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夏侯雷不禁苦笑道:“誰讓我老是不争氣呢……”說着他話鋒一轉,笑道:“幸虧老夫有個好孫兒,我們這一支将來一定能翻身!”
“學生也十分看好榮升公子。”朱秀衣颔首微笑,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拍額頭道:“啊呀,我是來幹嘛的?光顧着吃酒了,還沒去看看榮升公子的傷勢呢。”話說到這兒,大家都知道,不能再往下說了,再說就要圖窮匕見了。
“先生不急,喝會兒茶,醒醒酒再說。”夏侯雷忙挽留道。
“你們喝你們的,我去去就回。”朱秀衣起身笑道。
“那,我們陪先生過去。”夏侯雷父子也跟着起身。
“不必。”朱秀衣搖搖頭,醉眼朦胧道:“學生有幾句話,要對榮升說。”
“哦!”夏侯雷登時眼前一亮,忙順從道:“我們在這兒等候先生。”
“好。”朱秀衣說着,便微微搖晃着身子出去了。
父子倆将朱秀衣送到屋門口,這才轉回花廳,一邊吃茶,一邊等候他返回。
四下無人,夏侯不害輕聲對夏侯雷道:“朱先生今日,明顯很給面子啊。”
“嘿嘿,”夏侯雷得意的笑笑道:“朱先生什麽人?觀一葉而知秋臨的智者,肯定是看到我夏侯閥的氣運要交替了!”
“那也不該是朱先生操心的事情吧?他可是閥主最貼心之人。”夏侯不害微微皺眉道:“根本不需要他選邊站的。”
“先生的謀算,豈是你能參透的?”夏侯雷卻不以爲意道:“别看這隻是小小的一次大比,牽連卻極爲深遠,先生定是在未雨綢缪。”說着他将茶水一飲而盡道:“總之,對我們有利無害,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是。”夏侯不害點點頭,又輕聲問道:“父親,先生後來那番話,似乎是在暗示我們,可以做一點事情,使閥主加重對榮光的處罰。”
“這個……”夏侯雷卻露出爲難的神情道:“要是讓閥主知道我在背後搗鬼,非把你爹我的皮扒了不可!”别看他私底下說的厲害,但夏侯霸多年積威之下,夏侯雷哪敢輕易造次?
“可這次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啊!”夏侯不害聞言,有些着急的低聲道:“要是錯過了,榮升怕是還得被他壓着!”
“唔……”夏侯雷點點頭,眉頭緊鎖道:“等先生回來,我再探探他的口風……”
“是。”夏侯不害輕聲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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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花廳不遠的東院内,夏侯榮升正坐在榻上,頭頂上蒸汽升騰,他正在操控真氣慢慢的遊走奇經八脈,運轉周天。
這時,他的六識分外敏銳,門外的護衛還沒聽到腳步聲,他就發現有人過來了。
夏侯榮升心中一動,緩緩收功。
又過了幾息,才聽到護衛沉聲道:“誰……是朱先生!”
“快快有請!”不待護衛通報,夏侯榮升便急忙說道。同時他強撐着從榻上起身,親自開門相迎。
門一開,朱秀衣那清瘦的身影便出現在夏侯榮升眼前。夏侯榮升登時就熱淚盈眶,雙膝跪地不起,泣聲道:“大恩不敢言謝,請先生受榮升一拜!”
“哈哈!”朱秀衣雙手将他扶起,笑着對夏侯榮升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公子将來除了天地父母,誰還當得起公子一拜?”
“先生……”聽着朱秀衣的話,夏侯榮升隻覺一股熱流從心頭竄向鼻端,心頭積郁的陰霾,居然一下就驅散不少。
“快進屋,你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朱秀衣拍了拍夏侯榮升的肩膀,溫聲說道。
“先生放心!”夏侯榮升依言進屋,活動幾下雙臂,笑道:“幸得先生搭救,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三天後的文試肯定能趕得上!”
說着,他趕忙請朱秀衣上座,又吆喝下人趕緊上茶。朱秀衣擺手,示意他坐下來,把手腕給自己。
“還是不要大意,筋脈的傷勢最爲麻煩,你以爲已經好了,但細小的隐患還不知有多少。若不安心溫養,必會留下隐患,對你将來沖擊天階大爲不利。”朱秀衣一邊給夏侯榮升把脈,一邊苦口婆心道:“開春之前,都不能再與人動手了。”
“嗯,我聽先生的。”夏侯榮升志向高遠,一聽說會影響沖擊天階,哪還敢掉以輕心。說着他又輕聲問道:“三天後的文試總可以參加吧?”
朱秀衣卻搖了搖頭,這時護衛端着茶盞進來,夏侯榮升沉聲道:“放下就出去。”
護衛趕緊放下托盤,便退出了房間。待門關上,夏侯榮升親自給朱秀衣斟茶,輕聲問道:“爲何?”
“人貴有自知之明,更難得的是會藏拙。越是厲害角色,就越明白有所爲有所不爲的道理。”朱秀衣輕撚着胡須,雙目醉眼迷蒙,說出的話卻讓夏侯榮升如醍醐灌頂。“呵呵,公子你想,若是今日決賽站在那裏的不是大公子而是你,此刻還會有人這麽看好你麽?”
夏侯榮升瞪大了雙眼,隻覺朱秀衣的話爲他開啓了一扇全新的大門,他有些口幹舌燥道:“那我不參加文試也是同樣道理?”
“是。”朱秀衣緩緩點頭道:“本閥本就不以文章見長,公子就算寫出花來,也不會是崔閥陸閥那些筆杆子的對手。何況今年大比的規則,武試前四即可得二品,如今公子已二品在握。何苦給自己添一筆敗績?”頓一頓,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公子至今還沒有敗績,要好好珍惜啊……”
“哦?”夏侯榮升不由眼前一亮,是啊!武試自己缺席的原因,明眼人都知道那非戰之罪!如今再借着受傷的籍口,名正言順的缺席文試。非但對評級沒有影響,反而可以避免一場敗績,而且還會得到一些同情分,何樂而不爲,何苦而爲之?
“那榮光會不會也缺席?”夏侯榮升心頭火熱,又忍不住輕聲問道。
“大公子必須要參加了……”朱秀衣輕歎一聲道:“閥主有令,大比後再處置他的過失,無故棄考可是罪上加罪。”說着他呵呵一笑,輕聲道:“公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今天世叔有些醉酒,有些話不當講,你也就随便聽聽,左耳進右耳出吧……”
夏侯榮升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忙重重點頭,啞着嗓子道:“先生放心,我曉得!”
“這是你的一個機會,去證明自己才是夏侯閥最優秀的子弟吧。”朱秀衣看着夏侯榮升的雙眼,隻見他瞳孔中的火焰越來越高,便知道自己這番話,對方已經牢記。“至少我個人,認爲你比其他人更合适,成爲本閥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