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一看,瞧見那人身穿紅色僧侶袍,頭頂一副羊皮小帽,一蓬花白的大胡子,一直垂落到了胸前,膚色看上去有兒黑,鷹鈎鼻,高眉深目,胡子之下,卻有一連串的金絲檀木圓珠,乍一看仿佛乞丐一般,然而仔細一琢磨,卻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高深之處來。
他說的自然不是漢語,有兒咖喱味,不過在天羅秘境這樣特殊的環境下,我們倒也是能夠聽明白他的意思。
都用不着介紹,我幾乎都能夠猜得出對方的身份來。
奧修。
這位原名阿恰裏亞·拉傑尼希的男人,是印度的傳奇人物,也是天羅秘境之中,近年來唯一成爲執宰人的旅者。
我們這一路來受到的許多照顧,想必也是他的手腳。
雜毛小道舉手,說我來。
那人居高臨下,眯眼望了他一會兒,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道:“好,很好,果然個個英傑,難怪會有這般的膽氣。”
他一甩大袖,往回走去,而老道士則示意雜毛小道可以上去了。
那高台離地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雜毛小道足尖一,人卻如同一隻大鳥,躍上了台面上區,而老道士則指引我們,來到了不遠處的一處雲台上來,讓我們在這兒觀看。
我們上了雲台,居高臨下地看着那擂台,瞧見這兒的面積頗大,足有兩個籃球場的大小,而且周遭都有符陣遊繞,将這兒給穩固住,不讓裏面的力量波及在外。
而除了我們這兒的雲台,其它地方,也有同樣聳立的建築。
我認真數了一下,發現不多不少,居然正好十二個。
雲台周遭,有白霧缭繞,遮掩内裏,不過當我望過去的時候,也感覺到那兒有目光朝着我這兒掃來,與我對視一番,随後又離去。
那兒有人,身份自然用不着多猜,應該就是天羅秘境其它的執宰人了。
至于一處雲台之上,是隻有一人,還是如我們一般,有好幾個,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
老道士将我們引上來之後,便告辭離開了,而在打量周遭之後,我的注意力也回到了台上的兩人身上。
那奧修個子不高,差不多一米六五左右,身型佝偻,除了一臉胡須比較引人注目之外,看着就是個枯瘦的老頭兒,常年的苦修使得他臉上的膚色很不健康,眼睛看人的時候,很是古怪,就像是毒蛇一般陰鸷。
面對着這個老道士口中已然成神的男人,雜毛小道顯得很輕松,先是按照國際慣例,行了一禮,略表敬意,然後說道:“中土神州,茅山宗蕭克明。”
奧修平靜地說道:“大自在觀我佛。”
佛?
這家夥居然自稱爲佛?這語氣也太嚣張了吧?
不過雜毛小道顯然沒有介意對方的自稱,而是認真地說道:“交手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情我有一個朋友,生死兄弟,叫做陸左,他曾經誤入天羅秘境,而據說他最後一次露面,是去與你見面,那麽,請問一下,他現在在哪裏?”
奧修似乎早就知道雜毛小道有此一問,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來挑戰的,還是來找人的?”
雜毛小道說也挑戰,也找人,不過找人爲主,挑戰爲輔。
奧修說不挑戰,就滾,至于想知道那個陸左的下落,等打赢了我,你再來問吧
他說得很不客氣,不過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感覺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朝着西北方向瞧了一眼。
僅僅隻是一瞥而已,但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我跟着往西北方向望去,然而那兒的雲台有霧氣遮掩,讓我根本無法看清楚。
而聽到奧修的話,雜毛小道則笑了。
他摸了一下鼻子,然後說道:“哦,這樣啊,看得出來,身居高位太久了,讓你已經失去了禮貌既然如此,那我就看一看,你這所謂的大自在觀我佛,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吧。”
唰
雜毛小道拔出了雷罰來,行雲流水地挽了一個劍花。
這是茅山最基礎劍法的起手式。
它很平凡,毫不起眼,然而在雜毛小道的手中,卻是化腐朽爲神奇,有一種近乎自然的和諧。
不過我們附近的一處雲台之上,卻是傳來了一陣哄笑。
因爲隔得有一兒距離,我隻能夠勉強聽到一兒話語,大意好像是嘲笑雜毛小道手中的劍,居然是木頭做的。
很顯然,對方有兒不太識貨。
這笑聲讓我有兒懵,想着對方既然已經做到了天羅秘境執宰人的位置,想必修爲和眼界都是一流的,如何能夠瞧不出雜毛小道手中雷罰的厲害,爲什麽會發出這樣無知的笑聲呢?
然而還沒有等我琢磨明白,雜毛小道與奧修的交戰已然爆發了。
雖然雜毛小道最先拔劍,但提前出手的,卻是奧修。
那個自稱爲“大自在觀我佛”的男子,雙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弧,緊接着雙掌不斷拍打,在一瞬間,仿佛有幻影無數,然而在視覺上,卻好像隻是簡單地平推。
緊接着,一股黑色光芒浮現,凝聚成球,如同足球一般大小,朝着雜毛小道倏然撞去。
雜毛小道瞧見這玩意,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步跨前,步踏鬥罡,猛然一劍劈去。
雷罰與那黑色光芒陡然相撞,将其切成兩塊,卻不曾想爆開的圓球如同炸彈一般,在裂開的一瞬間,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和光芒來,一下子就将那空間都給充斥,而我的雙眼之中,則是一片宛如白晝的光芒,什麽也瞧不見了。
哈、哈、哈
又有嬌笑聲從旁邊的雲台之上傳來,這回我總算是聽清楚了那人的話語:“無趣啊,無趣,本以爲會多玩一會兒,沒曾想還是不頂用,一下都挨不住。”
啊?
雜毛小道連對方的一下都沒有扛過?
我心頭發涼,努力睜開流着眼淚的雙眼,眯眼瞧去,卻看那硝煙散盡,雜毛小道一身狼狽地出現在擂台邊緣處,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成了碎布,而頭發也披散了下來,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還真的是慘。
不過他隻是表面狼狽而已,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時候。
咳、咳
我有兒詫異,而旁邊那人顯然是被雜毛小道的堅強給打了臉,咳嗽兩聲,這才說道:“有兒韌性,倒是我看錯了。”
我心想着旁邊這個,仿佛是一個女人,不過這般輕佻,如何能夠做得成一個執宰人呢?
我心頭疑惑,而瞧見渾然無恙的雜毛小道,奧修顯然也是意外,他臉色變得黑了下來,雙手不斷結印,然後朝着雜毛小道噼裏啪啦地拍擊而來。
他每一次的拍擊,都會有一道黑色球形光芒朝着雜毛小道飛來。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黑球掠空而過,仿佛出膛炮彈一般,射向了雜毛小道。
吃過一回虧的雜毛小道自然不可能再犯錯誤,這回他學乖了,雖然依舊是用那雷罰應付,不過這一回的手段從橫斬化作了輕挑,将那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圓球光芒輕輕挑飛而去。
那些圓球光芒有的落在了擂台邊緣,有的被挑飛到了半空之中,依舊如同剛才一般,陡然炸裂開來。
巨大的轟鳴暴起,雷聲轟隆,空間震動,看着效果恐怖,仿佛置身于炮聲齊鳴的戰場。
然而在這樣的轟鳴之中,雜毛小道一人一劍,卻如同大江大河之中的中流砥柱,紋絲不動,顯然對于這樣的攻擊毫不在乎。
在持續拍出上百記的印法之後,奧修雙手一轉,結了一個很古怪的手勢。
我即便是精通九字真言,也看不懂他的法印。
而當奧修施加完了法印之後,突然之間,有金光落在了他的頭頂上,那種光芒五彩斑斓,宛如佛光一般,随後在他的後腦之上,居然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圓環來,而與此同時,奧修身上的長袍開始陡然膨脹,整個人仿佛也擴大了一小半來。
果然,這家夥自稱爲“大自在觀我佛”,的确有幾分佛門手段,此刻佛光萦繞,虛空處又有仙音渺渺,将他整個人襯托得格外高大。
而加持了這般異象之後,奧修又開始雙手結印,幾個很複雜的印法結出來的時候,他的身上,突然間又多出了四隻手來。
六臂。
除了這個,從他腦後的佛光之中,卻是又躍出了重重人影來一人三頭六臂,滿目威嚴;一物宛如真龍,遊離其間;又有一人,身高腿長,勇健輕捷,手持長叉;又有一人,少女形象,體态豐滿,飄帶飛揚,淩空飄蕩;又有一物,青苗獠牙,身高一丈;有一大鳥,人頭鳥身;又有一物,馬軀人首,似人而有頭角;最後一物,卻是一條大蟒蛇,頭顱卻如人一般
瞧見這些身影從那佛光之中躍起,從虛幻化作實物,張牙舞爪,朝着雜毛小道沖來,在我旁邊一直不動聲色地屈胖三也沉不住氣了,驚聲說道:“八部天龍?小雜毛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