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安靜的街道,除了偶爾亮起的夜霧晚光,看不出任何出奇。但能感覺到,似乎有很多人到來。
甚至不知道是誰出的手,就那麽一瞬間,周圍地上的石闆闆發出索索的響聲,幾個西裝職員身上碰碰直爆,居然響起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或許是知道根本擋不住,終于,這幾個職員轉身離開了,再次進入了之前的巷子,根本沒了影。
姨父正拿着香燭,隻是微微扭了扭頭,接着便繼續對着這廟子門口祭拜。
一轉眼,幾個老頭已經走到了這廟子門口,眼睛盯着羅盤,朝着裏面不斷的看,老舊的廟子看不出任何異常。
:方才地氣不穩,似乎山虎起嘯之挂,唯獨源自這城隍廟,可是有大事發生。
城隍廟的郊區街道,從各個方向上似乎都在響着動靜,雖然露面的隻是這幾個老頭,但幾個職員卻不斷的看着周圍,一條條街道上,似乎肯定還藏着很多人。
姨父上完了香,看也沒看這幾個人,轉身擡腿就要走,
突然,
:等等。
說話的正是那老農,一雙三角眼狠狠的盯着姨父,拿着羅盤,又看了看廟子。
:敢問閣下,到此地做何?
:閣下帶的這些人都不一般,哪個流派的人物駕臨?
姨父扭頭,斜眼挨個瞅了瞅這些老頭,
:怎麽?半夜還不準我來拜拜廟子?
另一個老頭又說了兩句,這一回易先開徹底轉過了身,點了根煙,
:大難?什麽難?羅盤轉幾圈就是大難?
幾個老頭似乎也不是齊心的,就是相互間關系好的看似在商量着什麽,臉色全都不好看,話裏的意思說是今晚這城隍廟地氣有異,而恰好又是我們這群人在這裏。
:我們自己買的香還不準拜?哪個地方的規定?
反而問道,說你們又是幹什麽的?
一個老頭聲色俱厲,
:我等城關廟所,恰逢卦位不穩,幾位又非本地人,怕是走不得。
姨父陰測測笑了,直接拿了一碗米出來,
:這可就是廟門口,城隍爺有靈,那你們就進去焚香問米不就行了?
一開始每人來拿,不一會兒倒是那三角眼的老頭,自己拿出一碗米走了進去,姨父一邊笑,一邊帶着我們徑直便走。
一連幾條街道,我們像是路人,但幾個職員始終周圍在看,我就差被擡着走,誰也說不清楚這周圍到底還有多少人。
這是郊區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裏,幾個職員站在門口。誰都沒說話,店内的小桌,隻是桌上姨父的手機正放着視頻,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放的攝像頭,屏幕上正是那廟中的場景,幾個老頭擺着羅盤,正在城隍廟裏問米。
:問得出來個屁,就憑他們?是看不出這裏面的名堂的。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買的東西早就吃了一大灘,我吃不下,一直在旁邊吐,姨父邊抽煙邊不時的罵我兩句。
直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而就那麽一個老舊的廟子,之前陸陸續續也看到進出了不少人,某一刻,姨父臉色有些陰霾。
那廟子原本已經沒了人,但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不是别人,居然是之前那個三角眼的老農,這老頭像是發現了什麽,過了這麽久,居然單獨又回來了,視頻中這老農一個人蹲在廟子裏,正用手抓着那撲在地上的泥土和石粉來聞。
:易主任,這人是不是發現了?
姨父眯起了眼睛,隻是看着這視頻,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手就在桌子上面敲着,經過了這麽多年,我也早就知道,和風水道上這些人打交道,那是易先開的拿手好戲。
正好在天亮之前,姨父接了個電話,急匆匆的離開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話,說這裏的事情先交給我了。
他走的很急,沒有帶走一個人,就連那幾個職員也留了下來。
:交給我?什麽事兒交給我?
天亮之後,我和幾個職員住進了市區的一家酒店,我隻是躺在床上,全身動彈不得。
豪華的房間,除了酒店的人送飯之外,大門始終緊緊的關着,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唯一能做的便是看窗簾外面透進來的光。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之後發生的怪事能把人吓瘋。
那居然是從第三天開始,正好是姨父說的什麽城隍廟地勢穩下來的時候,到了晚上隻要我一睡覺,總會做各種各樣的怪夢。還是在在這間酒店中,我動彈不得的躺在床上,走廊上不時會傳來腳步聲。
迷糊中,房間的大門似乎就那麽被打開了,我看到一個個人居然正在走廊裏來來回回的走,不斷有哀怨的聲音響起。
這是這城市中的孤魂野鬼?他們在說着什麽?
其中有一個穿着現代的人走了進來,隻不過那張臉居然十分的吓人,迷茫的在屋子裏到處看。我問他,你找什麽?
哀怨的聲音中,這人看了我一會兒,接着繼續到處找。
他說他找官老爺,官老爺應該就在這裏啊。
走廊上人來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哀嚎聲響起,
:官老爺,我冤啊,爲我們做主。
:官老爺,我被壓在那路下頭,天天翻不得身,好痛。。。
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最後猛的一睜眼,發現還是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周圍一片安靜,而我已經滿頭大汗。
大門關着,床頭的羅盤沒有任何動靜,也就是說,這居然根本全都是夢。幾個職員就住在隔壁,這些人的手段,周圍早就有了布置,别說是鬼,就是魂兒也不可能進來一隻。
任何風水道具,你最多能辟邪,但怎麽可能擋得住人做怪夢?
與此同時,就在我被這些怪夢折磨的合不攏眼的時候,這座城市中,很多事情已經開始起了變化。
就是最近的某一天,在榆都市的火車站,整整三四十個人下了車,全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徑直的便進了市區。
沒人知道的變化,在幾天的時間内快速的發生着,郊外的城隍廟的這條馬路邊,好些店鋪居然同一時間全被租了下來,然後重新開張。
如果有人路過這裏,肯定會大吃一驚,這麽偏的地方還有人開發?那老舊的城隍廟,從不知何時開始,已經被人作爲工程承包下來,進行重新的修葺和裝潢。現場已經被圍了起來,成了一個工地,承包商赫然是江蘇的某個集團。
而接下來的事情更加的不可思議,一開始,是市區中很多地方開始出現怪事,要不然就是詭異的車禍,再不然就是突然發現了某個地方有死人。
這是一天傍晚,兩三個西裝正提着東西走在市區附近街上,如果細看,這些人穿的西裝很特别,衣服領子上有奇怪的燕子口,那是江蘇風水道特有的标志。
就在這街道的路口,坐着兩個本地的叫花子,也沒見這本地的叫花子有什麽動作,幾個正在路過的西裝突然步子一停,三個人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細細的勒痕,幾人還沒來得及回頭,碰碰的幾聲,幾個江蘇人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人群開始驚呼,三個躺在地上的身影,身上還有着什麽東西,那是根本就還沒來得及掏出來的羅盤。
人群之外,沒人注意到這兩個叫花子冰冷的眼神,默默的收拾好東西,戰戰巍巍的就那麽走了。
天色更加暗了下來,夜色中的城市,有很多沒人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着,就在距離下午那條街不遠的一個巷子裏,正在傳來激烈的打抖聲,石闆亂飛,羅盤碎裂。
風水之争,一根細線,一把雄黃,便能要了人命。
隻聽嘭的一聲,居然是這巷子的一面牆直接倒了下來,一個臉色陰狠的中年西裝大步的跳了出來,旁邊的兩人身上已經是多了很多傷口。而就在原本的巷子裏,居然靜靜的躺着四個人身穿粗布衣服的人。
:這些本地人已經瘋了。
:畢竟不是我們的地頭?這幾天我們弟兄已經沒了好多個,看來今晚是要撕破臉。
中年人喘着粗氣,一臉陰狠,邊走還不斷的牽着細線。
:他們也不好受,怕什麽?快回去。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巷子,朝着一個方向便去了。
沒人會知道,就在這現代化的城市中,正在進行着一場外地和本地人的風水争鬥。
這天夜裏,各處陸續居然都在想起消防車的聲音,就在市區附近,好些地方都已經起了火。
市區火災頻發,新聞報道也不斷,但根本查不出原因來。
時間已經到了這天深夜,如果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市區中所有起火的地方都在這一間酒店的附近。遠遠的各處都有火光升起。
酒店門口是一大片草坪,不時就有那個三四個江蘇人從不同的方向過來,急匆匆的樣子居然全都有些狼狽,快速的進了酒店大廳。
就在酒店的大廳中,其餘的工作人員居然早就睡着了,門口也挂着歇業的牌子,周圍或躺或站着二十幾個江蘇人,全都沒有說話,每一個的臉色都不好看。
:巡海,已經擋不住了,已經攻過來了。你,你快想辦法呀。
爲首的中年人似乎在想着什麽,接着猛的回過頭,聲音很冷,
:那就再從江蘇調人過來,再不濟也得先站住腳。
另一個中年人一邊捂着手,明顯可以看出右手已經極度的骨折,狠聲中帶着驚慌,
:不僅是榆都本地的,還有附近好些地方的人,全都在這兒。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是我們先踩過的界,到時候沒人幫我們。
:現在道上都在傳,說我們要占了北邊這榆都城。
爲首的中年人沒有回答,隻是擡頭看了看樓上一眼,靜靜的念了句,
:誰跟你說的,這榆都城不能占了?
就連旁邊的人也一臉吃驚,
:不,不可能,這裏從祖上就不是我們的地頭。
一大片草坪周圍,是一棟棟市區的高樓,一切看似正常,但就在附近的地方,正發生着極其詭異的事情。
時間已經是晚上三點,奇怪的是,但凡有路人要從街邊朝着這個方向走,還沒到路口,便像是被什麽東西眯了眼睛,呆愣愣的直接朝着旁邊去了。草坪周圍的街道和巷子一片空蕩蕩,期間居然沒有一個路人能夠朝着這個方向走過來,冥冥中就像是被集體迷了眼,酒店附近這片地方的存在。
而幾個中年人正站在酒店門口,一直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外面。
:這是眯了周圍人的眼,他們設陣封了這個地方,看來是沒想讓我們能走出去。
沒人敢相信,這地方并不偏僻,居然會出現這麽一幕,以這地方爲中心,周圍的條條街上到全都空蕩蕩的,詭異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而站在這處往外看去,附近的一座座高樓頂部,似乎站着很多人,全都在盯着這一處。
空蕩蕩的酒店門口,周圍顯出一片安靜。而就在某一刻,有四五個西裝走到了遠處的街道盡頭,正好路過,卻突然發現了什麽,狠狠的盯了眼手裏的羅盤。和其他直接無視這個方向路人并不同,這幾人居然沒有被迷眼,眼看着就要穿過街道跑過來,下一刻,卻像是被什麽一拖,生生的拖到一旁沒了影。
這一幕極其的駭人,但不僅連酒店中的江蘇人,就連站在門口的幾個中年人,也全都動也沒動。
便看到這爲首的中年人朝着沒人的路口遠處喊了一聲,
:我勸你最好把他們交出來,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一開始根本沒動靜,某一刻,一陣沙啞的笑聲響起,居然是兩個叫花子打扮的老頭,手裏托着什麽東西,正是之前那幾個回來的江蘇人中兩個,像是拖東西一般,讓人後背發麻的笑聲中,就那麽走了過來。
周圍的街道上,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但一開始顯出身影的,居然全是一些老者,和兩個老叫花子一樣,靜靜的走了過來。
根本就聽不出來是誰在開口,
:你們這些小娃子,此處與爾等水土不服,既然過地在先,我等便送各位一程。
兩個叫花子的聲音格外沙啞,
:江淮的人,敢在這裏開堂設店,欺我無人?也是死期将至。
說完拖着兩個西裝的手一抖,頃刻間凄慘的叫聲響起,便看到這兩個西裝脖子的地上像是什麽東西刺了一般,顯出密密麻麻的陣眼,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兩個最前頭的叫花子已經是走到了酒店門口。
幾個中年人動也不敢動,也根本不敢走出去,隻能看着這一幕發生。但就在下一刻,兩個叫花子齊齊的倒飛了回去,膝蓋處發出咔擦的響聲,像是被什麽憑空折斷。
所有人都驚呆了,便看到從這燈火通明的酒店之中,走出來了整整十多個華服老者,全都背着手,靜靜的看着外頭。
對持之中,兩個癱在地上的叫花子露出了既吃驚又怨毒的神色,
:老東西,你,你們也來了?
所有西裝早已分開兩邊,恭敬的站在一旁。這群江蘇老者的出現,讓在從街道過來的風水人全都停下了步子,
對面有人突然哈哈的笑了,
:這世道變了?沒想到今日,江蘇風水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怕是都來了吧。我等居然消息不通,招待不周。
一個華服老者一臉雲淡風輕,
:同爲北方人,老朽等隻是來看看,
對面已經有人氣的胡子都在抖,皮笑肉不笑的冒了句,
:江淮也算北方?都來齊了,看來你們是真的要占了這榆都城,活到老見到老,我這輩子還能看到這種事兒,那可是不死不休。
:我等如果去你們江陵城開堂修廟,如何?
華服老者揮了揮手,聲音中卻極其的輕描淡寫,
:我等已經備好地方,諸位盡可坐下來談。
說這話還看了看遠處的街道一眼,居然還有沒有露頭的人?
這天深夜,就在這棟酒店的高層,一間寬敞的大堂中,氣氛幾乎就要凝固。對面坐着一個個不同穿着的人,大多數都是一些老頭,很多居然是之前根本沒有露面的,其中正有那兩個被人擡上椅子的叫花子。而另外一邊,靜靜的坐着十來個華服老頭,身後站着整整一排的西裝。
:不想死就談?今天你們走不出去。
:譚仙公死了,你們江蘇連一個做主的人,怕是都沒有了吧。
對面不時有人開始大罵。但這邊的江蘇人居然全都不說話,就包括十來個老頭也隻是喝茶。
就在這時候,冷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我想看看,你們能讓誰走不出去。
便看到大堂的門就這麽開了。
雖然躲在房間裏,但今晚的動靜我不可能不知道,說實話,如果不是姨父的電話,打死我都不想來。
此時的我,臉上早已經帶了一層蠟黃的皮子。
當我和幾個職員走進這高層大堂時,所有華服的老頭全都放下了手裏的茶杯。
我臉色蠟黃,還在不住的咳嗽,但當中的幾個華服老者早已經讓開,一把桃木椅子在中間放下,我猶豫了一下,在所有人吃驚的表情中,靜靜的坐在了這張桃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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