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不矛盾。”聽了夏侯不傷的話,朱秀衣卻搖頭微笑道:“之前陛下對付高廣甯,是用他來敲打咱們夏侯閥。但敲打完了,咱們也認罰了,他又要擔心,高廣甯會出事,激怒咱們夏侯閥了。”
“他怎麽能料到高廣甯會出事?”夏侯靂皺眉道:“就連咱們,事先也沒想到這一點。”
“如果說,之前高廣甯的案子,陛下并非始作俑者,而是因勢利導,就很容易解釋了。”朱秀衣緩緩說道:“那樣的話,就是有人在暗中挑起咱們和陛下的争鬥了。”
“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夏侯霸沉聲問道。
“沒有。”朱秀衣搖搖頭,輕聲道:“所以也不能排除,是緝事府賊喊捉賊,将高廣甯擒去,既可以從他口中,問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來。又能分散咱們的注意力,讓咱們對他的報複轉向别處。”
“我覺得,這種猜測更靠譜。”夏侯靂攏着濃密的胡須,微微點頭道。
“是。”夏侯不傷也随聲附和。
“不敗,你怎麽看?”夏侯霸将目光移向自己最器重的侄兒。
“一時間,侄兒也說不好。”夏侯不敗輕聲回答道:“但朱軍師所說的兩種可能,正與侄兒所猜測的相同。要麽就是賊喊捉賊,要麽就是真有人在背後搗鬼,至于到底是哪一種,還需要繼續深入調查,才能做出結論。”
自從在江南铩羽而歸後,夏侯不敗便愈發小心謹慎,甯肯無功,也不願有過。
“唔,那就不要急着下結論。……”夏侯霸攏着胡須,緩緩點頭,他看一眼夏侯不敗道:“不敗,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如果是皇帝賊喊捉賊倒還好說,要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夏侯霸說着雙目殺氣迸現,重重咬牙道:“老夫定将他連根拔起!”
“是。”夏侯不敗沉聲應下。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說不定會覺得夏侯霸這樣着實小題大做,甚至這點小事情,完全都沒必要連夜開會,明天再議也根本不耽誤嘛。
可夏侯不敗卻知道,自家閥主定然是從這件事上,聯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場天地驚變。那一手挑動皇帝和門閥火并的幕後鬼影,至今可都沒有現行呢!
如今這天下,又一次出現了十年前的局面。夏侯霸絕不容許再有人,将夏侯閥玩弄于鼓掌之間了!
“不過,我夏侯閥向來有債必償,不能等到查清楚了再說!”夏侯霸目光一寒,冷聲說道:“必須現在就有所動作,而且決不能隻是不痛不癢的打一下!”
“閥主所言極是!”夏侯靂代表長老會,馬上沉聲應和道:“這二年,我夏侯閥的脾氣着實太過溫和,未免讓人生出一些錯覺,以爲老虎的屁股可以随便摸了!”頓一頓,他冷哼一聲道:“就算高廣甯不是皇甫彧所擒。之前的案子,他也不是始作俑者,但皇甫彧敲打我們夏侯閥,卻是毋庸置疑的!”
“不錯,他既然敢對我們夏侯閥動手動腳,就要有被報複的覺悟!”夏侯不傷也點頭應聲。
“報複是一定的,但要注意方法。”朱秀衣輕聲提醒道:“萬一真有人背後搗鬼,我們可不能重蹈當年的覆轍。”
“軍師有什麽好法子?”夏侯霸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智囊。
“既然陛下讓咱們吃了個啞巴虧,咱們也還他個有苦說不得吧。”朱秀衣笑笑,将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好!”夏侯閥一衆巨頭,聞言齊聲贊歎。
“就按軍師的法子辦。”夏侯霸尋思片刻,便拍闆道:“這件事就全權交給軍師負責了!”
“遵命!”朱秀衣一抱拳,接下了這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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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調息了一夜,終于壓住了翻騰的氣血,逃過了走火入魔的危機。隻是經脈依然運轉不暢,還需時日慢慢理順。
睜眼看看外頭微明的天光,他不禁暗暗苦笑,這《皇極洞玄功》确實太玄乎了,受心境影響之大,簡直匪夷所思。自己有所頓悟時,這門功法便會立即上一個台階,心境出現大問題時,卻大有要崩盤的架勢……
因爲大比中,要和各閥的年輕高手對決,所以這段時間,陸偉和陸信向他和陸柏幾個,詳細講解了各家的功法。陸雲還沒聽說有哪門神功,像這《皇極洞玄功》一樣飄忽莫測,非但威力無可比拟,同時也把修煉這門功法的人,坑的七葷八素……
今天是恢複修行的日子,一大早,他便和陸信像往常那樣,出門趕往洛水橋,去和陸柏三人會合。
其實,之前大執事陸修曾經提出過,要讓他們一家人,搬到洛北居住,這樣也能少些奔波。而且以父子倆如今的實力和地位,就是搬到洛北,也沒人會說什麽閑話。
陸修甚至已經命人騰出了宅院,但卻被陸信客氣的婉拒了。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能搬到洛北去住,這可是所有住在洛南的族人,共同的夢想啊。
陸雲卻很理解自己的父親,他們一定會搬去洛北居住的,但絕對不是被人照顧過去,而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的搬過去!
而且現在看來,陸信也頗有些先見之明。否則,他在執事的競争中輸給了陸儉,就是搬到洛北,恐怕也擡不起頭來。
父子兩人一到天津橋,就見陸松眉飛色舞,正在那裏跟陸柏和陸林比比劃劃。
一看到兩人過來,陸松三個趕緊過來向陸信見禮。這陣子,陸信與他們朝夕相處,将平生所學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自然赢得了三人打心底的敬重。雖然沒有師生的名分,卻都已經将他看成是自己的老師了。
陸信和三人打過招呼,便微笑問道:“松兒,你今天有什麽喜事?”
“嘿嘿!”陸松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确實得意忘形,實在有失世家子弟的沉穩了。不過他實在是太興奮了,怎麽忍也忍不住滿臉的喜色道:“小侄,小小的進了一步。”
“哦?”陸信吃了一驚,伸手搭住了陸松的脈門。陸松也不反抗,微笑的任由陸信探查。
“你運功來看看。”陸信難以置信的搖着頭,似乎還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陸松便氣沉丹田,調動起體内的真氣來。陸信便感到,他體内的真氣再也不複之前的凝滞呆闆,變得活潑靈動起來,随着陸松的心意,在他體内随意流轉!
“神奇!”陸信松開手,啧啧稱奇道:“本以爲你到年底,能晉級就不錯了!沒想到,這才一個月不到,你就辦到了!”
“都是十叔和六叔教導有方,族中又盡心竭力栽培。”陸松滿臉感激的謙虛道。
“我們就是教導再有方,族中再栽培,你也頂多年底晉級!”陸信卻不吃他這一套,定定望着陸松道:“你到底有何奇遇?”
“小侄哪有什麽奇遇,要說特别的地方,就是跟着副宗主看了半天竹子,又學了一套呼吸吐納之法。”陸松撓撓頭,苦笑着說道:“那法子他們三個也都學了,可都說沒什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