃不準,難道幾位兄長編織出的三大罪,還不足以讓夏侯嫣然下定決心?
‘那隻有出絕招了……’謝湖把心一橫,又咬牙挑唆道:“大姐頭,我們都支持你跟他勢不兩立,快下令讓我們去對付他吧!”
“是啊,大姐頭,快下令吧!”百花幫衆也紛紛聒噪起來,附和的人越來越多。
此情此景之下,夏侯嫣然終于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好!”隻見她冷哼一聲,長身而起,手中馬鞭在空中狠狠一抖,發出啪的一下、淩厲的破空聲。她鳳目含威的看着一衆幫衆,咬牙切齒道:“我們百花幫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
“遵命!要讓姓陸的身敗名裂!”百花幫的一衆幫衆說到底,都是夏侯嫣然的跟班和小弟,從小聽慣了夏侯嫣然的命令。既然夏侯嫣然要和陸雲爲敵,就算有人心有疑惑,也會壓下去,行動上自動保持和夏侯嫣然一緻。
“大姐頭,你說吧,我們怎麽辦?”一衆幫衆紛紛摩拳擦掌,就像是真的要和陸雲生死相搏一般。
“我的意思是,趁着今晚的宴會,在醉三秋悄悄動手……”夏侯嫣然壓低聲音,将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明白了!”衆人聽了夏侯嫣然的打算,一個個興奮的不能自已。“論起整人來,全天下都比不過大小姐!”
“就按大小姐說的辦!”夏侯嫣然在百花幫一言九鼎,幫衆們自然唯她的馬首是瞻。
而後,夏侯嫣然又指派起具體經辦的人員來。
“裴月,你去買通酒樓的夥計,把咱們的人安插進去。”
“謝湖,下藥的差事就交給你了!”
“夏侯碧,你們負責善後,一旦得手,掩護大家撤離!”
“是!”“是!”“是!”被叫道名字的幫衆,高聲領命之後,便帶着手下,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百花幫大堂。
等所有任務分派完畢,大堂中已經空蕩蕩沒幾個人了,夏侯嫣然這才坐在了虎皮交椅上,用鞭杆撐着頭,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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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市靠着洛河的地方,乃是一段酒店林立、飯莊遍地之處。這裏一家家酒樓全都裝修得富麗堂皇,裏頭更是氍毹簾幕、雕梁畫棟、美女如雲、小厮似玉,是爲王公貴族、富商巨賈們專設的銷金窟。
這些酒樓裏,往往一道菜的價格,就足以讓普通百姓一家人開銷一個月了。沒有點兒真本事,哪怕是王公貴族們,也不會來當這個冤大頭的。買賣最好的幾家酒樓,更是各有各的絕活,其中這醉三秋的殺手锏,便是他們釀的名酒了。
醉三秋所釀的酒有好些種,其中最好的一種,便名喚‘醉三秋’。傳說喝上一杯那醉三秋,足以讓人醉上一天一夜。有道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便是此酒、此店的名頭來由。喝過他們家的酒,再喝别人家的酒,便感覺寡淡無味,如同白水一般。
醉三秋老闆孫富貴靠着這祖傳的名酒醉三秋,從來就不愁豪客捧場,自然是日進鬥金了。十年前,孫富貴在這北市之中第二好的風水寶地,建起一幢五層高的大酒樓,更是生意興隆、、财源滾滾!
可是今天,中午吃飯的客人剛走,孫老闆便下令上門闆,一副閉門謝客的架勢。
掌櫃的、大廚、夥計們,規規矩矩站在孫老闆面前,看老闆那一臉的嚴肅,就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
“佟掌櫃。”大腹便便的孫老闆,眯着一雙金魚眼,含糊不清的問道:“晚上訂桌的客人,都推掉了麽?”
佟掌櫃是個二三十歲、分不出年紀的花信少婦,生的妖娆、氣質端莊,替孫老闆掌管這醉三秋好些年了,從來就沒見老闆這麽鄭重過。她趕忙抿嘴一笑,嬌滴滴說道:“奴家辦事,東家隻管放心啦。今日有事的客人,奴家已經幫忙安排在别家酒店了。沒有急事的,奴家自作主張,請他們明日免費吃酒。”
“嗯,難爲你了。”孫老闆滿意的點點頭。那些人臨近中午才來聯系,自己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确實給佟掌櫃出了個大難題。
“東家放心,奴家高興還來不及呢。”佟掌櫃卻笑盈盈的搖搖頭道:“咱們醉三秋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就看今晚了。”
“不錯!”孫老闆重重一點頭,目光轉向一衆廚師、夥計,厲聲說道:“今晚陸閥包場,陸大公子請客!來的都是參加此次大比的各閥公子,你們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生伺候着,要是誰敢出半點簍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也難怪孫掌櫃如此着緊此事。他這醉三秋酒樓雖然牌子硬、生意好,但别人提起京城第一酒樓,從來都不會想到他這醉三秋。而是會把對門臨河的春風樓,看成理所當然的第一!
孫掌櫃不服啊,春風樓的酒有自己的香嗎?菜有自己的好吃嗎?掌櫃有自己的好看嗎?可偏偏人家就占據了這條街上排第一的風水寶地,酒樓也比自家高一層,捧場的客人也比自家要高一個層次……
春風樓憑什麽?不就是憑着他們是商家的酒樓,有商大小姐長袖善舞,各大門閥但凡要在外頭宴請,沒有不給她和商家一點面子的。就好比這大比後的宴會吧,往年若幹屆,一直就在春風樓舉行!這就是人家的地位、人家的人脈,你怎麽努力也比不上的!
所以這次,天上掉餡餅一樣,陸閥的公子們居然把宴會的地方,定在了這醉三秋,怎麽能不讓孫老闆喜出望外?他鼓足了全身的勁兒,非得借此良機,給這些各閥的未來之星,一個極佳的印象,借此一舉壓過春風樓!
“嘿嘿,沒想到陸閥這次能拔得頭籌,咱們往日裏和他們結的善緣,終于要開花結果了!”吩咐完一衆夥計,孫掌櫃這才坐了下來,剛才說了太多話,口幹舌燥的。
一旁的佟掌櫃善解人意的奉上了香茗,笑道:“東家是有福之人啊!”
“那當然,不然怎麽能請到你這位大掌櫃呢?”孫老闆笑呵呵的接過茶盞,喝口茶潤潤嗓子,正欲開口說話,卻聽外頭響起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開門開門,快開門!”
夥計們看向掌櫃的,見佟掌櫃微微點頭,他們便趕緊下了門闆,隻見幾名衣着不凡的貴公子,昂首走了進來。
“大白天的關什麽門?莫非這酒店要倒閉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