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蠻莫蠱苗被蝴蝶毒王巴鬼切給滅了去,因爲此人擅長飛頭降,橫行一時,陸鐵等人隻能心懷仇恨而不能報,而就在這個時候,蟲蟲卻站了出來,告訴我挑戰蠻莫蠱苗的任務更改了,變成給蠻莫蠱苗報仇雪恨。
那幾乎是一場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是在那場戰役之中,我終于借助着飛頭降的力量,将聚血蠱給降服了,而蟲蟲則跟它取了一個極爲可愛的名字,叫做小紅。
往事如煙,回憶心頭,感慨良多,隻是
此刻的我,并不是我。
他是地魔。
我隻能夠在意識的深處,作爲一個局外人,觀察着這一切,那種無力又屈辱的感覺充斥在了我的全身,悔之晚矣。
聽到陸鐵的話語,我,或者說地魔不動聲色地說道:呃,這個啊,受了點兒傷。
因爲我和蟲蟲幫蠻莫一族報了大仇的緣故,所以陸鐵對我的感激是真誠而濃烈的,聽到這話兒,一下子着急起來,說啊,你怎麽受的傷
說着話,他就走到了跟前來,半跪着身子,伸手過來給我把脈。
地魔并不認識陸鐵,有點兒抗拒,不過我這副身體并沒有恢複多少,所以也避不開去,給陸鐵一下子抓住了手腕,給号了一下脈。
陸鐵把過了脈,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沉重了起來,說陸言,你這情況很嚴重啊,怎麽弄成這樣子的
地魔裝作虛弱的樣子,長歎一聲,說一言難盡啊
陸鐵說蟲蟲姑娘呢
地魔在我身體裏待了這麽久,自然也是知道蟲蟲的,面不改色地說道:她回娘家了,我也是剛剛從那裏趕過來的。
陸鐵點頭,說哦,你現在的狀況很差的,我們村子離這兒隻有二十幾裏路,要不我背你去我們那兒,然後我找族裏面的老人幫你治療一下
聽到這話兒,地魔眼珠子一轉,立刻順勢推舟地說道:如此,那就麻煩你了。
陸鐵使勁兒揮了揮手,說嗨呀,怎麽算是麻煩呢,你說這話太客氣了。
說罷,他卻是蹲下身子來,小心翼翼地将我給扶了起來,穩住了身子之後,他又問了一句,說對了,陸言,你是一個人,還是有朋友要是有朋友的話,我們可以留個紙條
地魔連忙說道:沒,我一個人。
什麽
我聽到地魔的回複,立刻知道他肯定是有些懼怕屈胖三,害怕被那熊孩子瞧出點兒什麽端倪來,所以想要趕緊離開。
這般想着,我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絲希望來,然而此刻的我除了旁觀,什麽也做不了。
我隻能默默地看着地魔操控着我的身體,然後将他意識之中的那個圓球,融入進了我的身體裏去。
那是他的力量本源,一旦融練完成,我将徹底回不去了。
陸鐵并不懷疑什麽,反而是心急我身上的病情,将我背着,匆匆離開了這個廢棄的小木屋,這是我瞧見那屋子外面,有用樹枝泥塊和石頭壘砌關聯的法陣,陸鐵一腳就跨越而過,朝着北邊的方向行進。
眼看着那小木屋消失于林中,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而身處于意識深處的我則陷入了絕望。
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九字真言,卻無力再挽回什麽。
陸鐵的腳程頗快,大概是害怕半途上我突然挂掉,所以在山林中也是健步如飛,而差不多走了一般的路程左右,翻下了兩個山梁子,前面突然走來一個黑影,攔在了兩人的跟前來。
陸鐵是山林中闖蕩的老角色,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瞧見那人,不由得一愣,說小朋友,你這是幹嘛呢
來人正是屈胖三。
手上抓着一大把野草藤蕨的屈胖三攔在了陸鐵的面前,一臉陰郁地說道:你是誰
陸鐵瞧見三兩歲不到的屈胖三奶聲奶氣地發問,不由得笑了,說我是誰不重要,關鍵的是你一小孩兒,在這荒山野嶺老林子裏,實在是太危險了,你家大人呢
屈胖三指着他背上的我,說道:把人放下來。
陸鐵一愣,回頭對我說道:你認識
地魔這會兒知道瞞不下去了,便趕忙圓謊道:對,他是我的同伴。
陸鐵懵了,說等等,你剛才不是說沒有同伴麽
地魔尴尬地低聲說道:這個,呃,有點兒小矛盾,你别問了
他說得含含糊糊,陸鐵卻一下子就懂了,而屈胖三站在遠處,瞧見我與這漢子低聲細語,也不由得一愣,說陸言,你認識這人
地魔含含糊糊地說道:對,以前的一個朋友。
他不認識陸鐵,但是聽陸鐵問起蟲蟲的事情,便順着這話語圓了一下,屈胖三不覺有意,頓時就松了一口氣,說我擦咧,你個龜兒子,大人我瞧你不見了,跟了一路,擔驚受怕的,沒想到你居然跟着熟人走了,太不地道了,也不說一聲。
這時陸鐵也奇怪地望着我,而地魔則略帶着責怪的氣說道:誰叫你不告訴我界碑石的事情,讓我弄成這樣
屈胖三瞧見我還在糾結這事兒,忍不住翻了白眼,說我擦,你丫居然這麽小心眼啊,真想不到,艹
他說得兇,不過最後語氣還是變軟了,說得得得,我跟你道歉行吧
大概是看我此刻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屈胖三不想跟我計較,所以也就順着地魔的心意了,沒有再多說,而是問道:你這是帶他回寨子
陸鐵說道:對,我們寨子離這兒隻有十裏地了,腳程快一點兒的話,應該就到了他現在的身體很糟糕,得趕緊去治療,耽誤不得。
屈胖三點頭,說對,也是怪我,把他弄成這樣,咱們快點兒走吧。
陸鐵不了解屈胖三,有些擔憂,說我教程快,你可跟得上
屈胖三說這十幾裏路我都跟過來了,你覺得呢
陸鐵瞧見屈胖三雖然看着樣子小,不過行事說法的風格卻十分成熟,便也放心了擔憂,說我隻管埋頭趕路,你跟上就行。
說罷,他便再一次健步如飛,而屈胖三則在後面跟着。
陸鐵一開始還有些擔憂屈胖三,走了一段路,瞧見這小子一直穩穩地跟在後面,便也不再多管,而是健步如飛,朝着前方奔行。
如此一路狂奔,終于抵達了蠻莫蠱苗的寨子,那是一處身處于山林之中的小寨子,大大小小的吊腳樓錯落地分布在山腰處,而下面則是一塊又一塊的梯田。
陸鐵來到了第一家,瞧響了門。
此時已經是淩晨四五點左右,人都睡着了,他足足敲了好幾聲,裏面才有人回應道:誰啊
陸鐵喊道:是我,老鐵。
裏面那女人詫異地說道:鐵哥,你不是去山裏追野豬了麽,怎麽,有收獲了
那門一開,我瞧見居然是當初和陸鐵一同過蝴蝶谷去的範臘梅。
這門口黑乎乎的,範臘梅瞧得不真切,看到陸鐵背上還背着一個人,不由得愣了,說這是什麽情況
陸鐵背着我就往裏面擠,說臘梅你把你爹叫醒,趕快幫忙救人。
走進屋子裏來,範臘梅點了一盞油燈,這才發現是我:陸言
陸鐵點頭,說對,我在螺髻山守林屋那邊發現的他,身上受了很重的傷,你趕緊把你爹叫醒,過來幫忙看一下
範臘梅瞧見我面無血色,慌忙點頭,說好,我就去。
她匆匆而去,而這時屈胖三将手中一大把的草藥也放在了旁邊的闆凳上,然後說道:我也懂一些醫術,這兒有沒有煮藥的工具,我采了藥,可以煮來喝
陸鐵聽到,大爲驚喜,說小弟弟你懂醫術
被人叫做小弟弟,屈胖三自然不爽,翻着白眼,不過到底還是忍耐住了自己的脾氣,悶聲說道:對。
這時範臘梅拉着一個披着汗衫的老頭趕了過來,陸鐵跟兩人說了一下,那老頭檢查了一下屈胖三的草藥,兩人又交談了幾句,便認可了屈胖三的治療方案,張羅着熬藥的事情,而我又被那範臘梅的父親給檢查了一下,給扶到了客房歇息。
如此一陣忙碌,藥也煎過一回水,先給我喝了一道,那老頭兒又弄了一份現成的苗藥來,與屈胖三協商過後,又給我服下。
弄完之後,等睡下前,又喝了一回藥,算是差不多了,便早些歇息。
随後我一陣迷糊,一直到再次清醒的時候,卻已經是白天時分,地魔盤腿而坐,行了一遍氣,卻是全身通暢,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而這時有人推門,他立刻卧床躺着。
看來人卻是屈胖三,走到跟前來,問道:怎麽樣,好點沒有
地魔回答,說好一點了。
屈胖三嘻嘻一笑,說沒想到在這兒你還能遇到熟人啊,挺幸運的嘛。
地魔含糊地說對,都是以前的朋友。
屈胖三一下子跳上了床頭來,微笑着說道:對了,那大胡子叫什麽名字來着
啊
地魔一愣,猶豫地說道:這個,他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