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胖三在旁邊似笑非笑,說你什麽意思
吳老鸠說就是在想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兩個中國人,會願意爲了寨黎苗村跑到這裏來,連性命都不顧
屈胖三說你們不也一樣
吳老鸠搖頭,說我們還真不一樣我之前是因爲身受别人的救命之恩,想過來查一下究竟,結果被抓了進來,嚴刑拷打不說,我這徒弟的眼珠子都給那幫畜生給弄掉了一顆去;有這仇恨在,豁出了性命,那也是正常的。
屈胖三沉吟一番,開口說道:這個嘛,我隻是過來打醬油的,主要是我這小弟,他老婆的娘家是寨黎苗村的,算是親戚。
他解釋得比較含糊,而吳老鸠也沒有再開口。
話兒已經提醒了,至于最終如何成事,也就怪不得他了。
我将手掌輕輕按在了青銅大門之前,然後緩緩地推開,随着沉重的青銅門往裏面移動,裏面也露出了一道裂縫來。
我這邊剛剛推開,裏面頓時就有一股陰風撲面而來,弄得我當時就是一陣哆嗦。
好冷。
我心中有些疑惑,同時又多了幾分恐懼,這時屈胖三竟然直接從那道縫兒裏擠了進去。
我沒有猶豫,也跟着走了進去。
進去才發現裏面一片昏暗,稍微适應了一下裏面的光線,方才發現這是一個大圓廳,地下是古舊的條石地闆,一直往前延伸,形成一個小廣場,在幾十米遠的地方,廣場正中,有一座青銅屋子,而在其餘地方,則都是幽幽的燈光。
青銅屋子的四周,立得有八根石柱,這些石柱有的兩米高,有的三米高,高矮不一,顯得十分殘破。
不過每一根石柱之上,卻都綁着一個人。
我一眼,就瞧見了蚩麗花婆婆的身影,她被綁在了正對着我們的這個方向,本來就有些老态龍鍾的她此刻更加頹喪,整個腦袋耷拉着,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是能夠感覺得到,人還是有一點兒生息的。
我在瞧見她的那一瞬間,一股怒火都陡然直往頭上冒,然而就在我準備沖上前去的一瞬間,屈胖三卻伸手抓住了我。
我想起先前的情形,趕忙問道:是幻覺
屈胖三搖了搖頭,說不,是真的,那個老奶奶,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點頭,說對,她是蟲蟲的呃,應該算是姨吧
如果說蚩麗妹是蟲蟲的母親和締造者的話,作爲蚩麗妹的妹妹,蚩麗花應該算是她的小姨吧
雖然這個小姨的年歲,實在是有夠年長的。
屈胖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指着我們腳下的條石,說道:你看一下,這每一塊條石擺放的位置都不相同,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裏面又該有一個很厲害的法陣在,貿然闖入,不但救不了人,隻怕還會深陷其中,成爲籠中之物。
吳老鸠聽到,忍不住問道:那該怎麽辦呢
屈胖三忍不住得意起來,說你算是問對人了,這世間若說有誰能夠闖入其中而平安折返的話,有也隻有是我了不過,容我研究幾分鍾先
吳老鸠忍不住催促道:得趕緊,那邊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屈胖三不耐煩地說道:着什麽急你以爲這玩意隻管走進去就行麽需要動腦子的好吧
我們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而屈胖三則開始口念法決,默默運算了起來。
就在屈胖三這邊開展了頭腦風暴的時候,我也在審視前方,卻發現一片迷茫,根據奇門遁甲的手段,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去處,說明前方法陣封鎖,根本不能地遁。
隻是,這個地方,難道沒有看守麽
不是說這裏供奉着那魔羅的殘肢麽,爲什麽我也沒有瞧見
我四處打量着,發現這個算不得小的廣場之上,有許多殘破的石雕塑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三兩米高的石碑,而在石碑上面,則點着油燈,照亮整個空間。
右邊有一個水槽,裏面有亮銀色的液體,我才應該是水銀,而左邊也有一個對稱的,卻是油槽。
兩個槽孔貫通東西,在這廣場的條石縫隙裏流動着。
我在觀察周遭,而作爲老江湖的吳老鸠也在四處觀察,他顯得緊張許多,小心翼翼地四處望着,生怕哪兒就冒出來一個厲害的高手。
屈胖三依舊在默念着口訣,而這個時候吳老鸠瞧見那蚩麗花婆婆的慘狀,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他身子一輕,人卻沿着岩壁,爬到了天花闆上去。
這整個岩洞呈現出一個倒扣的碗狀,四周低,中間高,低的隻有兩米多,而高的部分,則差不多有七八米,他宛如壁虎一般在天花闆上遊動着,然後快速向那邊的青銅屋子裏靠近而去。
我瞧見他這般輕松,不由得心中一動,以爲屈胖三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然而我這邊剛剛一想,便聽到條石廣場上面突然間傳來一陣咔咔響動,緊接着一道白氣從地下噴出,然後有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憑空出現在了吳老鸠的跟前不遠處。
這個女人,沒有腿,也沒有臉。
她的那張臉就好像是一塊蒙着白布的腦袋,沒有五官,鼻子眼睛嘴巴,一樣都沒有。
這腦袋在黑色長發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古怪。
一直沉浸在算學世界之中的屈胖三這個時候終于睜開了眼睛來,擡頭一看,吓得臉色劇變,大聲叫道:小心,快回來。
他十分焦急,然而那吳老鸠卻顯得平靜許多,用腳掌摳住天花闆,雙手結印而待。
旁邊的吳飛熊開口說道:莫慌,我師父乃緬南一帶著名的黑巫僧,一身的手段,些許鬼怪,哪裏難得倒他
屈胖三氣呼呼地說道:愚蠢,過度的自信,簡直就是愚蠢。
吳飛熊不樂意了,怒聲說道:你怎麽能夠這麽說我師父呢
他話兒還沒有說完,那飄在半空中的白裙子女人就往前面一撲,竟然越過了吳老鸠結在身前的法印,倏然進入了他的體内去。
吳老鸠渾身一震,人便從四五米的高地徑直摔了下來。
吳老鸠砸落下來兒的時候,屈胖三也發話了:陸言,跟着我走,我踩哪裏,你就踩哪裏,半步都錯不得,我們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夠把他救下哼,老是拿常理來揣度,你都知道這裏魔氣森森,就應該知道能夠在這裏活下來的鬼靈,絕對要比你遇見的兇上一百倍才對
他動身了,弓着身子,闖入了其中。
他走得很快,一會兒左,一邊兒右,一會兒又是遠跳,一會兒又停留了下來,明明幾秒鍾能夠沖到的距離,他卻用了二十幾秒鍾。
不過我也知道事情的輕重,沒有敢有任何懈怠。
我身後的吳飛熊也知道了厲害,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随着。
屈胖三來到了吳老鸠的身前來,他正好想要爬起來,卻被屈胖三一腳給踩住,二話不說,朝着他的臉上吐了兩口唾沫。
也不知道這家夥的唾沫是不是有腐蝕性,隻見吳老鸠的頭上居然有陣陣黑煙冒了出來,十分恐怖。
旁邊的吳飛熊瞧見了,忍不住喊道:到底怎麽了
他倒也懂事,喊歸喊,卻也不敢胡亂動手。
屈胖三沒好氣地說道:還能幹啥呢,這不在給你師父擦屁股麽那女人進入了他的身體裏,有點兒不好對付啊
他低下身子來,開始在吳老鸠的胸口處不斷拍打。
半分鍾之後,他歎了一口氣,說我算是盡了人事,至于他到底能不能醒過來,這就要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那女人厲害了吳飛熊是吧你且守在這裏,我們過去救人。
吳飛熊慌忙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屈胖三瞧了他一眼,忍不住囑咐道:别亂動啊
吳飛熊忙不疊地答應,而屈胖三則帶着我繼續向前走,一開始的時候速度還挺快的,幾乎時候不假思索,然而到了後來,他走得越來越慢了。
特别是快要接近那青銅小屋的時候,他顯得特别慎重,幾乎需要考量十幾秒鍾,方才走出下一步來。
不過即便如此,我們最終還是來到了蚩麗花婆婆的跟前來。
她身上捆着的,是鐵鏈,而連接處則用銅鎖給扣住。
我上前去,試圖解開,結果發現根本沒有辦法,無奈之下,隻好推醒了她:蚩婆婆,蚩婆婆,醒一醒。
我叫了兩聲,她方才勉強睜開眼睛,盯了我好一會兒,方才回過了神來。
她滿是血污的臉上流露出了笑容來,說是你麽,陸言
我點頭,說對,是我。
蚩麗花婆婆左右一看,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家麗姝呢,她沒有跟你在一起麽
我滿心酸楚,說我們先别說這麽多,我救你出去吧。
沒想到她居然搖了一下頭,咧嘴說道:用不着了,我的心髒被掏出來了,一離開這個柱子,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