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太婆拿起剪刀,已經在我身上開始剪,沒有流血,但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傳來,我想要動,全身卻像是被什麽捆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握着剪刀的手伸進胸口,卻根本沒有血流出來,這老太婆隻是看着鏡子裏,慢慢的忙碌着。突然,我發現這個“怪物”老女人的那雙眼睛瞪了起來,手也停住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鏡子中。
難聽的聲音就從喉嚨裏發出來。
:不對。
:不,不對。你不是雙文昌命,時辰不對。
第一次她不再看鏡子,反而倒退一步,剪刀也拿出來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胸口。我不能動彈,哪裏看得到自己胸口有什麽?
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她走了回去,一邊嘟哝,一邊在一旁那些整整齊齊的布中到處的找,找了很多布出來,我不能動彈,但此時我才發現,這個老太婆居然是光着腳的。
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已經讓我明白了什麽,這些剪刀材尺,根本就是在裁剪着一個人的魂魄,墳殿中那各式各樣的邪鬼都是被改造出來的?就在那一堆堆的布的一側牆上,我還看到了很多挂起來的又大又長的布料。這讓我想起了在墳宮中看到的各種邪乎玩意。
忙碌的老婆婆随手一招,我便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了頭,正對着這面鏡子。而她也抱着一大堆布料走了過來。
:你的八字有點怪,我再來給你量量。
她走到我身邊,抓着發麻的我,一同看向了這面鏡子中。
我眼睛逐漸模糊,其實從這老太婆那雙渾濁的眼睛盯着我那一刻開始,我出了不能動彈之外,整個人便昏昏沉沉的。我使出全身力氣想要動,但卻不由自主的看了進去。
越來越昏沉,在這鏡子中我看到了什麽,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在城市的燈火裏,那不就是我麽?在彭都工作時候的場景。一個人,站在街邊大罵。
繼續變換,很快,鏡子中顯出的是一所學校,也是我的身影,穿着簡樸,每天上課下課忙忙碌碌,沒錢卻又奢望很多東西,其中一幅畫面是在校門口,花花綠綠的校門口熱鬧大街,一對對,一個個來來回回的身影,那個熟悉的自己卻隻能是默默的經過旁邊,最多扭頭看一看。在兼職打工的出租房中發呆,生氣,最後摔了東西又自己拿膠紙來粘。
因爲沒錢,讀書時不敢和人出去吃飯,性格原因,也沒多少朋友,曾幾何時,隻能扭頭去看自己關注了很久的女孩,和别人一起手牽手走出校門。
鏡子中的每一幕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場景,難堪,不甘心,孤獨,一幕幕讓我回憶起了太多。原來,我便是這樣一路走來的。
那就是過去的自己麽?
我呆住了,全身開始發抖。鏡子中那個忙忙碌碌不可終日的人。這些畫面,居然都是一些直抵人内心的東西,而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
繼續變換,時間不斷的往前,甚至已經到了高中,初中之前的一幕幕,一戶人家裏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被千呵萬呼,而大些的那個就連吃飯也隻能坐在桌子角落。那些已經忘了的經曆,再一次浮現在我眼前。
我全身發抖。
:夠了。。
畫面還在變化,
:夠了。。。可,可以了。我說夠。。
活了這麽大,那麽多次低頭,但這一次面對着這面鏡子,是我第一次自己想要低頭不看,而卻又低不下來。
終于,我瞪直了眼睛,看到了什麽。那是間屋子中,一對夫婦正抱着一個嬰兒,正是我爸媽,任憑那嬰兒在不斷的哭,而我爸的手裏還拿着一張存折,兩人在往屋子的門外看。以前還是農村的房子,而門外的路上,隻能看到一個人的高大背影,正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邊傳來難聽的聲音。
:馬上就到了,就是這兒不對勁。你的八字,得仔細量量。
畫面晃蕩,馬上就要到更早的時間,随着那老太婆的話,我哆嗦着瞪大了眼睛。但偏偏此時,這銅鏡中的畫面開始模糊。
銅鏡中的畫面升起了白茫茫的迷霧,老太婆把頭都湊了上去,仔細的看着那裏頭。嘴裏不斷的嘟哝着什麽。
但就在這時候,這面銅鏡居然開始抖了起來。老太婆扶着鏡面,根本不管,那詭異的樣子像是一定要看清楚。她那雙渾濁的眼睛突然瞪了起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手裏的怪異的布都掉在了地上。
她,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就在這老太婆顯得極其不對勁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終于能動了,我發抖的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又走了上去,我極度渴望要看清楚,白茫茫的銅鏡中,裏面像是呈現出什麽場景,但我根本看不清楚。
突然,我發現帶我來的那個皺面老頭,不知何時也站在了這鏡子前面。整個人全身幾乎是貼在了這面鏡子上,一動不動的就那麽站着。
有些不對頭。
這一瞬間非常的快,他張開嘴,朝着面前的這面銅鏡一噴,一大口血霧噴了上去。鏡子開始劇烈的晃蕩,一旁伸頭的老太婆嘴裏發出一聲怪叫,我身旁的這人仰面到了下去,再一看,這面銅鏡開始更加猛烈地晃動,接着居然産生了裂紋。
銅鏡中,突然再也看不到任何場景。
嘭的一聲,一個人影從鏡中飄了出來,沖破鏡面,一手抓在了這老太婆的頭上。
:妖邪,受死。
銅鏡破碎,這從鏡子中沖出來的這影子,一身古人的衣裳,隻不過上半身像是個怪物,下半身還是個人形。
随着一口血霧,鏡子碎了之後,老太婆開始尖叫,我親眼看到這東西将這老太婆撞在了屋内。來的時候,這皺面老頭一直都在老何的身上,直到在那城牆上我才發現他被這皺面老頭上了身,但此時,我卻聽到了老何的聲音。
:快跑。
林中屋子内開始湧起一大股黑氣,倒在一旁的人又爬了起來,拉着我便往外跑。我扭頭一看,他的臉哪裏還是什麽皺面?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老何?
老何滿臉慘白,生生的将我拉出了屋子外,接着這一整座屋子開始倒塌。黑氣湧動中,尖叫聲不斷,我看到的是一個古人衣裳的背影,上半身活脫脫就是當時看到的夜叉模樣,将那個老太婆拖向了銅鏡的方向。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黑氣散去,我看了看旁邊的這個人。
:你,你真的是老何?
他一臉慘白,像是極其虛弱,一直到看了看他的眼睛,我才敢确定上了他身的那個皺面老頭此時才真的走了。
屋子坍塌了一半,過了好一會兒,老何才慢慢的又走向了那個門口。漆黑的門内一片安靜,但不一會兒,卻傳來了一陣陣撞擊的聲音。
:于術,你還想看那面鏡子?
我沒說話,按理說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此時我眼前全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
:那面銅鏡,可以量出人的八字生平,一個人在出生的時候,幾斤幾兩,就全都确定了。我,我也想看看。
話雖這麽說,我們走到了門口,老何伸了個頭出去到處的看。我也看到了什麽,就在角落裏,之前那面銅鏡已經全裂紋,隻不過鏡子中卻有一個老太婆,在不斷的往外面撞。
:她,她是怎麽被抓進去的?
老何卻沒有管那面鏡子,反而在黑漆漆的屋内到處找,終于,我指了指一個方向。看了看老何,又看了看那地方,說,你,你是不是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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