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沒見,這老頭是怎麽回來的?那一晚我可是親眼看到他踩着血步進去的。叫蘇程的女人不一會兒也醒過來了,如果昨晚真的是一場夢,但這女人的右手卻真的斷了一般,向後折了回來。
女人在這老頭面前,少有的露出了小女生樣。
但這些我并不關心,這老頭或許真的是在這棟樓裏藏了一個月,那麽他肯定知道這裏的由來。
坐在附近的一家飯館裏,遠遠的望過去還能看到那棟鬼樓。蘇順請喝着茶,終于告訴了我這棟鬼樓的由來。期間外面來了一輛商務車,蘇順請臉色便冷了下來。這群人始終不敢走進門口,蘇順請反而帶着我換了個座位。
這老頭讓我看不懂。
:以前我是個生意人,但從二十年前開始,這些身外物便已經和我沒關系了,我隻是一個喜歡散步的老頭。
關于這棟鬼樓的由來,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那是改革浪潮下城市最開始修建高樓的時期,彭都建了第一批商業大廈。崇懷路二十七号這棟樓裏面是當時彭都最大的百貨商場。
新開的商場非常熱鬧,之後不久,出了一件怪事,在其中一個攤位上,有個人什麽都不賣,隻擺着一樣東西,那是一張櫃子。
:櫃子?
蘇順請點點頭,因爲那件衣櫃從來沒打開過,很多人奇怪他到底賣的是什麽,就讓他打開來看,但那人從來隻是搖搖頭不說話。從那之後不久,附近便開始失蹤人。據說有人看到過,失蹤的人,都是在晚上逛商場,走進了那櫃子裏,就再也沒出來。
那年代的公安也來了,叫那人打開櫃子,裏面居然是空的,什麽都沒有,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有一天,商場的老闆請了一個高僧過來,那老和尚剛一走到門口,遠遠的一看到那個攤位,就不願意進去了,他告訴旁邊人,說這個擺櫃子的,根本就不是人。但這老和尚還是德高望重,最終走到那個攤位面前,說這些活人和你無冤無仇,不管你是什麽東西,隻請求你離開。
這人一開始不回答,到最後老僧一直站在他攤位面前。他才說,隻要你敢進去看看,我就走。
然後呢?
他告訴我,然後那老和尚低頭,說了三聲衆生苦不如我苦,但有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和這個人一起進去。
後來兩人真的就一起走了進去,從裏面關上了櫃門。外面的人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動靜,最後實在忍不住,還是商場的老闆抖着手把那門打開,隻發現老和尚一個人坐在裏面,一動不動。而那另外一個人卻莫名其妙的沒了影。
而在那老和尚的脖子上,有個漆黑的手印。
自那之後,那個櫃子便被封了起來,扔到了大樓的地下室裏,沒人再去管,也沒人再去打開過櫃門。直到有一天一晚上,一個商場的工作人員無意間進了那個廢棄的消防通道,應該是無意中打開了那道櫃門。
那一晚,商場就發生了火災,死了很多人,火是從很多地方燃起來的,出口的大門根本打不開,那些人是被活活燒死在裏面的。
他看着我,說後面的事情你應該猜到了。火災之後,一群寺廟的人過來封了樓,這個靠着牆的衣櫃已經被燒毀了,但就在牆上,卻留下了一道衣櫃形狀的痕迹。
最終來了一個人。
:誰?
:錦都張善守。
張善守在附近逛了好幾天,告訴他們,這櫃子燒是燒不掉的。
而且這地方的陰氣太重,地氣已經被污了,燒死的人這些鬼魂也不尋常,如果放出去,彭都以後會出很多事。
誰也沒想到,他在那道地上痕迹的地方,居然重新打造了一個木櫃。
他驚于老僧的舉動,甚至補鞠了一個躬,說現在像他這人不爲自己,犧牲自己的人已經很少了。之後便在那櫃子上刻了二十三個風水符号。
刻的過程中他隻說了一句話:現在的風水人自私自利,既然櫃子出現在彭都,就留給周圍的風水人來解決吧。
可惜很少有人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所有人都隻關注那櫃子上留了四個字:敢赦風水。
他說等到那二十三個風水符号全都燃起的時候,就是這個邪櫃被徹底封死的時候。而二十年後,他會再來。
蘇順請似乎無限的感慨:小夥子,要封住一樣東西,你會能用什麽東西?
聽我答了一句,他卻搖搖頭。
:很多人以爲地勢布局,或者辟邪的物品管用。
他說了兩個字:活人。
:不錯,那個邪櫃,其實就得活人的命去封。得用整整二十三個風水人的命,才能封鎮住。
:但,得他們自己進入那個櫃子。
:敢赦風水?呵呵,敢設風水。一字之差,鬼樓的傳說讓整整二十三個彭都附近的風水先生進了鬼樓,最後都沒有出來。
:敢設風水,願者上鈎。
我驚呆了,嘴裏重複着這句話:敢,敢設風水,願者上鈎?
我盯着他,這件事過去了二十多年,這個老頭爲什麽會知道這麽清楚,剛才一通話,不僅僅是聽說就能講出,何況那麽多的細節。
他說二十年前還是個生意人?
終于,我想到了什麽:你,你就是當時那個商場的老闆?
他笑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至今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離開之前,他看了看我坐的桌子上,自從我在樓裏醒過來,那上面便多了一個骨灰壇子,我原本不敢帶出來,但想起昨晚夢裏那個死人的話,我隻好麻着膽子照做。
老頭離開之前看了看這個壇子。
他告訴我,這是張善守當年請來看樓的,請來就得送走,最好送入河道或者埋了。
這裏面裝的難道老張頭請來的鬼差?
我背心發涼。這鬼差昨晚讓我簽字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簽收快遞。要早知道是這種事兒,我如何敢來?
當天下午,我到了彭都城外,這周圍哪裏有什麽河?但我實在不敢把這東西埋進土裏,因爲它說的隻是讓我醒來之後丢,沒說讓我埋。
最後,找了一個沒人的臭水溝邊,剛用鉗子把那不知道什麽材料的細鐵鏈子剪短,似乎有一陣陰風吹過。我打了個哆嗦,把這東西往裏面一丢。
之後扭頭便走。
身後響起沽咕的水泡聲音,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這東西在臭水溝裏沉了下去,蓋子被摔開了,最後我看到了一眼,裏面哪裏有什麽骨灰?
那,那居然是一個十多公分高的草人。
我不敢停留,一溜煙飛快的跑了,之後直奔彭都車站,當場就買了車票,腦子裏想的便是立刻離開這座城市。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坐在車上,我總算松了口氣,之前我還不斷的扭頭,生怕有什麽東西跟上我。這件事,我一點也不想沾。不爲别的,就爲我昨晚上做夢看到了一眼那個衣櫃。
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麽簡單的邪鬼作祟,那後面當時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手,那些慘白的手,和當初我和姨父見到的非常相似。
但那衣櫃裏伸出的手,比以前我見過的恐怖太多,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那是自從我成了植物人之後再次蘇醒過來,我脖子上的手印子才消失了。我不想重蹈覆轍。
而最重要的一點,促使我必須馬上跑,那便是我心裏藏着一個秘密,一個隻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
坐在車上,看着外面的晴天萬裏,高速公路旁的場景不斷倒退。我心情少有的輕松了下來,查遍了全身口袋,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沒有任何别的物件。
我才又放心的松了口氣。
實在太過疲倦,我希望睡個好覺。不一會兒隻聽砰的一聲,車子速度突然突然變慢了下來。
車上的人問司機出了什麽事兒。前面的司機一聲“哦豁,車子爛勒”“爛在高速上頭了”。很多人都跑上去看,車子一旁的蓋子打開了,司機正埋身在裏面檢查,等了好一會兒,我湊上去看,問他修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