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下一刻,那雙眼珠子看了看我,最後看向了一旁的老何,瞪了一下。接着一晃,便混進了一旁的這些麻木的鬼影中,再也沒了影。
這一幕太快,我們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訝。
一條條古時鬼魂形成的隊伍中,我們再也沒有看到這個穿着繡花鞋的奇怪的人。
這人到底是誰?
漆黑的天色下已經到了很深的地方。跟着那些燈籠,就走在這荒涼的沙漠中,我隻覺得全身越來越冷,需要不斷的去聞藏在胸口的那一朵小花。
藏在人群中,越來越累,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很久,周圍逐漸開始傳來一陣陣哀嚎的聲,緊接着響起的各處響起的鞭子抽打的聲音。
我親眼看到,一個打着燈籠的爛布鬥篷的玩意,将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人生生的抽倒在路邊的沙子中,那人影不斷的掙紮,最後全身冒出黑氣,身子越來越淡,到最後隻是原地還剩下一件破爛衣服。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跟着隊伍翻過一片高高的沙地,我們看到了什麽。
一個個人影被押送着朝着遠處走去,而周圍到處都是長長的打着燈籠的隊伍,從各個方向彙聚到了中心,朝着這片巨大沙漠的谷地中走去。
逐漸的,有什麽東西在夜色中露出了出來,那是一座巨大的古城,聳立在荒涼的沙漠中。
:這,這是什麽地方?
順着沙坡下去,周圍不時露出破爛的骸骨,大多是一路的爛衣。
越近便越讓人心驚,到處都是骸骨,可以看到打着燈籠的人正将各個方向來的人群往那裏面趕,下了沙坡,終于走到了這座城的面前。
巨大冰冷的城門,詭異殘破的城牆,讓人覺得渺小。
終于被押着走進了裏面,就在進入這冰冷城牆的一刻,我聽到一旁的老何說了句。
:這,就是死城。
死城?
曾經我聽過這兩個字,在錦都姨父帶着我做夢,睡在那遺迹門口,說要去一趟死城。當初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隻是今天,我卻親眼看到了。
這一刻,我看到了老何的手,他的手居然已經變的無比幹枯。
怎麽可能?
我看了下自己的手,卻一點事兒也沒有。
:死城,傳說中的死城。。。
進去之後的場景讓人不敢相信,這不是一座城,根本就是一座還沒有修好的城,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别扭的房屋。
唯一詭異的,是這種城中各處都挂着燈籠。
除了燈籠,遠處各個方向看不到人影,真的就是一座死城的遺迹,但一旦到了這城牆邊,爛布燈籠一照,周圍亮了起來,接着我們便聽到了很多聲音。衣着破爛的很多人,居然在修城,各個朝代的都有,隻不過我們這一處,大多都是一些清末的服飾。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周圍的那些爛布鬥篷的人已經不見了,隻是各處都挂着靜靜的挂着燈籠。這一晚,我和老何便跟着人群在這裏開始修城。
這些人非常的麻木,隻有偶爾發出的哀嚎聲,而随之不久便會出現鞭子抽打的聲音,不用去看,某處地方,肯定又多了一灘冒着黑氣的衣裳。
世界上存在這種地方?
即便是在沙漠中,我也聽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地下有水在流動。石塊,木材,全都是一些廢舊的東西,往往是有人從下面擡上來。下面有暗河?這些東西全是被水沖到這裏的?各式各樣的老舊石頭和木頭,藏着花。
我們就這樣低着頭跟着人群修,這裏是隻是城門處很小的一片地方。
我告訴他,這裏很怪,東面很遠露出來的樓廓,那是宋朝的建築風格。而旁邊的那一大片街道,又是清朝的房子。隻不過。。。
我話還沒說完。
:隻不過都全像是沒有修好是吧?
我猛的盯着他,他噓了一聲。
:我告訴你,這座城,是從地下長出來的。
老何的聲音已經很不對勁,說話也在喘着粗氣,我們小心翼翼,因爲陸續的,甚至沒反應過來,就會有人消失。
這麽多朝代的建築,都在這座碩大的城中,還有這些各個朝代的鬼魂,我已經不敢往下想。
天色暗了下來,這些人影也都停住了動作,我們悄悄的想要躲在幾塊角落的石頭後面。
剛剛走到,我突然感覺到被人撞了一下,我一個趔趄,便察覺到身上什麽東西突然沒了。回頭一看,隻見一朵小花已經掉在了地上。
我擦,撞我的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最開始我們在河灘邊揚州大水沖來的那個人,這朵小花一露出來,周圍七八個人全都站了起來,麻木的臉上像是回複了神采,像是在聞着什麽,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爛褂子的人正站在那多屍蘭花的面前,蹲了下來,拼命的聞着,像是極度渴望一般不僅拼命的聞,還抖着手伸向了這朵花。
一股劇痛從我胸口傳來。
想要去跑回去,但一切發生的太快,我臉色極具的變白,全身湧起一種冰冷,我捂着脖子,伸手想要拿回這朵花。
拼命的扭過頭,我絕望的看向了他,但他動也沒動。
就在這石頭的拐角後面,居然靜靜的挂着一個燈籠。
就聽到鞭子聲傳來,就在這稀爛影子的手碰到那朵花之前,城牆上石頭的燈籠邊顯出了什麽,居然突然出現了一個爛布鬥篷的身影,像是醒過來了一般,打着燈籠,對着那人影一陣抽打,哀嚎聲中,黑氣冒出,遠處隻剩下一灘爛布褂子。
生生被打死了?
窒息的感覺升起,身上已經沒有一絲溫度,我管不了那麽多,掙紮着爬了過去,剛撿回這朵花,一個爛布腦袋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這一刻,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鬥篷揮動,似乎容不得這朵花和我出現,居高臨下的手飛快的高高揚起,我快速的掏出一塊羅盤,但卻根本擋不住,幾乎拿出來的一瞬間,那指針動都不動。
怎麽可能?
但就在這時,從我身後伸出了一隻手,不,是一隻隻有骨頭的手,點在了羅盤上,指針飛快的轉動起來,再一看,面前的鬥篷人像是被什麽東西憑空打了一下,重重飛了回去,一看,那燈籠已經挂回了牆角,而那鬥篷人也像是被打回了城牆中。
把花藏好,老何拉着我飛快的跑,背上這具骸骨再也沒了動靜。
我這才稍微緩了過來,老何的手已經變得十分的枯萎,拿出那朵花聞了聞,也藏回了身上,剛才的一幕太過驚險。他卻告訴我,到處都是燈籠,進來了你反而不需要擔心。
爲什麽?
:這朵花是活人的陽氣,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裏。這些玩意,隻能修城,守城的邪魂是絕對不允許它們還陽的。
我回過頭,不敢相信的看着頸後的這具骸骨,空洞洞的雙眼,骸骨一動不動,根本還是死的。
他看了看周圍,接着帶着我離開了城牆,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他總能繞過那種各處挂着的燈籠。
最終,他帶着我躲進了城牆上的一座小城樓屋子裏,一直藏在黑暗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來指向一處地方。說你等着看就是。
不一會兒,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遠遠的那一截修好城牆,還有旁邊的一小片建築,居然全都慢慢的垮了下去,沙地裏伸出了水,震天的哀嚎聲響起,壯觀詭異的一幕,更讓我吃驚的是他之後的話。
:這座從地裏長出來的城,永遠都不可能修好。
我抖着聲音問他,爲什麽?
老何背着手,歎了口氣。
:這座死城想要出世,但在當年就已經被算了出來,古時的風水人攻進過這裏,埋屍黃沙,客死異鄉,但這地方的風水已經被他們破了,地下水脈被改,這座城永遠不可能修的起來。
遠處的鬼魂還在修城,我看着老何站在城牆上的背影,給我的感覺居然有些不一樣,這地方他絕對來過,對這裏的地形這麽熟悉。因爲就在剛才那一刻,他的口音不自覺的有些變了。
我的聲音很冷,但卻帶着抖。
:你不是老何,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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