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們都是自私的,那麽這個世界還有什麽信任可言。
引、
冰冷的寒氣刺激着身體的每一寸神經,在這座已經被夜幕籠罩的森林下,魏冬兒在不斷的告訴自己往前跑,她隻有不斷的奔跑才可能逃脫死神的鐮刀,可是不論多麽努力的朝前跑,也沒有看見光明。她回頭看了看身後,隻有無盡的黑暗,甚至沒有任何東西在追逐,但是潛意識裏她告訴自己不能停下來。
一直到一棵大樹前她終于疲倦的停了下來,雙腿已經沒有辦法再聚集力量而奔跑,‘沙沙’伴随着響動聲,一個身影若隐若現的走了出來,魏冬兒緊貼着自己身後的樹,看着那個身影走了出來,那是一具已經燒焦的屍體。
屍體走到了她的身前,然後再一次的燃燒起來,她看見那燃燒的大火将自己和那具屍體一并的吞進。
一、
死神就在身邊,在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就注定會被陷入回憶。
這是恩允失蹤後的一年,刺眼的白光從窗戶灑入房間,這樣的天氣對于遠足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出城之前在便利商店停一下,我還沒有吃早飯。”魏冬兒坐在車上看着周邊的植物,沒想到昨晚的那個噩夢竟然讓她一覺睡到天亮,差點忘記了今天是遠足的時候。
“童承,警方找到恩允了嗎。”柯博文看着前方的馬路問向身後的人,
“沒有找到,我想他們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已經過了一年了。”曾經這輛車承載的是四個人,恩允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她的性格一直很好,一次一個小孩罵她是沒有母親的野孩子,大家以爲她一定會抓住那個小孩狠狠的教訓一頓,但是她卻笑笑說沒什麽,隻是一個小孩。
但是在父親在她二十歲的時候突然死去,留下了一筆很大的财産給她以後,她的性格就開始變得傲慢和自大,就算是有人不小心絆了她一下,她也會懷疑那個人是要傷害她,企圖奪取她的錢财。三人一直努力的試圖改變她的性格,但是這計劃還沒有成功以前,她就在一年前的聚會後突然失蹤了。隻留下了一張紙條,說她因爲心髒病不想再連累大家。
“恩允也喜歡遠足,可是她的心髒病每次都會讓她走到一半就回頭,她的夢想是走完一座森林。”魏冬兒開始回憶着,眼裏充滿了悲傷,她和恩允是很好的朋友。
在接近便利店的時候,幾人下了車,魏冬兒朝着便利商店跑去,這家店不算很大,算是一家中小型的超市,裏面似乎沒有多少人,或許是因爲在出城口,一般也隻有出城經過的車輛在這邊停靠,所以顯得格外冷清。
魏冬兒走到放面包的架前,在那裏還站着一個帶着鴨舌帽的女生,她低着腦袋看着貨架上的東西,那帽檐幾乎完全的遮住了她的臉,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而且可以隐隐的嗅到女生附近有一股刺鼻的類似硫磺的味道。因此在走到女生的身旁時她就沒有再選擇了,随便拿上了一包東西就轉身離開,“你們的身上背負着亡命,這次的遠足會讓你們的錯誤一次還清。”這低語聲讓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那個女生已經朝着另一邊走去。
經過半個小時的車程,車輛順利達到了那片遠足的森林,這片茂密的森林外是一條寬闊的馬路,而且,有種讓人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怎麽,有什麽不對嗎。”童承看着魏冬兒有些奇怪的表情,
“你沒有選擇那片森林吧。”她猶豫了一下,
“森林長的都差不多。”說完,拍了拍她的肩,然後跟随着柯博文朝着森林走去,魏冬兒仔細看了一下森林,有些不放心的跟上了前面的兩人。
二、
“我聞到了燒焦的味道,還有腐爛的肉味,它們夾雜在一起,我記得沒有把她埋在這個地方啊。”
茂密的古樹盤踞着生長在泥土裏,它們的根在地底相互纏繞着依偎,但是一旦對方需要營養的時候,它們就會開始不斷的把養分吸收到自己根裏,然後抛下曾經的同伴獨自的生長。“這片森林有多大。”魏冬兒走在兩人的中間,腳下的泥土使步伐變得困難起來,加上不斷出現奇怪的藤蔓,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鍾雙腳就開始發軟了。
“不知道,我們等會會從森林中間的一條小路繞出來。”柯博文跟在她的後面不斷的拍着照。在走到下一片草叢的時候,柯博文停了下來,因爲在那簇草叢内若隐若現着一團焦黑色的東西。
他疑惑着走了過去,然後撥開草叢“啊。”那堆已經被燒焦的肉塊連接着皮毛在蚊蟲的叮咬下變得格外恐怖,裂開的灰黑色肉縫裏還寄居着一些微生物,伴随着微風的吹過,時不時的傳來腐臭的味道,看樣子是一隻腐爛的動物然後被燒焦了。
柯博文連忙對着那東西拍了幾張,然後轉身朝着前面跑去。剛才拍照已經浪費了他不少的時間,即便是奔跑着過去,也還是沒有跟上兩人。“童承、魏冬兒。”柯博文停在一棵大樹邊朝着四周呼喊,茂密的樹木幾乎隔斷掉了他的聲音,腳下的泥土不斷的被踩踏出腳印。
這個地方手機是完全用不上的,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往回走,還好在來這個地方以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用害怕迷路。如果按照原路返回,那麽一定還會遇見那具腐爛後被燒焦的屍體。
鑲嵌在泥土中的藤蔓變得越來越多,仿佛它們有生命一般的纏繞着紅褐色的土地,“啊,該死的,這些是什麽東西。”泥土内的東西将他絆倒在地上,那黑色的不是藤蔓,而是像頭發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密密麻麻的被遮擋在綠色的藤蔓下。
柯博文煩躁的起身,但是下一秒又被滑到了,剛才踩着的地方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凹陷的泥土内還是那些黑色的東西,他伸手把那東西拉扯了出來,這種熟悉的觸感毫無疑問就是人的頭發,可是這個地方怎麽會有長發,而且那些長發好像還連接着什麽。
他感到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目光禁不住的四處巡視着,沿着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頭發看過去,一簇草叢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剛才他拍照的地方,那堆燒焦的動物肉塊似乎已經不見了,但是一些蚊蠅還在那個地方打轉着,而且那股掩埋着腐臭的燒焦味還依稀的傳了過來,他慢慢起身,這次沒有再滑倒。
那個地方的草叢上還有一些黑色的粉末,應該是燃燒後留下的灰燼。柯博文小心的撥開草叢,這一刻他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草叢後,那些頭發已經不再往前延伸,而是密集的聚在一起被埋在了土裏,他放下相機,然後雙手抓住那一堆頭發,開始用力的拉扯,伴随着泥土的松落,那具屍體被拉了出來,暴露在陽光下。
“啊。”柯博文再一次跌倒在泥土上,拼命的往後退,那具屍體已經被燃燒過,上面還挂着沒有被燒到的腐肉,他認識這具屍體,因爲就是他把這具屍體埋藏的,但是不是這座森林。那具屍體伫立在泥土中,臉上除了那雙眼睛還帶着怨恨的清澈外,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屍體死死的盯着前面已經驚吓到雙腿發軟的人,然後像蜘蛛一樣的攀附在泥土上,柯博文急促的喘息着,他已經沒有了力氣,現在就算求饒她也不會放過自己,那具屍體爬行到了他的腳前,然後用那雙焦黑到幾乎快要斷落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腳。
緊接着一股焦味從空氣中蔓延開來,他看見,那具屍體上的皮膚開始像火山裂縫般的曲折開來,裏面紅色的東西就像岩漿一般的侵蝕着周圍的皮膚。然後,那些東西通過那隻手臂一直攀岩上了他的身體,他感覺身體炙熱的就像在烈火中一般,在那種灼燒的痛感快将自己完全侵蝕的一瞬間,他恍惚又看見了那個黑夜他們在那座森林内處理的那個女生。
三、
在柯博文和兩人分散以後,魏冬兒和童承就按照原路返回不停的尋找,最終也沒有找到他,而且,兩人也還迷了路。“怎麽回事,不是原路返回嗎,這裏也沒有岔路口。”魏冬兒坐在一塊零散着泥土的石頭上,她現在已經走不動了,這裏的土地太松軟,一直拖延着步伐。
“休息一下我們找路吧,那家夥應該不會迷路,在來的時候他研究的比我還仔細,說不定已經回去了。”童承坐在她的對面,
“你有沒有帶指南針什麽的。”
“有,不過磁場混亂,指針在不停的轉動。”童承看了一下手裏的指南針。兩人在石頭上看着周圍,有的草叢已經将近一人高了,‘沙沙’伴随着草叢的摩擦聲,一個人影從兩人的視線跑過,兩人迅速的站了起來看向那個方向。
“你在這裏繼續休息,我過去看看,不要亂走。”童承說道,
“好。”點點頭重新坐下,然後看着他朝着那個方向走去。四周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安靜了起來,魏冬兒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周圍,童承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不過這個地方應該沒有野獸的,看着那些樹木,突然感覺它們的樹枝張牙舞爪的好像人手。
在這時,一首鋼琴彈奏的音樂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這是貝多芬的《獻給愛麗絲》,她記得這個音樂,是恩允生前最喜歡的,隻要有鋼琴,她就一定會彈的。魏冬兒搜尋着琴聲的來源,但是這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的。
“冬兒,你在找什麽。”童承喘着氣從前方的草叢中跑了過來,鋼琴聲也消失了,
“童承,你剛才聽見鋼琴聲沒有。”魏冬兒看着他,
“什麽鋼琴聲,那個身影我沒有追到。”
“是《獻給愛麗絲》,恩允回來了。”她放大着瞳孔看着童承,眼裏充滿着恐懼,
“怎麽可能,是你聽錯了,我們快找路吧,不然天黑前就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了。”童承笑了笑,然後拉上她朝着前方走去,在他們走過的那片草叢内,一具面目模糊的焦黑色屍體正安靜的躺在泥土上,在屍體的手上還緊握着一個黑色外殼的指南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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