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大家族中,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最晚今天夜裏,全族都會知道杜晦來陸閥的事情……
這對陸儀的名聲,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他仿佛看到自己,成了族人口中反複無常的跳梁小醜了……
話雖如此,該補救還是得補救,陸儀陰着臉對那管事道:“找一張紅紙,把入選的名字貼出去!”
“已經寫好了……”管事獻寶似的展開一張三尺寬的大紅紙,上頭寫着偌大的兩個字——陸栖,刺的陸儀兩眼生疼!
“混賬東西!”陸儀一把奪過那張紅色大紙,氣急敗壞的三兩把撕得粉碎,近似咆哮道:“誰說是陸栖來着?是陸雲,聽明白了嗎?!是陸雲!”
管事的有些蒙了,搞不懂爲什麽陸栖變成了陸雲。不過此時,他哪還敢觸自家執事的黴頭,趕忙小跑下去,在另一張紅紙上,寫下鬥大的兩個字,然後帶人出了禮教院。
。
禮教院外,衆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看着管事捧着紅紙出來,旁邊的仆役還拿着漿糊。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要宣布最終的結果了。
不管情緒如何,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定定看着仆役在牆上刷了漿糊,準備把那張大大的紅紙貼上去。
陸松三人搖頭歎氣,四名皇子臉色不善,陸信也眉頭緊皺,雙目怒火隐現。反倒是陸雲,依舊神情平靜,渾似事不關己一般。
那邊陸栖的一衆跟班,全都卯足了勁兒等着歡呼。他們甚至還拿出了爆竹,備好了火折子,隻等紅紙一貼上去,就開始放鞭慶祝。
陸栖兩眼放光的死死盯着那紅紙,低聲念叨道:“說什麽都沒用的,我的就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很快,那管事和仆役一人扯着一邊,将那偌大一張紅紙,端端正正貼在了雪白的牆面上!
湊巧的是,兩人的身子,正好擋住了紙上的兩個字。
“讓開,快讓開!”陸栖的跟班迫不及待嚷嚷起來。
那仆役趕忙把身子一側,露出一個鬥大的‘陸’字來,陸栖的衆跟班,便迫不及待歡呼起來,同時點燃了備好的爆竹!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管事的也讓開身子,另一個字顯露出來。
隻見那個字是上下結構,上頭一個‘雨’,下頭一個‘雲’!
看到這個字,幾乎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動作,使勁揉了揉自個的眼睛!可不管他們怎麽揉眼,那個‘雲’字都巋然不動,大喇喇在紙上耀武揚威!
“是陸雲!”有人驚喜的歡呼起來:“是陸雲!不是陸栖!”
“怎麽回事?!”陸栖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眨眼就沖到那管事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要吃人一樣問道:“你搞錯了吧!”
“沒,沒搞錯……”管事的使勁攥住陸栖的手,以免被他活活掐死,口中艱難道:“執事定的人選,就是陸雲!”
“爲什麽?!”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陸栖面紅耳赤的咆哮起來。
“哈哈,太好了!”皇甫轼等人卻爆發出猛烈地歡呼聲。這番波折起落,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大喊大叫宣洩一番!
衆人潮水般湧到陸雲身邊,歡天喜地向他道賀,就像他們自己獲勝了一般!
陸栖的一衆跟班卻丢了魂似的立在那裏,好些人手中的鞭炮,仍在歡快的響個不停。
“别放了!”那小個子氣急敗壞的叫喊起來,這原本用來歡慶的鞭炮聲,此刻卻無比刺耳,諷刺至極!
幾人趕忙丢下手中的鞭炮,可那鞭炮落在地上,依然噼裏啪啦炸個不停。小個子幾個氣急敗壞的伸腳去跺,結果被炸到腳底,疼的抱腳直跳……
這時,陸儀從正門出來,看到他不少族人都感到頗爲歉意,認爲自己方才冤枉了四執事。
陸儀也暗暗松了口氣,心說總算是亡羊補牢……
誰知,今日飽受刺激、已經失去理智的陸栖,突然沖到他面前,指着陸儀大罵道:“你敢出爾反爾,把我的名額送給别人!”
陸儀不禁眉頭緊鎖,心中大罵道:‘蠢貨,還嫌鬧得不夠大嗎?’但衆目睽睽之下,他隻能拿出公事公辦的神态道:“本座說過名額是你的嗎?不要再無理取鬧,還不趕緊退下!”
“你當然說過!連我的文章都是你寫的!”陸栖卻毫不理會他的暗示,依然自顧自的尖叫道:“你跟我爺爺是怎麽保證的?你都忘了嗎?!”
“嘩……”衆族人登時一片嘩然,許多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陸栖的文章那麽眼熟,原來是出自陸儀的手筆!
“一派胡言!就憑你這個德行,本座選誰也不會選你!”陸儀簡直要氣炸了肺,大長老這白癡孫子,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嗎?!他把手一揮,便點中了陸栖的啞穴,恨聲道:“把他帶下去,找個大夫看看他的瘋病!”
幾名管事趕忙将拼命掙紮的陸栖拉了下去,陸儀黑着臉看着竊竊私語的衆人,冷冷丢下一句。“休要聽他污蔑本座!”說完便穿過人群,逃也似的離開了。
衆人也有些迷糊了,誰也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時,一名小太監飛奔過來,湊到皇甫轸的耳邊,輕聲禀報一句。皇甫轸登時了然,笑看着陸雲,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陸雲不好意思的笑笑,若有可能,他也想憑自己的本事勝出。可總是有人不守規矩,他也隻好奉陪到底了。
“走,喝酒去!”皇甫轼狠狠出了口惡氣,卻不管那麽多,拉着陸雲便走。
“對對,失而複得,必須要好好慶祝!”皇甫辁也夾住陸雲另一隻胳膊,兄弟倆幾乎是把他給拖走了。
“這兩個家夥……”皇甫轸無奈的搖頭苦笑,盛情邀請陸信和陸柏三人道:“陸大人和三位仁兄,也一起去熱鬧熱鬧吧!”
陸信忙婉拒道:“多謝二殿下,我這老頭就不摻和了。”
“哎,那就不勉強陸大人了。”皇甫轸惋惜的歎口氣,放過了陸信,目光落在陸柏三人身上道:“三位仁兄可一定不要再推辭了,不然……”他露出個可憐的表情道:“孤這臉都不知該往哪擱了。”
“……”平心而論,陸柏三人是不願意摻和的,但皇甫轸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們也沒法拒絕,隻好笑着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皇甫轸大喜,趕忙讓人把馬車開過來,請三人與自己同乘。臨上車時,他才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看一眼孤零零的皇甫軒道:“大哥,你還愣着幹什麽?上車啊。”
“……”皇甫軒神情數變,就在皇甫轸以爲他肯定要拒絕的時候,卻見他笑着點頭道:“好。”
這下,輪到皇甫轸感到有些惡心了,他隻好強笑道:“大哥請。”
皇甫軒點了點頭,坐上了皇甫轸的馬車。這還是他頭一回坐自己二弟的馬車,爲了陸雲,大皇子殿下也算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