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宋佳來到了公司的樓下請我一起去吃飯,“那個,今天下班以後我要幫我媽買一點護膚品,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我有些腼腆的問道,
“沒問題,不過推薦你用荊紅的,現在很多人都用那個。”
“嗯,是嗎。”
荊紅,這個名字在幾天之内便蹿紅了起來,它仿佛可以讓人的皮膚永遠的保持青春靓麗,幾乎所有的護膚品牌都被它比下去了。我站在公司窗戶前看朝着樓下的商場看去,一眼便看見了伫立在服裝商店櫥窗前的塑膠模特。
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個模特是不是也是用了荊紅才會一直保持着那樣的皮膚?那種護膚品仿佛像塑膠漆膜般的和人的皮膚緊緊的粘在了一起,等到撕掉的時候,你就會看見皮膚真正的樣子,那是一條條裂開的口子,就像掉了漆的塑膠模特。
‘嘟嘟’“仲城,你的電話。”身後的人喊道,我轉過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筒,
“喂。”
“喂,仲城,我是劉曼。”電話那頭一個幹涸的聲音,
“劉曼?”我有一點吃驚,還記得以前她的聲音很甜美,所以唱歌也特别好聽,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了,你一定知道荊紅吧,就是現在你們那邊賣的很好的産品。你聽我說,千萬不要用那個東西,然後,找一個最近的時間來我老家,我在那邊等你。時間不多了,我挂了……”
“劉曼……”還沒有等我說完,電話那頭便隻剩下一陣嘟嘟的忙音,
“怎麽了嗎?”一旁的同事問道,
“沒事。”我搖搖頭走到了一邊,聽劉曼的口氣是很着急,但是爲什麽讓我不要用那個産品?算了,已經分手了,還是不要想這麽多了。
下班回家以後,我和宋佳一起買了護膚品,我把她送回去以後就直接回了家,“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怎麽樣,産品買到了嗎?”母親迎上前期待的看着我,
“嗯,都買了。”
“太好了。”她接過我手中的塑料袋就趕去了卧室,我還有一些沒有回過神,平時不是都是先問我的工作情況或者是相親對象嗎?怎麽現在卻是關心産品了,算了,女人都是愛漂亮的。我理解的走回了房間。
半夜,父親又是很晚了才回來,我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準備出去倒杯水。客廳是沒有人的,他們都在卧室,“這東西還真管用,全部都遮住了,來,你轉過身,我幫你抹在背上。”卧室内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大半夜還要抹那些東西嗎?我無奈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在經過主卧的時候還是好奇的停了一下,然後偷偷朝着門縫看去。隻見父親正光着上半身背對着母親,在他的背上是像塑膠模特身上裂開的口子一般的裂痕,裏面的嫩肉清晰的暴露在了燈光下。
“爸,怎麽會這樣。”我推開門驚訝的看着兩人,
“仲城,怎麽還沒有睡,我在給爸抹産品。”
“這個應該去看醫生。”我有些生氣,這種事情怎麽可以依賴産品,
“看什麽醫生,不就是天氣幹燥引起的嗎,不用大驚小怪的,又不痛的,而且你看,這樣一抹,上面的裂痕就沒有了。”說着,再次将瓶子裏面的産品塗抹在裂痕上面,接觸到産品的裂痕就像被掩蓋了一般的消失了。
“媽,你不能再用了,跟我去看醫生。”我有些着急的說道,
“沒事,隻不過有的時候會掉下來,需要定時刷新。”喃喃着塗抹了一點産品在自己右手上的虎口上,原先塗抹在上面的産品像是掉漆一般的一塊塊的脫落,塗上新的以後又變成了平時的皮膚。
看着她沒有放下的意思,我一把将她手上的産品搶了過來,“你在做什麽,給我。”這次父親也轉了過來,兩人怒視着我,就像是搶走了他們最寶貴的東西,
“你們不能用了。”我一邊後退着說道,
“把東西給我,你是不是不認這個父母了。”兩人朝着我走來,母親從一旁的牆上拿上了晾衣杆,見情勢不妙,我轉身就沖向客廳的大門。
一直到街上才沒有看見父母追上來,可能是他們跟丢了,也有可能是放棄了,總之回想到剛才他們的樣子,我的心裏就一陣發毛,那雙眼睛裏面的神情絕對不是老爸老媽應該有的,小時候搗亂他們發火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種感覺讓人陌生,我再次看向手中的那瓶東西,紫色的瓶子裏面裝有白色的軟體,隻要粘上你的皮膚,就會一直的覆蓋在你願有的皮膚上,最後像塑料漆膜一樣一塊塊的脫落。我看着身邊走過的人,他們的臉上帶有笑容。
而且沒有一點皺紋或者斑紋,光潔的皮膚幾乎找不到一點缺點,讓人懷疑他們就是從服裝店出來的塑料模特。冷冷的風吹拂着我的臉頰,現在我應該去什麽地方?警局?他們也在用這個東西吧,黑夜中巨大的熒屏廣告牌上是荊紅的廣告。
對了,劉曼,我突然想起她在電話裏面的警告,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雖然趕不了晚班車,但是黑車還是沒有問題,幸好喝水的時候披上了外衣,裏面的錢足夠去一趟她的家鄉了。我在路邊攔截了一輛黑色私家車,司機是一個女人,皮膚很漂亮。
我告訴了她地點,然後開始前往。“你也在用荊紅吧。”司機從前置後視鏡看着我說道,我這才發現那瓶荊紅還握在自己的手上。
“對。”如果說不是,那麽她會不會像自己的父母那樣,所有的人都被這東西控制了嗎?還有那可怕的裂痕,但是爲什麽我的身上沒有?
“唉,現在天氣幹燥,城市污染又太嚴重,很多護膚品都不好用了,幸好有了荊紅,不然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司機開心的說着,我看着窗外不斷閃過的路燈開始有些擔心這座城市的安危。
經過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路程,終于到達了劉曼的老家,香樟村,這個地方也不算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你版的小城市,我看着不遠處一家還在開着的小商店猶豫了一下,沒有打電話通知劉曼,根據上次她這麽着急的挂電話來看,現在也不一定能接到我的電話。
時間已經是一點左右了,天空還是和午夜的一般,經過商店的時候,我看見了老闆臉上依舊光滑的皮膚,他詭異的笑容看着我,我有加快了腳步。路邊偶爾可以看見幾盞黑色中杆鋼質路燈,盡管燈光很暗,但足夠我看清地上的路。
劉曼的家前是一個小庭院,裏面種着一顆常青樹,平時都是用來乘涼聊天的地方,她家的燈已經關上了,我站在門外仔細聽了聽裏面,沒有聲音傳來,還是發一條短信好了。“仲城,你來了!”在我拿出手機的時候,門便被打開了。
劉曼穿着一件牛仔外套,裏面是一件帶有數字的白色t恤,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幹涸,“嗯,我……”
“進去說。”她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并且警惕的看了看我的身後。進入房間,客廳沒有燈光,隻有她的卧室裏面透出了一點燭光,我跟着她走進了房間,這緊張的氣氛讓我感到了事情的不安。
“既然你大半夜的也趕來找我,那麽說明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些人是不是已經用那個産品用上瘾了?”劉曼認真的看着我,
“是。”我點點頭,堅定的說道。
“那麽我就先把事情告訴你。荊紅是從我們這裏傳出去的,它的制作方法是用死人屍體來培養屍蟲,那些蟲子是吃着身體裏面的組織以及屍油成長的,一旦蟲子長大,就會被提取出來制作成護膚産品。
因爲蟲子的身體裏面有人體的部分,所以制作出來的産品自然也是可以很容易的融合在皮膚裏面的,就像是塗在塑料模特身上的塑膠漆膜。”
“難怪我總覺得荊紅的味道怪怪的,和一般的護膚品聞起來有很大的差别,開始還以爲是什麽中藥。”我仔細回想了一下。
“荊紅的研究是村上的一位研究生研究出來的,因爲環境污染造成人類皮膚病變,出現裂痕,所以他才想出了這個辦法,現在要想得到解決的辦法,隻有找到那個人,但是村子裏面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在調查,所以這裏也不安全了,我們也要連夜趕往我的老宅,暫時藏在那個地方。”
就這樣,我跟着劉曼偷偷的從屋子溜了出來。她的老宅就在村子西面的山坡下,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那間房子是有人住的。這裏面充滿着各種各樣的臭味,老鼠的屍體、橫梁被腐蝕以及長期沒有人居住形成的黴菌味。
這樣的味道夾雜在空氣中讓人很不舒服,“很久沒有來了,将就一下吧,你也累了,我們明天再想辦法。”劉曼一進主卧便将帶來的被單鋪在了床上,然後躺在了上面休息。我也隻好輕輕的關上門走向另一間房間,幸好這裏還是可以助人的,隻是沒有被打掃,家具什麽都很齊全。
奔波了一晚上後我也感覺有一些疲勞,在隔壁的房間躺下後便沉沉的睡去了,隐約中,我聽見了一陣撕扯的聲音,聲音很小,就像是老鼠在小心的躲避着貓的追捕,但我還是被吵醒了過來。循着聲音過去,我來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前。
這裏的門都是古代老式宅院的門,燭光可以輕而易舉的從裏面透出來,不過這次投射出來的是手電光,天還沒有亮,劉曼在做什麽?我疑惑的走到了門前,然後蹲下身子,用唾沫在門窗上戳了一個小洞朝裏面看去。
手電光照射到的面積并不是很大,但是已經可以看見她肚子上面一條條如花蛇一般的裂縫,裏面依舊是清晰可見的嫩肉,那些裂痕更像是腳後跟磨出來的老繭所幹裂開來的樣子。然後,我看見她拿着一個紫色的小瓶子,将裏面的軟體塗抹在了裂痕上,那些裂痕立即被修複好了。
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準備朝着門外跑去,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已經從這邊來了,有人追來了嗎?‘咯吱’“仲城,你怎麽出來了,我正要找你,那些人好像追來了,我們要趕快走了。”說着,她拉着我的手就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這裏已經沒有我可以信任的人,當‘變異’的裂痕攀上我的身體時,我也需要用東西将它們所遮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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