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亮,小鎮中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那家棺材鋪包括“老闆”在内的人是早晨七點左右回來的,之前開的都是側邊的小門,白天店鋪的大門才徹底打開。
我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一家通信器材店,買了個随身攜帶的充電器。
電話重新接通過一次,但不久那邊傳來的隻是易先開個人的鼾聲。
随着棺材鋪的開門,兩側的肉鋪子也開了門,大清早鎮子裏來來回回的人去買肉,那場面看的我心情發麻。
昨晚看到的那些畜生最外層的都是好幾十個,也就是說,要是他們都是這個鎮子裏的人,那麽大清早這個集市中,很可能很多隻都已經不是人?
我正走在街上,或許路過我旁邊的某個看似正常的買菜大姐,就是昨晚的那些玩意。但我真的看不出任何破綻來。我不可能在每個店鋪的門口都放那麽一塊木闆,看看誰到底邁不過去,而且當時姨父說的是四更天,白天可能根本沒用。
就在我小心翼翼的在這幾條街附近觀察時,還沒過中午十二點,一輛大卡車便拉着整整一車畜生進了鎮子,各種各樣的畜生都有,一群工人熟練的卸進了街後面。
小鎮中的居民居然也習以爲常。一切看起來都有一種詭異的恐怖。
蹲了大半天,眼看那棺材鋪居然還是沒有送貨的征兆。
據我的打聽,這個鎮子以前根本就沒有這麽大,就是最近十年内的事情,不斷有人來,各地的都有,安心的生活在這個鎮上,最後成了現在這個車水馬龍的場景。
我開始不斷的注意着這裏的一切,這地方兩面環山,進出隻有一條公路。
當初我是順着公路從西邊進的鎮子,這天下午,我坐上了車,順着公路往東邊走,因爲這個方向,正是上午那趟大貨車來的方向。
我問客運司機,前面是什麽地方。
他卻說一看我就是外地人,剛才的聚仁鎮是附近最大的市場。前面得四五十公裏才能到最近的鎮子,這條路穿了山,沿途都是一些村子,過了之後再上高速,八十公裏外才是扈州城。
他是跑這條鄉區專線的,我不斷的打聽,他告訴我,說那鎮子集市賣的東西,大多是從扈州方向的縣市運過來了。别看這路上車少,一來可都是貨車,他們開車都得小心點。
出了鎮子十多公裏左右的地方,班車突然減慢了速度,前面是個山壁的彎路,另一側便是都斜坡。
他說這地方怪的很,是個通風口,對面來車的喇叭聲聽不到,前幾天這裏才出了車禍。
真像他說的,二十多米的斜坡下面是個小河溝,而此時,那河溝裏居然還翻着一輛大貨車,周圍很多東西散落在河邊,遠遠的還有很多人在撿着什麽。
我問他,這翻了車怎麽還沒打撈?
:小夥子,你自己看看,這地方怎麽打撈?再說這麽高翻下去,裏面的運的雞狗都死了,也就認了呗。
等我下車來到斜坡底部,一輛貨車翻在這裏,車身還沒散架,但周圍已經臭氣熏天。
我怔住了,去問這些撿垃圾的農民是怎麽回事?
一個大姐告訴我,說這是前幾天晚上的事情,這輛車突然就掉下來了。
:哎喲,小夥子,你是不知道,看到的人說那聲音好響。在山對面的聽得到,從那麽高的地方翻下來。駭死人了。
聲音?
這農村大姐壓低了嗓門,有些神秘的告訴我,
:有人說不是翻車,那晚有人在山對面看到了,這貨車是被另外一輛車撞下來的。那車子看起來像是市裏的公交,上面又黑誰看的清楚。
他們都不信,但有人看到,當時真的是兩輛車一起翻下來的,結果到了這下面的河邊,就隻有這輛了,沒見着司機,也沒人來打撈,這些村民就來找點有用的東西。
誰知運送的這些畜生,隻過了一晚上,就已經全部發臭了。
貨車側面,車子有一處巨大的變形,分明是被生生撞成的這個模樣。
郵箱和座位早就被撬走了,周圍是一地的破爛箱子和動物屍體,最重要的,這一整輛車居然都在傳出臭味。
被一輛市裏的公交撞的?
我去看這些畜生,很快便發現了一點,每一個畜生的脖子處都有一道很細的傷口,像是掉下來之後被人故意割斷的。最讓我不明白的一點,這一塊河灘邊,所謂的陰氣非常的重,到了這裏之後身上的羅盤指針就在哒哒哒的抖。
有些墳場都不會像這樣,很明顯,這河灘邊肯定是發生過什麽?
拿下背包,裏面的那隻鴿子居然已經鑽出了我留下來的縫隙,一雙眼睛居然看着周圍,嘴裏不斷的咕咕咕的叫。
我拿出兩根香,随手插在地上。一旁的農村大姐笑我你做啥?
她根本不知道這一車車往那鎮子裏拉的動物代表着什麽,也沒可能聽到我低聲念得那句。
:我是燒香給這些被裝在箱子裏的人的。
當天下午,我回到聚仁鎮已經是下午兩點過,進去的時候要路過那片草地,昨晚的死羊已經不見了。
我發覺了什麽,猛然将背包拉鏈拉死,隻漏了一個小孔出來。因爲大街上突然有很多人在來來回回的走,不像是趕路,反而到處看,像是再找着什麽東西。
這些鎮民顯得有些詭異,我假裝買煙,問這個小賣部的女老闆,說這些人在做什麽?女老闆告訴我,
:小兄弟,我哪知道,上午都還沒事,就連我老公也出去了,問他他也不說,鬼知道這些人在找什麽。
他老公?我看了眼自己身後的背包,心想着應該就是在找這隻鴿子了。
我問她都有哪些人?
:我老公,對面那兩口子,還有隔壁開飯館的男的。。。
她想了一大堆,我驚呆了,單是這條街,居然就有近一半的人?
離開小賣部,忍住不讓雙腿哆嗦,正好這女的老公回來,是個普通的中年男子,看不出任何問題,和我擦肩而過,一直到我走了很遠,那男的似乎還在扭頭看我。
當天晚上這鎮子的每一條街道像是死一般的安靜。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棺材鋪才有了動靜,比姨父說的整整遲了一天,居然有好幾輛大貨車開了過來,停在街上。
店老闆指揮着人把棺材往車上擡,我撥通了姨父的電話,他的聲音居然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我說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還沒醒?
棺材裝上了幾輛大貨車,很快便要開走,姨父還在電話那頭罵。我眼看已經來不及了,把心一橫,拿出那團稻草塞進嘴裏,趁着車速度還不是太快的時候翻了上去。
轟鳴聲中,車子穩穩的朝着前面開,浩蕩的離開了城鎮,我藏的這一輛貨箱裏,一共放着五口紅漆棺材。這些棺材沒有釘子,也就是說裏面全是空的。
前面是兩個夥計在開車,沿途十分的安靜。
原本我是趴在這個車廂中的,電話裏卻傳來了姨父的聲音。
按照他說的,我奮力的推開了一口,然後跳了進去。
徹底的漆黑中,隻能感覺到貨車的颠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車子像是停了,車廂周圍開始傳來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又過了很久,期間棺材晃晃悠悠的,明顯已經被搬下了車,期間有過各種傾斜,像是在走不同的路。
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某一刻,這棺材開始晃蕩,耳機中,我便聽到姨父說了句怪不得。
我問他什麽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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