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往下山的方向走,姨父扶着我,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原本是繼續想用羅盤開路,但這姓候的在林子裏一馬當先,徑直朝着這邊走,姨父沒有辦法,隻能是帶着我跟上。
期間我們兩個偷偷的對視了一眼,雖然沒了力氣,我還是抖着手去拿身上的木劍。但這一次,卻被易先開拉住了。他居然看着我,就那麽搖了搖頭。
漆黑的荒林,根本就沒有路,各處看似安靜,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各處不時便會發出一些響動。
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
夜色中唯一給我們指路的,便是前面這姓候的那看似瘦弱的背影。
路太難走,不僅是我,不一會兒就連姨父也喘着粗氣。從未見過這麽詭異的山林,陰氣森森,到處看似都一樣。
而那姓候的每走一段時間便會蹲下來摸着地上的泥巴聞聞。
他和姨父之間的對話也十分奇怪,一直都在逃跑,姨父是看着周圍的林子問他,
:來了沒?
而這個姓候的往往卻隻是看着地下,
:已經快到了,就在這附近。
接着居然讓我們把腳跟踮起來。
踮起腳跟到不影響行走,但如今的我已經是拼了命。沒想到的是,跟着這個人,還真得找到了路。
不一會兒前頭傳來夜色,濃密的山林已經到了盡頭。
真的能出來?
但就在我們要跑出這詭異樹林的一刻,突然腳底下的泥巴就那麽動了,此時我一隻腳正好要邁出去。
這落滿樹葉的地上像是有什麽東西直接冒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與此同時,姨父步子一停,猛的拍了一下我的背。劇痛之下,我話也說不出來,噗的一口血噴到了我的腳邊。
被血一噴,磁磁的聲音中,姨父把火一點,這東西順腳縮了回去。
我看的清楚,那居然是一隻滿是泥巴的手。隻不過此時在一灘火中已經縮回了地下。
接着拖着我邊走,出了樹林,周圍一片荒涼,這是一片荒地中的山谷,前頭是一座綿延的荒山坡。
:他們已經來了。
姨父加快了步子,按理說,走出了之前那詭異的山林,我們算是真的出來了。但易先開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這周圍環境詭異,深藏山中。要真的逃出去,得見山開山,見樹開樹,按照我之前那種走法,畢竟這種事情不能信眼睛,隻能信羅盤。
那現在呢?
姓候的還走在前頭,姨父深吸了一口,看了看夜色下周圍這無垠的荒涼山脈一眼。
:現在,怕是真的才走不出去了。
什麽?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易先開永遠是這麽雷厲風行,一把雄黃灑下,徑直的便朝着對面的荒坡中跑去。
荒涼的地方不斷往前,周圍一片安靜,跑了這麽久,實在是太過疲倦,從林子裏到這地方,如果不是易先開一路上都在罵,我們已經早就沒了力氣。
眼看着又要爬上一個山坡,但這一次,姨父和我卻陡然停了下來。
不是我們想停,是這一直帶路的姓候的突然不走了。
姨父問他,你是什麽意思?
姓候的指了指一處地方,那是這半坡上的一堆荒草石堆的後面,
:就是這兒了,我留下來,你們先藏在這裏,等會再走。
姓候有些瘦弱的姓候的站在半山坡上,無垠的夜色下,在加上遠處連綿的山坡。如果再配上星星,那就更能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
環視一圈,姨父在看這周圍的地形,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陡然喊道,你小子要做什麽?但這姓候的早已經轉身下了這好不容易爬上來的荒坡。
姨父拉着我,瞬間藏在了這堆荒草後面,往外看去下頭便是之前的谷地。姓候的走到一處低窪的地方,伸手開始摸地上土。
即便的摸土,那動作都像是在給人号脈,一臉慘白,極其認真。這一幕發生的很快,奇怪的場景發生了,那一處低窪的泥巴土地,周圍居然開始冒出熱氣,接着我便看到這姓候的身子就那麽沉進了土裏。
整個人就那麽沉進了土裏,這姓候的最後似乎還在看我們。
:易先開,要是有下輩子,老子再在縣城裏碰到你這種人,到時候我再找你喝酒。
我們拼命的藏在這頭的山坡内,夜色下我看不清楚易先開臉上的表情,但肯定是十分陰狠。他已經猛的把我拉在身後,居然是不讓我去看。
遠遠的居然響起了姑姑嘩嘩的水聲,依稀能看到,很多水從那處低窪的荒地裏湧出,就像是地底挖開了一個地下水的泉眼。
等姨父松了手,我再次擡起頭來,已經是驚呆了。
就在我們的來路上,荒坡下頭谷底的那處低窪地帶,哪裏還有什麽荒地,居然已經成了一個小水塘。
這水塘是怎麽來的?但就在這山中就這麽出現了,我還沒來得及驚駭,姨父突然噓了一聲,耳邊居然傳來了腳步聲。
什麽東西?
我大氣都不敢出,遠遠的那是在之前樹林通過來的方向來,地面上有了什麽動靜,接着便看到,一個個的人影從地底爬了出來。
是那些村民?終于露了頭,隻不過此時這些人顯得極其的詭異,全身是土,而且身上像是被燒過一般,好多人身上的衣服和皮都爛了,滿身的燒痕混着泥巴,火焰熄滅之後還在冒煙。
這些人的樣子太過詭異和恐怖,從土裏爬出來之後到處的聞,唯獨這個方向上到處都在冒水,壓根過不來。
在當中我看到了之前絡腮胡子那個大漢,一張臉皮開肉綻,混着泥巴隻剩下圓瞪的兩個眼睛,狠狠的鼓着。
那地方隔得很遠,但我看得清楚,似乎停在水塘邊一開始分不清方向,這些人一個個的下了水,想經過那地方走過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安靜的水中,就在路過的時候,像是被什麽抓住了一般,在那水裏撲通撲通的直直亂打。
但凡要經過這路上水塘,來到這邊的荒坡上的,全都沉浸了水裏,好一會兒之後都沒了動靜。
我和姨父都知道這水塘的來曆,隐隐再次那姓候的沉進土裏的樣子,他不像是在往地下沉,而像是整個人就那麽消融在腳下的泥土中。
我驚呆了,一直到來路上再也沒了動靜,姨父才看了看周圍,兩個人才離開這個地方,翻過山坡,繼續往荒山裏周圍。
一片荒涼,周圍是無垠的夜色,一開始我們誰都沒說話,我臉色白的像紙,跌跌撞撞的,即便最終開口的時候,聲音也透着不可思議,更多的卻是害怕,
:他,他在水底下攔他們?
姨父卻搖了搖頭,
:那邊那整個村子,都是被地脈養起來的,這地方本來就詭異。姓孫的沉入地下,你以爲水是怎麽來的?如果我告訴你,是這姓候的變成了這個小湖,你信不信?
什麽?
姨父卻噓了一聲,看了看遠處的天邊,陡然帶着我換了個方向。
:天就快亮了,我們得趕緊走。
綿延的天空盡頭,真的傳來了黎明的光亮,到處都是荒涼的山脈,根本分不清楚方向。跟着姨父就這麽走,越到後面我已經越邁不開步子。給我的感覺,他是在看着遠處的天亮算時間,最後帶着我走了很遠,又從另外一個方向繞回了之前有山林的地方。
我打死都想不到,怎麽又回到了這附近?
同一片山林,雖然方向不同,但根本就是在往回走,到處茂密的樹林,或許隻有姨父能找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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