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着眼睛不回答,我把煙一丢,咬牙直接去扶起了他。
天已經快亮了,這棟樓的樓道中空空如也,而就在六樓的那家住戶中,一個女人呆滞的坐在客廳,滿臉淚痕,卻依舊還帶着驚恐。
中年男人的身子還躺在那地上,旁邊桌子被打成了兩半,姨父沖過去的最後,當時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水泥地上居然都裂開了。兩把木劍插在身上的中年人,旁邊已經流了一地的黑色血迹。
她不敢去看那些黑血,或許是天亮提醒了她,吓的麻木的女人想起了什麽。
她急匆匆的跑進了一旁的一間小屋内。
三室兩廳,這是最小的那間屋子,簡單童趣的房間裏,一個小女孩正在靜靜的睡着。女人顧不得臉上的淚痕,
:瑩瑩,你。。你爸爸他。。
小女孩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媽媽。你怎麽啦?
安靜的房間中,女人在自己女兒的床面前終于大哭了起來。
突然,這女人像是看到了什麽,看着自己的女兒。
:瑩瑩,你笑什麽?
:我,我沒笑啊。媽,你怎麽啦?
:沒,沒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别離開媽媽。
女人舒了口氣,終于走過來要把她抱起床,就在小女孩正要起來的時候。從一旁突然伸出了一個頭。
女人吓呆了,不可思議的盯着我,又看了看一旁的窗戶。
:媽媽,他是誰?我害怕。
就在這小女孩坐起來的一瞬間,我張嘴一噴,一口水噴到她的臉上,下一刻,女孩嘴角高高撅起,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女人吓呆了。
:瑩瑩,你,你是?
我根本沒管,早就放在床邊地上的半截黃紙早已點燃了。
下一刻,清晨的窗外傳來了幾聲喇叭聲,這一次不再是煙,真的在清晨出現的詭異的霧氣,讓窗戶外面看不清楚任何場景。
姨父瞬間跳了進來,一手蒙住這小女孩的眼睛,往外狠狠一拉。
清晨的霧中,一個淡淡的影子被從被窩裏就那麽拉了出來,這是個戲裝笑臉人的身影,正要晃動着沒了影。但瞬間霧氣入窗,将周圍一切變得朦胧。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霧中的房間裏,最後那被霧包着的影子,被姨父一木劍釘在了牆上。
詭異的叫聲響起,最後這影子徹底消失了。
霧散了,外面的天亮了起來,姨父将閉着眼睛的小女孩放回了被窩。同一時刻我在一旁給她蓋上了被子。
我們是跳着窗戶走的,六樓高的窗戶,外面是半個陽台,女人呆呆的伸出頭時,隻看到外面窗下那一地的煙頭。
:這兩個人,昨,昨天晚上,一直蹲在這裏。
到了樓下,沒走幾步姨父便一個趔趄。
:小子,你有種,終于弄死它了。
我沒有回答,昨晚光是把他搬到那陽台上我就已經不行了,用雄黃布裹着嘴,還不能大口喘氣。
到了一個花壇邊,直到這時,姨父才快速的脫下了衣服。
他全身居然捆着一圈圈密密的線,而這些線早已經勒進了他的肉裏,繃的讓人害怕。
他點了點頭,我輕輕的剪斷了其中一條。
砰砰砰的聲音傳來,姨父全身的線随之崩斷,一晚上之後,他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還帶着血塊的鮮血吐出。
就在他的胸口,兩個漆黑的印子終于開始往外滲血。
等到他緩了過來,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從昨晚到現在,我第一次的松了口氣,也是一屁股呆呆的坐在了一旁。
不是我聰明,而是昨天從我們進門前開始,就已經不對勁。那一碗水他并沒有全部喝完,隻是喝了一半,而另一半是讓我吞在嘴裏。
:還好在客廳那一下你沒有噴,這東西死都想不到你嘴裏還剩半碗水。隻有這水,能夠扯出它的真身。
而在客廳的時候,當時那燈閃的是四下,但到了姨父嘴裏卻成了三下。出門之後我全身發抖,那真的是被吓的,隻有一種可能,這戲裝笑面人絕對沒有死透。
而姨父最狠的在于,那進城的黃紙并不隻有一張,當時在城隍廟我也彎了腰,我們是一人求了一張,一共是兩張,他的那張在進城的時候用了,而我的這張,從一開始他就讓我藏在身上,說千萬不能露出來見了天。
一直到了今早,我才拿出來,在那床邊用了。
:你才活了多久,這邪魂從古時一直到今天,陰險狡詐,算盡人心。
他喘了口粗氣。
:你還差得遠。這玩意在村子裏就跑了,它能躲過巡城車,極其難殺,不這樣,根本弄不死他。這東西,其實它知道我們來了,就将最後一點邪魂藏在了那小女孩身上。我們一到它就知道,這種東西,能看透人内心深處的想法,有多少人被它們騙過了。
:但它還是栽在了你嘴裏那半碗水上,沒有這半碗水,我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它了。要是昨晚我們就那麽走了,以後這女娃沒有一點異常,那一縷邪魂會在她十六歲,最遲十八歲成年之後再蘇醒過來。到時候。。。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抖着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小子這麽老奸巨猾?
我說你是什麽意思?
:我一開始隻是坐了幾手準備,要是換一個人,早就露出破綻了。它觀察你肯定多過觀察我,那都是随機應變,平常看着你老老實實的,昨晚上在那屋子和老子配合的滴水不漏,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陰險狡猾?
我沒有回答他,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過了很久,我問道,繼續留在這裏,難道真的沒問題?
:這邪魂要是這都還沒死,老子馬上去跳河自殺。
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指了指樓上。
姨父歎了口氣,
:你是豬啊?昨晚從敲門道踹門,才多久一點時間。你見過半夜起來煮飯吃的?那女的當時拿着菜刀,一開始就不是要對付我們的,她是聽到有聲音,起床去廚房看,被她老公吓到了,最後拿把菜刀逃出的廚房。正好碰到我們進門。
他補了一句,
:而且那女的是個醫生,她老公倒下去的時候,怎麽都能發現死的時間不對了,那是死了好幾個小時的身子。
我問他,你知道知道她是個醫生。
姨父看了一眼我被抓的稀爛的臉,歎了口氣。
:在彭都二院住了半年,你小子連醫生都認不出來,你看看你那臉上就知道了。
我當即便要找鏡子,但姨父像是休息夠了,邁開步子卻晃晃悠悠的,還是被我扶住。
他胸口隻有兩個恐怖的黑印子,除此之外真的看不出來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但這一次我肯定,易先開絕對是差點丢了命。
走到外面的街上,連站都站不穩,但這天早上,他的心情似乎異常的好。
嘴裏喘着粗氣,居然還哼起了小曲兒。
:先到鹹陽爲王上,三城環繞是故鄉。
這曲子怪模怪樣的,我覺得有些熟悉。
突然,我猛的響了起來,這調子,不就是當年那一晚,老張頭請我去城北吃飯,喝醉了酒走下二樓時唱的麽?老張頭下樓被砸死之前,那背影唱的最後的調子。
這一天,扈州城的天光格外明亮,我扶着姨父,就像是兩個落魄的遊客,最後走到了扈州城的一處河邊。
遠處在修濱江路,繁華的場景和我們這一段的河段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們站的是一片雜草叢,按照那規劃的進度,估計用不着半年,江邊就會開發到這一段來。而雜草叢中,居然隐隐的有幾個凸起。
那是幾座河邊的墳?
他到這兒來做什麽?
姨父開了口,說了一句話。我一聽,這上午到這一刻,我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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