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馬太監到了馬車旁,那幾名官員一見陸雲,便激動的跳下車來,紛紛向他行禮道謝不疊。
“多虧了陸兄弟,咱們才有機會得見天顔,總算沒白跑一趟!”一名三十來歲的高個子,是個名叫何雲箫的地方官員,親熱的直拍陸雲的肩膀:“哥哥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是啊是啊!”幾名官員點頭不疊道:“大恩不敢言謝,往後陸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隻管言語就是!”
“諸位兄長言重了。”陸雲不敢托大,趕忙還禮道:“之前承蒙諸位兄長關照,多有提點,這才沒在陛下面前露了怯,該我謝謝你們才是。”
“哪裏哪裏!”見他如此謙遜,幾名官員對他愈加好感倍增,圍着陸雲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再不複期初那般拘謹模樣……
馬太監也在旁邊,時不時插一句話,直到聽見山上傳來号令聲,這才輕咳一聲,道:“諸位大人,陸公子,咱們得迎駕了。”
衆人這才打住話頭,肅容在馬車旁立定,等到初始帝的銮輿從山道上緩緩而下,他們便聽從宦官的号令,一起行禮恭迎皇帝陛下。
待初始帝的銮輿,在儀仗護衛簇擁下走遠,陸雲和衆官員才起身準備上車。這時,卻見一個年輕的宦官跑過來,對陸雲道:“陸公子,我家殿下請你同乘。”
陸雲對人過目不忘,記得這小太監是皇甫轸身邊的長随。剛要應聲,就見皇甫軒的總管曹平也過來了。“陸公子,我家殿下有請。”
陸雲
“曹公公,咱得講個先來後到!”皇甫轸的長随雖然品級不如曹平,但一點都不怵他。
“這又不是排隊買東西,當然要看陸公子自己的意思了!”曹平冷哼一聲,隻看着陸雲。
陸雲一臉爲難,好像尋思了好久,才苦笑道:“兩邊都得罪不起,我還是哪也不去了。”說完便貓腰上了馬車。
兩個太監面面相觑,過一會兒不約而同哼了一聲,便各自回去複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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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曹平說陸雲不來,皇甫軒的臉色有些難看。直到曹平說,皇甫轸也沒把陸雲叫過去,他心裏才舒坦一點。歎了口氣道:“算了,不要讓陸公子爲難了……”
“二殿下好像也很看重陸公子,”曹平小聲說道:“不單單是爲了跟殿下鬥氣。”
“是。”皇甫軒點了點頭,神情僵硬道:“從小他們就處處跟我争搶,之前我都讓着他們,但這一回,絕對不會再讓了!”
“好在日子還長……”曹平安慰一句道:“回京後,殿下還可以請陸公子到府上下棋。”
“嗯。”皇甫軒點點頭,默默的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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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間,皇甫轸幾個聽說陸雲哪頭都沒選,皇甫轼便不悅道:“不識擡舉的東西!”
“唉,話不能這麽說。”皇甫轸卻搖頭道:“我倒是蠻欣賞這小子的。”說着沉聲道:“各大門閥的精英子弟我都見過,他絲毫不遜色于任何人。”
“二哥對他的評價這麽高?”皇甫轼兩個不由咋舌,各大門閥的精英子弟,在未來都是注定要挑起家族大梁的人中龍鳳。“陸雲不就是會下棋嗎?沒見他有别的本事啊。”
“我會相面。”皇甫轸笑笑道:“不信咱們打賭,不出半年時間,他就會名噪京城。”
“嘿嘿,打賭就沒必要了。”皇甫轼兩個可知道,這個二哥精于算計,但凡他要打賭的事,一定是十拿九穩的。“咱們拭目以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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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緩緩出發。
馬車上,何雲箫等人對陸雲再次刮目相看。萬萬沒想到這少年短短幾天功夫,就結識了幾位殿下,而且成爲他們争搶的紅人。
他們可是知道,陸雲并非門閥的嫡系子弟,所以那幾位眼高于頂的殿下,能看上陸雲的,無非就是他的能力和品性了。幾名官員心中暗暗又将對陸雲的評價,提高了幾個檔次,把他視爲必須要用心結交的對象了。
所以,回城的路上,幾位官員都争相向陸雲示好,就連之前傲氣十足的那位姓秦的秘書郎,也腆着臉非要陸雲回去後,到他家裏做客。直到陸雲和他定下日子,才心滿意足的不再糾纏陸雲。
對了,這位秘書郎單名一個绶字,因爲名字有些歧義,所以之前一直不肯報出自己的全名。這會兒爲了向陸雲示好,他也顧不上禽獸不禽獸了……
何雲箫這樣的外地官員,也想在離京之前,再和他聚一聚,鞏固一下感情。
“多謝各位盛情相邀,”陸雲不得不一臉爲難道:“隻是回去後,我就要參加家族的比試,在那之前,得收心用功了。”
“這樣啊……”何雲箫幾個失望道:“那隻能下次再說了。”
“一定會有機會的。”陸雲微笑道:“将來幾位哥哥要是回京,小弟爲你們接風洗塵。”
“那咱們就說定了!”何雲箫等人這才罷休。
避暑宮距離洛京城很近,一個時辰後,京城西北門宣輝門便在望了。
“哎呀,可算是回來了……”秦绶伸個懶腰,如釋重負道:“回家可得好好歇歇乏。”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這陣子在避暑宮,雖然什麽也沒幹,但每日裏心揪成一團,着實讓人疲乏不堪。
“咦?”何雲箫突然奇怪道:“怎麽停車了?”
“是啊,還沒進城呢……”兩個坐在門口的官員,把車簾掀開一道縫,朝前頭打望過去。登時吓了一跳:“哎呀,出事兒了!”
“怎麽了?”秦绶和何雲箫幾個也趕緊湊過去打望,隻見前頭護駕的大軍如臨大敵,将黑壓壓一片災民,擋在了車隊之外。
“哪來的這麽多災民?”何雲箫登時驚奇道:“京兆尹沒有提前清場嗎?”他是一方父母官,自然知道地方官員會在上級到來之前,提前清場一遍,以免讓上司看到不該看的情形,遇到讓自己坐蠟的麻煩。
他一個地方官都明白的道理,京兆尹沒道理會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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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上萬名災民,烏壓壓跪在皇帝的車駕前,所有人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荀嘉這個京兆尹是怎麽當得?!”皇甫轼悶聲道:“外公怎麽能放心,把京城交在這種人手裏!”
“有問題……”皇甫轸卻眉頭緊鎖道:“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
馬車上,陸雲沒有湊到車門口去看熱鬧,但聽得比誰都清楚。
“陛下,你可要爲我們做主,懲奸除惡啊!”
“是啊陛下,我們去尚書省讨公道,卻被攆出京城,幸好遇到了陛下!”
不用再往下聽,陸雲就明白了——自己抛磚引玉的謀劃奏效了!
很顯然,初始帝接過了保叔的接力棒,要利用災民來搞事情了……初始帝爲何會突然提前返京,恐怕就是爲了營造這個災民攔駕告狀的局面了!
隻是有一點,以初始帝綿密深沉的性格,這次怎會如此主動出擊?莫非是受了什麽刺激不成?
不過無論如何,對陸雲來說,這都是個好消息。這樣可以省下後頭許多功夫,減少敗露的風險,隻要靜觀初始帝和夏侯閥争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