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孫元朗愈加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模棱兩可的應一聲道:“但幾百年來,兩道勢成水火,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說着他話鋒一轉道:“盈袖不用太擔心,天女練那門功法,是突破不了天階的。你的功法進境雖然要慢于她,爲師卻可以保證你穩穩進入天階,所以不要再争這一時之氣了,區區一個天女,不足爲礙。”
“是,師父。”聖女乖巧的點點頭,她也發現師父的異樣,不敢再把這話題繼續下去。
“除了天女之外,京城還有什麽變故?”孫元朗又問道。
“還真有一件大事,這就要禀明師父。”聖女忙正色道:“京城最近傳聞,說本教太平令重見天日。”
“怎麽可能?!”孫元朗第一反應是不信,道:“太平令随你師祖淪陷獅子園,然後便和本教至寶九節杖,一并被皇甫烈收入皇家寶庫了!”
“但緝事府和各閥都已經聞風而動,徒兒收到的确切消息說,太平令已經落到初始帝手中。”聖女十分肯定道。
“哦?”孫元朗聞言神色大變,一掃方才的頹喪,目光如刀道:“這麽說,皇家寶庫被人發現了?!”
“據說是一夥盜墓賊發現的。眼下,緝事府和各閥都在滿世界抓那些盜墓賊。”聖女道:“徒兒聞訊後,不敢稍有懈怠,已經命本教在京城的眼線,緊盯着緝事府和各閥的動态。”她知道太平道在京城的力量,不足以和八大家族抗衡,因此明智的沒有打那些盜墓賊的主意,而是在暗中盯住緝事府和各閥,根據他們的動向來判斷事情的進展。
孫元朗沉吟良久,問聖女道:“那九節杖呢?”
“沒聽說過九節杖的下落。”聖女輕輕搖頭道。
“此事非同小可!”孫元朗沉聲道:“先把陸閥的事情放一放,我們先全力弄清楚這件事再說。”
“師父,徒兒卻不這麽看。”聖女秀眉微蹙,字斟句酌道:“洛京是皇家和七閥的老巢所在,本教很難在這裏和他們争雄。倒不如趁着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那虛無缥缈的高祖寶藏上,我們正好對陸閥下手。”
“不行!”孫元朗卻斷然道:“追回本教聖物,是我太平道壓倒一切的大事!”
“是,師父……”聖女隻好低頭收聲,她不理解雄才偉略的師父,爲什麽會對那些所謂的聖物如此執着?對《太平經》癸卷是這樣,對太平令、九節杖也是如此。這些年,太平道沒有這些東西,不一樣也是這麽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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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寶藏實在是太誘人了,這世上根本沒人能抵禦它的誘惑,各路豪雄紛紛聞訊而來!
就在聖女蘇盈袖迎接孫元朗的同時,京城白猿社的兩大巨頭,土行者和古奇,也戰戰兢兢的迎來了他們的領袖——白猿社主人軒轅問天!
軒轅問天一身黑袍,臉上戴着一張猙獰的白猿面具,看不出相貌,也看不出身材,但他站在那裏,就給了土行者和古奇無比的壓力。
兩人匍匐于地,卑微的向白猿社主人行禮,土行者滿臉畏懼道:“徒弟給師父抹黑了,願受萬蟻蝕骨之罰!”
古奇聽到‘萬蟻蝕骨’四個字,便篩糠似的哆嗦起來。他原本相貌十分正常,正是遭受了這種酷刑後,才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骷髅模樣。
“罰是一定要罰的。”軒轅問天聲如金屬交錯,聞之不似人聲道:“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皇家寶藏是第一位的。你們兩人是将功贖罪,還是罪加一等,就看這一遭了。”
“多謝師父給弟子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土行者感激涕零道:“弟子一定不讓師父再失望!”
“屬下多謝主人,一定将功贖罪。”古奇也趕忙道。
隔着白猿面具,軒轅問天冷冷瞥一眼古奇,沉聲道:“這次再犯錯,誰也救不了你了!”
“是!”古奇悚然點頭。
“去吧,”軒轅問天一揮寬大的袍袖,不容置疑道:“皇家寶藏,白猿社一定要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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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城外二十裏的牛家窪,是一處幽靜的小山村。
這日,三個戴着鬥笠的不速之客,打破了這山村的甯靜。三人來到一處其貌不揚的小院外,帶頭那人敲了敲小院的竹扉,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農夫,便走到了門口。
爲首那人将頭上的鬥笠擡了擡,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面容。農夫便打開竹扉,放三人進去。
三人進到低矮逼仄的堂屋中,隻見一個胖胖的穿着棉布袍,還是一副員外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火爐邊烤火。爐子上還烤着幾段窮苦百姓頂糧食吃的薯蓣。
三人一進來,那中年男子便笑容可掬的招呼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薯蓣烤好了,快來趁熱吃。”說着他也不嫌燙,拿起一段薯蓣,揭去烤焦的表皮,露出白嫩嫩、熱騰騰的薯蓣肉,遞給離他最近的男子。
他的動作極其麻利,眨眼間又剝好了三段,給另兩個男子一人一段。自己也拿了一段,吹着熱氣,大口吃起來。
三人一人拿着一截薯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胖員外,其中一人忍不住沉聲道:“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天下第一富翁,居然會躲在這窮山村裏,吃這種貧民百姓的粗食。”
“呵呵,甭管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吃到肚子裏都一樣。”胖員外咧嘴笑笑道:“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昔日南朝第一猛将,居然會跑到洛京城外的小山村,陪我一起吃薯蓣呢?”
“哈哈哈!”那男子爽朗的笑起來,解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張相貌平常的面孔,正是那在太湖上,與夏侯不敗驚天一戰的桓道濟。“商公真乃妙人也。”
另兩個男子也摘下鬥笠,其中一個魁梧雄壯、蠶眉鳳目、不怒自威,竟是柏柳莊莊主周煌。
“這位便是周莊主吧?”胖員外眼前一亮,臉上透着無比愉悅的笑容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得見二位大宗師,商赟真是死而無憾!”
這胖員外竟然是商家的家主,那商珞珈之父,富可敵國的商赟!
“商老闆過獎了,”周煌面無表情道:“柏柳莊已成過眼雲煙,我這個莊主如今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兩條。”桓道濟嘿然一笑,神情蕭索如冬。
“二位休要如此低沉,”商赟搖頭笑道:“如今這天下,那八家之外,何人不是犬狗?無非隻是走狗和野狗的區别。”
“商老闆說得好,你放着好好的走狗不當,卻偏偏要招惹我們這兩條野狗,不知有何貴幹?”桓道濟淡淡道。
“走狗過得再好也是狗,我當然是想當人了。”商赟目光炯炯的看着二人,沉聲道:“我想請二位加入寒社,我們共同幹一番大事情!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全都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