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邊的石梯一路向上,身後跟着的是整整兩排公司的職員。
隻不過走到一半的時候,這些人便全守在周圍,到最後隻剩下我和老何朝着上頭那碩大的寺廟門口走去。
半夜迎接,寺廟祥和的場面居然顯得有些詭異。
詭異的不是其他,而是按理說這些寺院自古隻俸香火,根本不會介入風水世道,也不會站任何立場。所以說此刻非常奇怪,在我們上來的時候,這老僧微微鞠首,而一旁的其他僧人居然都在示意下行禮。
:閣下來了?
我點了點頭,還了個禮,這老僧一張老臉居然有些動容。
往裏走去,一路上的所有大門全都暢通,根本是早早就打開了。畢竟是在錦都,這座與當初的瑙懷運輸公司淵源最深的城市,或許有人會說是威壓,或者脅迫?所以才會有如此局面?
就在我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步子,扭頭問了一句,
:您相信有宿命麽?
所有僧人都停了下來,全都這麽等着。我有些不願意走,一定要等他回答,這老僧歎了口氣。
:張居士,信不信在你自己,你爹他當年是不信的。
我沒再說話,一步步朝着這國寺深處走去。
寺廟深處大大殿燈火通明,和平時開放的并不相同,一個個僧人沒有在大殿裏頭,反而全是圍在大殿周圍,就那麽坐着念經。
大繁化簡,就在這看似宏偉的殿内,除了香火缭繞之外,擺設卻顯得十分簡陋,隻有一座座老舊的木質雕塑供在周圍。這深處的一個安靜角落,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非常簡單的布置。
一共三個人坐在這裏,我,老何,還有這老僧。不過對面這老僧已經是把僧衣都脫了,裏側是一件十分普通的衣服。
周圍的燭火一直在抖,居然還伴随着磁磁的聲音,一旦細看,居然是寺廟裏的香火煙氣在不斷的打在我身上,這才發出的聲音。
這老僧歎了口氣,
:張居士,你居然邁過了這道坎?
他一直在打量着我,
:人力有限,自然才爲道。你可知自古的規律,活人是不可能帶上第五顆扣子的。這是終究的事情。
我笑了笑,您輩分高,叫我于術就行。
老何早就拿出了煙,兩個人點上,還給這老僧發了一根,沒想到那居然接了,隻不過臉上始終是那不悲不喜的愁苦神色,雖然在抽,壓根就不當這是煙。
:你這不是浪費麽?還不如不抽,我這也是花錢買的。我一直就搞不懂,你們這一行這自己騙自己的功夫是怎麽練的。
說完這句老何隻咂嘴,這老僧隻是在那裏不斷的擺頭。某一刻,我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把手一伸。
随手的一個動作,大殿内所有的蠟燭呼呼直晃,居然變得暗了下來。根本是自然反應,出了這種事,這老僧下意識的想要攔,但卻生生忍住了,變得一點不在意。
嘩的一聲,我手邊的地面居然就那麽破開了,露出個黑漆漆的洞,一個尖尖的大腦殼咬着個什麽東西伸了出來,那是一張卷起來的地圖。
我将易先開留下來的地圖直接鋪在了桌上,老何趕緊過來看,這上頭密密麻麻,畫的是一整個桑槐邪脈。
雖然複雜,但卻是一副完整的脈絡圖,從古到今,估計世上就這麽一份。從老頭子到易先開,用上整個公司的資源,前前後後耗費幾十年才繪制而成。
就在這圖上,好些城市已經被打上了叉,全都是之前城基被攻占的地方。
:以襄中省爲中心,涉及九個方向上的流域。這地脈上比較大的城市一共三十三座,而這十六座的城基已經被易先開打下來了。既然城基被破,那城市下頭的桑槐鬼路,肯定也已經崩壞了。
在常人眼中,這隻是一張密密麻麻的大圖。但此時,把這玩意放在廟裏,這種感覺極其的詭異,在這香火缭繞的環境下,圖上在我們的眼中顯出了一個清晰的地底大陣。
但條條脈絡極其複雜。
:在這上頭,可以看到現今流傳下來的所有山門流派的區域,全都在這大陣的地脈上方。而易先開破掉的這十六座,是有選擇性的,分散在各個位置。
:這是生門沖位。
:再左下三百裏,這是地坤正位。
老何不斷的念着,與此同時拿出了整整五塊羅盤圍在地圖周圍,不斷的測量。五塊羅盤的指針依次都在轉動。不一會兒,何自剔便已經額頭冒了汗。
這麽大的一張圖,所有細線地脈斑駁複雜,單是一小段的分支,現實中那就是幾十公裏的山水。
一句話,這張陣圖,根本就不是人能看的。
:老倌,别說全部,這玩意我要是能弄懂一部分,我就成了神仙了。還用得着拿到你這兒來看做什麽?
這老僧有模有樣的叼着煙,要是外面的僧人看到這畫面估計得吓一跳,就差沒有跟老何勾肩搭背,隻是盯了一會兒,也開始滿頭是汗。。
:這張東西分量太重。于術,你将它帶到我這寺廟裏頭,也不怕我這廟受不住?
說完打死不再看,反而盯着我,
:令尊已經去世,現如今能看懂這幅圖的人,這世上估計就隻有你一個人了。
他的意思是我能看懂?老何長大的嘴巴,扭頭徑直的望着我。就是那些卦位,包括五塊羅盤的法子,也是那一晚那酒店裏我告訴他的。
老何更奇怪的是,我居然一點也沒有否認。
我看着這老僧,靜靜的念了句,
:您怎麽知道?
這老頭樣子及其認真,歎了口氣,
:若是在其他地方,我還看不出來。但既然是在這國寺廟中,香火陣已起,我多少能發現一些端倪。如果我沒看錯,你現在魂魄并不全,少了涉陰的坤魄。
我沒什麽反應,但一旁的老何是第一次聽說。猛然問我,說你魂魄不全?有一條去哪裏了?
我沒理他,直接從一旁拿了一個油碟出來,直接按在桌子上,一把米灑出,接着眼睛一閉。
這根本就是問米的手法,類似于碟仙,恰恰是普通風水人用的最簡單的手段。
:這方法有個屁用,看個圖你都要問米,你小子在問什麽鬼?
老僧卻拉住了他,一句話隻是讓何自剔傻了眼,
:他在問他自己。
我閉着眼,嘴裏默默地念着,沒人聽得清我念的什麽,便看到桌上的油碟開始不斷的移動。與此同時,大殿内的香火煙氣更加的晃蕩,我全身是持續不斷的黑氣冒出。
真的就是最簡單的碟仙,便看到我用手按住的碟子開始快速的移動,從這斑駁複雜的地脈中,直接劃出了一條完整的主脈圖。
而已經挖過城基的十六處,絕不是巧合,正好在各個位置将一條條主脈攔腰斬斷。
一旁的老何陡然開了口,
:你在問你自己?于術,你小子的一條魂兒,就在地脈裏?
我卻沒有理他,隻是看着這個老僧,直接開始了叙述。
:這地脈大陣從古到今,一直在生長變化。此邪物深藏地底,早已滲入風水一道,吸收各地香火人氣,無所不噬。據我能知的,其一共出世過三次,第一次或在夏商之時,其出世傳道。
說完我從包裏拿出了第一張人皮,指向了陝西的某處。這個地方,正是老頭子将這一塊人皮挖出來的地址。
:當時地脈遠爲成型,此處應該當初的地心。
說完又指向了江淮一帶,拿出了第二張人皮,
:經過上千年,地脈早已變動。到了明朝時,邪脈陣心變爲此處,此物齊聚十八邪相,以墓出世,妄塑肉身,被當時的張家徹底封死。
說到這裏,我抖着手拿出了第三張人皮。
:這大陣以地脈爲基,到了如今早已經融入山水,張善守繪此脈絡圖,便是要研究此陣脈絡,最終他選擇了這裏。
我的手直接指向了錦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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