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信倒還好說,不過是父憑子貴而已。”大長老深以爲然道:“倒是那個陸雲,勢頭實在太猛了!”
“不錯。”陸儉點點頭,一臉憂色道:“假以時日,用不着陸雲成爲大宗師,隻要他在來年大比中取得一個好成績,陸尚就可以名正言順扶他上位。到時候他身後站着陸仙,又對陸柏一幫同輩有半師之誼,二長老和幾位執事,也會成爲他的臂助。屆時,本閥之中,隻怕誰也動不了他了!”
陸問點點頭,陸儉這話放在之前,他會認爲是危言聳聽,但從小竹林出來,似乎一切都近在眼前了!
“他父子倆一旦成了氣候,肯定會成爲閥主對付咱們的利器!”陸儉陰着臉道:“到時候陸尚根本不用親自出手,隻消躲在背後,指揮着他們向咱們開刀,咱們一旦疲于應付,露出破綻,定會遭到陸尚的緻命一擊!”
“嘶……”大長老倒吸一口冷氣,兩眼目光閃爍道:“這麽說來,這父子倆還是早點除掉爲好!”
“大長老英明!”陸儉重重點頭道:“尤其是那陸雲,陸仙如此看好他,肯定自有其過人之處,将來他一旦成了宗師,這陸閥之大,哪還有我們兩家立足之地?倘若萬一他真成了大宗師,恐怕咱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啊!”
“陸雲!”大長老一把年紀,仍被陸儉的話吓出一身冷汗。他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重重一掌拍在幾案上,咬牙道:“老夫就不信,奈何不了這個乳臭未幹的小畜生!”說着他猛然擡頭,死死盯着陸儉道:“你有什麽好法子,能除此心腹大患?!”
陸儉手指并攏,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嘶……”大長老雙瞳一縮,他雖然因爲陸栖的原因,恨不得陸雲去死。在此之前,卻還真沒想過,要将陸雲從這世上抹殺呢。
“大長老,必須痛下決心,将危險扼殺在萌芽中!”陸儉語氣森然道:“否則一旦讓那陸雲成長起來,咱們就都死定了!”頓一頓,他雙目殺機四射道:“就算是爲了陸栖和陸楓,咱們也得報這個仇!”
“陸栖……”想到瘋瘋癫癫的長孫,大長老心中殺意四起,但他畢竟一把歲數,做事情不會隻憑沖動。尋思片刻,陸問頹然搖頭道:“可是,有陸仙做後台,誰敢動他?”
“陸仙又不會離開竹林,他總有落單的時候。”陸儉卻早就想好了首尾,冷聲道:“陸雲拜師的事情,又不會外傳。咱們找外面的人動手就是了!”
“你是說……”大長老瞳孔一縮。“白猿社?!”
“不錯,找白猿社動手,神不知鬼不覺,”陸儉壓低聲音道:“事後陸仙根本找不到,是誰殺的陸雲,他功夫再高也沒法尋仇。時間一長,也隻能不了了之!”說着,他神情愈加猙獰道:“隻要陸雲一死,那些以他爲紐帶聯系在一起的人,自然就散了!閥主的謀劃自然也徹底破産!”
“有道理。”陸問緩緩點頭,卻又有些吃不準道:“不過,真到了這個地步嗎?”在他看來,這樣處理似乎有些過激了。畢竟陸雲還是個毛頭小子,就算有威脅,也是将來的事。
“要動手必須趁現在。”陸儉卻斷然道:“現在動手的話,誰也不會聯想到咱們身上。将來矛盾越來越深,咱們就沒法撇清幹系了。而且陸雲還沒成氣候,現在殺之會少去很多麻煩!”
“嗯……”在陸儉不懈的勸說下,陸問終于動了心,緩緩道:“你來出面和那些人聯系,千萬不要把我也牽扯進去,這樣将來萬一有個閃失,咱們也好應變。”
“大長老放心,我自有分寸!”陸儉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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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長老院,沒有回賬務院,而是直接回家,把張管家叫到自己房中。
“大長老已經同意,找白猿社刺殺陸雲!”陸儉劈頭就說道,顯然這念頭在他去小竹林之前,就已經生成了。
張管家聞言驚喜道:“太好了,公子的大仇終于可以得報了!”
“陸信敢殺我兒子,我自然也要讓他嘗一嘗喪子之痛!”陸儉雙目血紅,面目猙獰道:“他的兒子越是争氣,到時候他的痛苦也就越大!”
昨日,陸儉命張管家帶人沿途查訪陸楓的蹤迹,本以爲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有音訊,誰知今天一早,張管家就如喪考妣的出現在他面前,将一顆狀如蠶豆、内部空心、裝有水銀的小銅珠,顫抖着交到了陸儉手中。
陸儉晃一晃那顆小銅珠,小銅珠便發出低沉悅耳的聲音,震的手微微發麻。他有些不明所以,問道:“這是什麽玩意兒?”
“這叫勉子鈴,是蕃邦傳來的貴重之物,在民間是看不到的,隻有京中的大家公子,才能接觸到這東西……”張管家說着,眼淚就下來了:“少爺,少爺,曾向小人展示過此物!”
“啊!”陸儉登時手腳冰涼,一把抓住張管家的衣領,厲聲道:“那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小人奉命出城後,從清風苑開始一路查訪,到天黑時進了一家道邊客棧,正向客棧老闆詢問有沒有見過少爺,突然看到客棧老闆的小兒子,正蹲在地上,把這勉子鈴當珠子玩!”
“這東西的聲音十分獨特,所以立即引起了小人的注意,将那珠子拿起來一看,果然猜的沒錯,就是曾經在少爺那裏見過的勉子鈴!尋常百姓家是斷不會有這種東西的,而且就是有,也絕對不會給孩子拿在手裏玩。”張管家淚流滿面道:“所以小人立即逼問那孩童,他承認是在一裏地外的一片樹林中,偶然撿到此物的!”
“小人趕緊連夜趕到那片樹林,在那孩童找到勉子鈴的地方,發現樹木上有刀傷,樹幹上還有陳舊的血迹……”張管家痛哭流涕道:“再繼續追尋下去,果然都沒有再見過少爺一行人了。老爺,少爺……應該是……遇害了啊!”
“你胡說!”陸儉卻無法接受這一結論,神經質的搖頭道:“就算這東西是陸楓的,說不定隻是他拿着把玩,粗心遺落了而已!”
“老爺啊,這是房中之物,怎麽可能拿出來把玩?”張管家哭泣道:“少爺出發時,我看得清楚,他把這勉子鈴和其他幾樣房中物,小心收在錦囊中,貼身藏好,不是出了意外,斷然不會遺落的!”
“不,不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沒找到屍首,我是絕對不會承認楓兒遇害的!”陸儉話雖如此,身體卻忍不住顫抖起來,抓着張管家的手,也頹然松開了。
張管家趕緊一邊揉着快被捏碎的脖子,一邊垂淚道:“小人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但少爺剛一上路,就遭到襲擊,顯然對方蓄謀已久,恐怕早已經,毀屍滅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