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紅回歸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等待着這機會。
我等啊等,從牢房一直等到了飛龍的身上,又等到了這猴山的圖騰柱之前,又等到了五哥他們出現,将我給救下的此時此刻。
我不能再等了,因爲倘若再等下去,就沒有機會了。
倘若是遠處那一大群騎着野獸的援兵圍上來,這裏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得掉。
此時此刻,已經到了刺刀見紅的最後關頭。
狹路相逢勇者勝,誰最狠,就最有可能笑到最後,而我們唯一的脫身機會,就是将阿秀将軍給生擒住,然後控制在手上。
擒賊先擒王,倘若是能夠擒住阿秀将軍,或許還會有點兒變數。
眼看着搖搖欲墜,跌倒在地的我,突然一下子就動了。
我說過,我别看這奄奄一息,渾身沒有一塊好肉,但是卻可以在一瞬間,從一滿身是血的病貓,變成一頭嗜血的猛虎。
猛虎現在出籠了。
吼
我的腳步在瞬間變動,朝着那阿秀将軍陡然撞去,原本在與五哥僵持不下的她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想要避開我,免得濺了一身血,瞧着惡心,然而等我沖到她跟前來的時候,突然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大聲喊道:不好,這小子有詐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我已經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給撲倒在了地上去。
那女子也是個狠角色,猝不及防之下,居然放開了對五哥木劍的控制,而是跟着我在地上翻滾着。
我雙手扶住了她的腰間,張嘴朝着她的脖子處咬去,然而她在自己的臉上戴了一個面罩,那皮制面罩卻将大半的臉和脖子都給遮蓋,我剛剛湊上去,便被她猛然一撞,正中鼻子,眼睛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火辣辣的痛,迅速蔓延。
我本想用最殘忍的方式,咬斷這女人的脖子,然後控制住她,結果發現這女人的黑袍之下,卻藏着甲胄,對于我一個手無利器的家夥來說,實在是狗咬刺猬,下不了嘴。
一陣翻滾之中,那女子卻是一下子騎在了我的身上,揚起手中的拳頭,惡狠狠地罵道:臨死了也要咬老娘一口,你到底是憋足了多少勁兒啊
說完話,她一拳就砸在了我的左臉上。
我感覺半邊腮幫子就給她砸了下來,臉上完全就麻木了。
阿秀将軍一拳打落而下,趁機爬起,想要擺脫我的糾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右手,卻突然從她的腰間摸到了一個東西。
乾坤袋。
從我身上搜去的乾坤袋,居然被她帶在了身上,而且系在了腰間。
這玩意别人并不能摸到什麽,隻是一個空空的布袋子而已,但是在我手中,意義卻又大有不同了。
我将乾坤袋換到了左手上,緊接着右手往裏面一掏,拽出了一把破爛的長劍來。
破敗王者之劍。
倘若說從剛才一個垂垂欲死的家夥突然變成了一個舍命來搏的惡徒瘋子,是我給對方帶來的第一個意外的話,那麽這劍的陡然出現,就是第二個。
意外,十分意外。
在那狹小的空間裏,那金劍的出現足以讓人失去足夠的反應時間。
唰
這一下,終于将阿秀将軍的戾氣給徹底打擊到了,那長劍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劃過了她胸前的皮甲,猛然一斬,卻是硬生生地在她的胸口處,斬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血痕來。
鮮血淩空灑出,滴落在了我的身上來。
阿秀将軍啊的一聲慘叫,下意識地朝着後面退開,而我則是蹬出一腳,直接踹在了她的裆部處。
這樣的招式,對于一個女人使出,在平日裏,我是絕對不會幹的,甚至還會報以鄙夷的目光,然而此時此刻的我,備受那女人的諸多折磨,深知絕對不能夠把這蛇蠍心腸的家夥當做女人來看,所以才會毫不猶疑地下此重手。
這是我們逃生的一線希望,我必須得把握住了才行。
男子被人猛蹬胯部,那肯定是最爲緻命的,但是女子也并不會好過太多。
畢竟是要害。
阿秀将軍給我一腳踹出,直接朝着後面跌倒而去,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而這時面前卻出現了一個家夥,橫刀攔在了我的面前。
從他手中那雪亮的刀刃上,我能夠瞧見滿臉鮮血宛如惡鬼一般的我自己。
就如同剛剛從地獄裏面爬出來的一般。
铛
刀劍在一瞬間撞到了一起來,我一步沒退,硬沖向前,而那漢子則朝着後面蹬蹬退了兩步。
這時我認出了他來。
這家夥就是飛龍将軍阿秀最爲得力的那個助手,之前一路押送着我的人,就是他。
既然是貼身助手,實力自然是冠絕衆人的。
他也是瞧出了我此刻兇猛,隻不過是憑借着臨死之前積攥下來的一股怨氣,倘若這血氣消散,自然就不會如此刻一般兇猛,于是那麽剛硬的男子,硬生生地使出了一套軟綿綿的刀法,目的就是想要将我給拖延住。
眼看着這家夥一點一點地将我奇襲的戰果給吞噬,我也是發了狠,猛然一咬牙,将手中長劍陡然舉起。
金光瞬間璀璨,将整個場間照得通明。
在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力量,降臨在了身上。
說是力量,其實是一種意識。
有身陷重圍決死的意識,還有身陷囹圄絕望的意識,這些意識交疊在我的心頭,與我陸言的意志不斷碰撞,使得那一股濃郁得難以沖淡的憤怒,在我的胸膛來回蕩漾。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麽耶朗古戰法,什麽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挂掃,什麽理智,什麽臉面,通通都給我跑到了腦後去,我腦子裏隻有一種最爲簡單的意識。
那就是将面前的這個家夥給斬殺了去。
他是阻擋我解救衆人的最大障礙。
我們不想死。
他就得死。
所有的招式在這一刻,都變得那般的淺薄,我宛若瘋狂了一般,将那金劍的氣息給攀升到了最爲巅峰的狀态,然後一劍又是一劍,如同剁餃子餡一般,不斷地朝前斬落而去。
每一次的反彈,都會迎來更加恐怖的下斬。
這個時候,技法沒有了,剩下的就隻有意志和意志的較量。
我悲憤,我瘋狂,我死不瞑目
一開始的時候,那大漢還能夠鎮定自若地格擋,然而到了後來,他突然發現倘若自己再軟綿的話,那劍就有可能直接斬落到了他的頭顱之上。
人,怎麽可能和瘋子拼死
但是不得不拼。
我不斷進,而那大漢不斷地退,兩人在最爲短暫的時間裏,爆發出了讓人無法感受到了激烈拼鬥起來,時間仿佛僅僅隻是幾秒鍾,但是在我們這兩個當事人的心裏,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這場瘋狂的戰鬥,終于在那刀刃斷裂的一瞬間結束了。
我将金劍斬到了那大漢的胸口處,從左肩的肩胛骨,到右邊的小腹,整個劍身都直接鑲嵌到了他的身體裏去。
我沒有能夠将他給一劍斬成兩半,因爲銳氣在剛才瘋狂的拼鬥之中,就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真正決定勝負的,除了兩人決死的瘋狂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彼此手中的兵器。
事實證明,盡管我手中之劍乃質地綿軟的金子,但終究還是獲勝了。
勝得如此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機會一閃即逝,當我将這家夥給撲倒在地的時候,那阿秀将軍卻是直接騰身而起,跳到了飛龍的背上,厲聲地尖叫道:來人,來人,幫我把這幾個瘋子給我全部拿住,不能生擒的,直接就地誅殺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她歇斯底裏地吼叫着,間夾着幾絲抽氣聲,顯然是被我剛才那一下給弄得不行。
明明是一個看着馬上就要倒下的死人,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兇猛了
她不明白。
阿秀将軍的一聲命令,周圍立刻傳來了齊聲的呼喊,格殺勿論的殺聲震天響,而其餘的對頭也不再與我們短兵相接,而是紛紛跳出場外,然後躍上了飛龍的身上,離地而起。
他們本來就是天空的勇士,此刻拿刀與我們搏殺,實在是太浪費優勢了。
再說了,地面上的事情,還是交給别人來做吧。
就在這些家夥跳上飛龍的一瞬間,從山下一路狂奔而來的伏兵也終于到達了,這是一大幫騎着黑毛野豬的騎士,他們長得奇形怪狀,但是每一個人的手中,卻提着兩米的鐵制長矛。
這些長矛列成一排,齊刷刷地朝着我們刺來的時候,多少有些叫人絕望。
頭頂天空的飛龍馭手,用投矛壓住了我們逃離的方向,而這邊則直接用伏兵的碾壓态勢,一路狂奔而來,瞧見這場面,我不由得心如死灰,知道我們即将死于此處。
好不甘心啊,可是又能如何呢
就在我渾身的力量抽離,感覺天旋地轉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如潮的野豬騎士群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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