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們一同離開的,還有昨天跟我鬥得你死我活的苗女念念,除此之外,六隻體肥膘壯的大老鼠也跟着我們一起離開了去。
經過溝通,我了解到這些老鼠并非是吃死人肉的鼠鼱,而是陰靈鼠魔。
傳說中陰靈鼠魔是來自于靈界的一種奇異生物,它們能夠找尋到土地裏面的礦脈,以啃噬礦石爲生,如果發現了不錯的食物,這些東西就會吸收其中的金屬,筋骨皮膚就會變得堅硬無比,是很厲害的馴獸,而最大的,甚至能夠長到野狼那般大。
這樣的東西,珍稀無比,所以當瞧見一隻被我一劍給斬死的時候,念念當時的心裏是悲憤無比的。
不過這仇恨,在我放開了她精心培育的小冰蟲寶寶之後,也就消減了許多。
生死比鬥,難免會有一些誤傷。
我從起床之後,一直到離開獨山苗寨,整個人都是一陣糊塗,弄不清楚我昨天昏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原本氣呼呼的熊火會出來送行,還一副依依惜别的樣子,也搞不清楚那些方老寨老等老人家爲何如此熱情。
最後讓我特别不明白的,是爲何這苗女念念會跟我們一起同行。
當我把這問題跟蟲蟲說起來的時候,她卻隻是笑笑,并不說話。
她故弄玄虛的手段,玩的是爐火純青。
我找到了苗女念念,這女孩子比起昨日比試的時候,倒是和善了不少,聽到我問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蟲蟲,然後告訴我,說昨天蟲蟲姐的一句話,打動了她。
我問是什麽話,念念告訴我,說閉門造車,永遠都不能有太多的進步。
所以她想跟我們一起北上,外面那麽大,她想去看看。
我詢問之後,方才得知,念念是獨山蠱苗這一代中最爲出色的一人,對于巫蠱之術的理解和煉蠱的手段,都遠遠超出了前人,被譽爲獨山蠱苗的希望,然而直到昨天,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受到打擊的念念并沒有就此消沉,反而是生出了莫名的豪情壯志來。
她想要出來走走。
一個人,隻有睜眼看世界,方才能夠走得更遠獨山蠱苗不斷遷徙,現在已然是把異鄉當做故鄉,在此紮下根來,不過一直都受到當地各族的排擠,生活得十分艱難,她希望自己能夠成長爲一代大巫,到時候可以回來,庇護族人。
我之前了解過這一帶的情形,知道果敢一帶,軍閥遍地,毒枭濟濟,經常打仗,在這裏生存,比别的地方更加艱難。
我理解了念念的想法,又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昨天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麽
念念噗嗤一聲笑了,指着前面的蟲蟲,說讓她告訴你吧。
讓蟲蟲告訴我
算了吧,這小妮子倘若是肯告訴我,我也不至于這般狼狽,總感覺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一般。
離開了獨山苗寨,三人繼續北上,一路穿過山林和村寨,還路過了附近的幾個小城,我負責補給,也主動承擔起了男人該有的責任,盡量将重活累活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相比剛剛開始進山的時候,卻是進步了許多。
三人上路,卻比兩人輕松許多,特别是苗女念念的這六頭陰靈鼠魔,完全就能夠當做獵犬來用,一路上四處遊蕩,倒是省卻了許多麻煩。
如此走了一些日子,蟲蟲突然停了下來,告訴我們,說第二家到了。
苗女念念詫異,說姐姐你說的,莫非是蠻莫蠱苗
蟲蟲點頭,說你們也知道
苗女念念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說蠻莫蠱苗與我們相隔并不算遠,所以彼此之間也有一些往來,不過有一個情況姐姐或許并不知曉,那就是蠻莫蠱苗因爲舉族支持彭司令,參與了果敢自治的運動,彭司令失敗之後,果敢内亂,蠻莫蠱苗的村寨已經被夷爲平地了。
夷爲平地
蟲蟲的眉頭皺起,說不可能,蠻莫蠱苗常年在外,無論是傳承,還是心機,都絕對要比别處的要強許多,即便是有槍炮逼迫,也未必能夠将其滅絕。
苗女念念歎了一口氣,說緬北這兒小三國混戰,風雲變幻,蠻莫蠱苗貿然出頭站台,就變成了衆矢之的,無論是大毒枭坤沙,還是羅頭領,都不能容下這個肉中刺眼中沙,更何況還有緬甸軍政府呢
蠻莫蠱苗村寨被燒的第二天,熊榔頭就帶着獨山苗寨的兄弟過去瞧了一眼,真的是已經化作了白地。
蟲蟲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說話。
我瞧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心中有些感慨,說修行者的地位雖說也算是超然,不過貿然插手政治,當真是不智,一旦有個什麽閃失,那就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蟲蟲沉默許久,突然開口問,說能夠壓得住蠻莫蠱苗的,必然有很厲害的修行者,告訴我,那人是誰
苗女念念沒有說,隻是勸她,說這一切,都是蠻莫蠱苗咎由自取,讓她不要陷入這泥潭之中。
聽到這話兒,蟲蟲也沒有再問,隻是說往昔好歹也是有些緣分,既然如今蠻莫蠱苗已經化作白地,那我們路過,怎麽說也得過去,燒上一炷香,表達一下同宗之情。
對于她的提議,苗女念念并沒有表示異議。
确定好了行程之後,我們往北走了半日,終于在傍晚時分到達了蠻莫蠱苗原來聚居的村寨。
這寨子已經被毀多年,我們到達的時候,遍地都是野草和荒地,因爲怕惹上麻煩,沒有人敢在這裏重新生活。
行走其間,看着這些開墾整齊的田地和鋪成的青石闆,我還能夠感受得到當年蠻莫蠱苗的繁榮,但是當走進村子的時候,瞧見到處都是斷垣殘壁,青綠的植物已經将整個村子給侵占,焦黑的木頭上面也長出了蘑菇,角落裏不時瞧見一些骷髅和殘骸,就曉得了當日的慘烈。
苗女念念一邊走,一邊歎息,說何必當初,何必當初。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不遠處突然傳來犬吠的聲音,我們趕過去看,卻見念念的陰靈鼠魔正在與一頭伸出長長舌頭的猛犬在對峙。
那畜生瞧見我們趕到之後,用發紅的眼睛瞄了我們一眼,朝着黑暗處跑開了去。
無疑,這野狗必然是吃過人肉的,要不然是不會有這樣的兇煞之氣。
蟲蟲凝望着這殘破的村子許久,然後開口說道:今天我們就住在這裏吧,明天早上再出發。
說句實話,我甯願住在野地,都不願意在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多待片刻,不過我能夠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也不敢随意撩撥她,與念念互望了一眼,便點頭同意了。
當夜我們在蠻莫蠱苗原來的曬谷場前住下,我找來了一些幹柴,燒起了篝火。
三人圍着篝火,簡單地吃了一點兒東西,我瞧見蟲蟲并無談興,便盤腿坐着,開始打坐,這時念念叫住了我,說這個地方,需要有人守夜,問我是守前半夜,還是後半夜
我想了想,決定多承擔一些,于是說我先睡,等到半夜十二點的時候,你們叫醒我。
念念點頭,讓我先睡。
我一路疲憊,閉上眼睛,沒多時就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渾身一陣陰寒,下意識地一哆嗦,就醒了過來,這時突然瞧見面前的篝火熄滅,而原本在我旁邊的蟲蟲和苗女念念,都不見了蹤影。
怎麽回事
我使勁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認不是做夢,慌忙站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村子的深處,突然吹來了一陣陰冷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