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水中,我眼前漆黑,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隻覺得天旋地轉,我想要拼命的保住自己最後一絲意識,但是完全不可能。
我看到了什麽場景,周圍到處都是衣服,不,那居然是水裏的一個個衣着破爛的人,不知從什麽地方也順着水沖到了這片河底,漆黑渾濁水中,巨大的旋渦就像是一個深淵一般,朦胧的最後一眼,或許是我的幻覺,周圍像是泥沙又像是水中伸出一隻隻慘白的手,還有那不斷的哀嚎聲。
但水底那無數哀嚎聲卻是事實,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似乎有看不到的很多人真的被暗流從各處沖到了這處河底。直到我憋着一口氣,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糊中我聽到一個聲音在喊我。
:于術,于術?
醒過來一看,眼前先是有朦胧的光亮,緊接着湊到我面前的是姓何的那張發白的臉。
剛坐起來,便發現自己在一片荒地中,遠處還能聽到水流的聲音,我第一反應便是上岸了?
但下一刻,我便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這裏是什麽地方?
周圍似乎換了個環境,姓何的第一句話便是。
:于術,你小心些,頂頭的天不一樣了。
天空的顔色确實變了。我不說話的原因是,周圍都是人影,很多都還陷在地裏。而且衣服樣式看起來幾乎沒有現代的。這地方荒涼的令人發指,一片廢墟,而我們所在的根本就不是房子,隻有幾道爛牆,唯一沒變的,是我們兩人旁邊的地上,靜靜的擺放着兩朵屍蘭花。
這些人是什麽人?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是一起被沖上來的。
不一會兒,轟隆的一聲傳來,我便看到,就在極目處的河邊,一打道浪頭打在了岸上,等到水褪去之後,那原本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多了很多廢墟,爛木頭,爛磚,其中最難以置信的,沖上來的廢墟中,還有靜靜的埋着很多人。
沒有時間去看遠處,姓何的突然停住了,我和一樣,就在這幾道爛牆周圍,一隻手突然動了,接着周圍一個個的人從泥沙中爬了起來。
這些人一個個臉色呆滞,爛牆周圍除了我們,爬出來的一共七個人,
:這是什麽事物?
即便我們用背囊隔着,最近的這個滿臉泥沙的人居然說了話,指的是我們放在地上的背囊,老何早就示意我将頭地下,反而将背在身後的骸骨露了出來,就像是死人頭骨成了我們的頭。這人滴溜溜的看了看我低下去的頭,最後搖了搖腦袋,反而是在對我們背在頸後的死人頭骨說話。
老何的聲音沙啞:我們初到這裏,還沒問這是什麽地方?
這全身泥巴的人回了句:以前是揚州城,現在,被沖到哪裏了我也不知道。
低頭的我看到老何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老何裝出一副怯弱的模樣,繼續問道:那我問問你現在是什麽年份了?
:你這人,叻得如此怪異,聲音怎麽是從胸口發出來的,現在是景泰六年,揚州城發了大水,而後。。。
聽着這人的叙述,我全身冰涼,那口音雖然怪,但我還是聽出來了,大概是說,景泰六年,揚州城發了大水,沖進了城裏,很多人都被淹走了。
到了最後,這人還指着遠處的一道露出來的石頭牆說,那不就是揚州城的城牆麽?被水沖走了了,可不都是揚州城的人。
見我們不再理他,露出來的一直是頸後兩個木納的頭骨,這人不一會兒便走了。
老何的聲音很小,這才将腿拿開,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兩朵花,遞給我一朵。
:于術,你拿去藏好,這兩朵花,千萬不能丢了。
我大腦已經有些空白,老何補的一句話卻讓我背心發涼。
:現在,我們可能處于活人和死人的邊界,之前我們憋的那兩口氣,就在這兩朵花上。
明朝景泰年間?發大水?将這些東西沖到了這裏?
淤泥混着沙子,荒涼的場景讓人背心發麻,其他的還好,這些各種穿着的人顯得非常麻木,我們一直低着頭,挪到了一個人沒人的地方,期間老何低着頭罵了一句,我也發現,之前距離我們最近的爬起來的那個,一雙木納的眼睛不時的在看着我們。
我們逐漸離開了這一攤地方,兩個人想往空地去,一直到天色有些暗下來的時候,新到的一處沙地邊,原本安靜的河水有一個浪打了起來,我們拼命的跑,等到水退下去的時候,沙地裏已經陷滿了混這人影的各種東西。
這天傍晚,昏暗天空巨大的河岸,我起碼有五六批的人在突然出現的旋渦和浪中被沖了上來。露出來全是一些凄慘蒼涼的場景。
一直到天黑了下去,極目處,我們已經看到了很多批人,此時我們兩人正藏在一處廢墟邊的沙地中。加上早已從泥土中爬出來的人,這些人每一個逐漸變得臉色僵硬,一直到天徹底黑盡的時候,開始朝着沙漠中走去。
整個地方彌漫着一種奇怪的氛圍,我隻覺得昏昏欲睡,猛的老何喊了一聲,我們拿出懷裏的花聞了聞,這才覺得清醒了一下。
從河裏出來各處,就像是一條條不同的道路,開始朝着沙漠中走去,我們假裝面無表情,混進了其中的一群人中。這裏面的人大多數穿的都是清末的服飾,沖上來的廢墟并沒有揚州城的那一灘大,但這些人影一個個面色發皺,卻讓人更加慎得慌。
老何将我猛的一拉,居然人群中多了一些人影,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來的,腦袋披在麻布中,完全看不到頭,每一個手裏拿着燈籠,其中一個走在最前面像是在引路。
而其他的則在一旁看着,我們兩低着頭,跟着一群喽爛的人影往前走,一群群人在沙漠中前進,更遠的地方,似乎人還更多。
我看了看周圍,這些人影根本就是徹底的麻木了,雙眼呆滞,隻是看着前方的燈籠。
:不要去看,跟着走就行。
昏暗的天色下,打着燈籠的人在帶路,到底要去什麽地方?走了很久,某一刻,旁邊的一個鬥篷身影中傳來一陣怪聲,接着我們這個隊伍停了下來。有一個爛布鬥篷居然朝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低着頭,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難道我們被發現了。
下一刻發現不對勁,這打燈籠的鬥篷人隻是看了看我們,接着居然走向了我們前面四五個的周圍,其中似乎有個人影埋頭便沒了影,周圍的人影全都呆滞的一動不動。怪叫聲響起,再一看,已經有四五個鬥篷人圍在了那處,幾個燈籠舉起來照,那地兒已經空空如也。
我動都不敢動,我能看到那鬥篷裏的居然露出了幾雙綠油油的細長眼睛,像是是在找着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一陣怪聲,回到了前面,這個隊伍的所有人才又開始麻木的往前走。
我剛松了一口氣,但下一刻,我卻身子全身一緊,眼角往後一瞟。
就在此時,我看的清楚,我身後多了一個人。
我們兩人低着頭,我心裏發麻,隻能看到這人的腳,穿着一雙詭異的繡花鞋,踮着腳,輕輕地走在我們後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下一刻,我便聽到一個聲音在我們耳邊,就那麽“噓”了一聲。
一直等到所有帶路的鬥篷都回到了前面,我和老何才同時扭頭看了過去,一張蠟黃發皺的死人臉出現在我們面前,這個人穿着一雙髒兮兮的褂子,偏偏腳上穿着一雙女人的繡花鞋。原以爲隻是一個麻木的人,但區别在于,和我們一樣,這人的那雙眼珠子,也在輕輕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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