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遍,周圍根本沒有人,但過了好一會兒,那些笑聲都還在我耳邊回蕩。
當晚這老頭便被接走了,一輛豪華商務車,這個叫蘇程的女人顯得有些焦急,幾個西裝圍在周圍根本不讓我靠近,這女人全程沒對我說一句話。
剩下我獨自一人站在這個街口,全身發涼。
不是爲别的,而是我站在這裏,身上的手機卻突然在震動。
把手伸進口袋,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居然是那一張寫着時間和地點的卡片,這張卡片居然自動的燃了起來。
卡片燃燒,我感覺到了什麽。抖着手拿起了手機,手機屏幕居然自動的亮了。
是短信界面,有字一個一個的出現在了上面。是一個時間。
:公元月日時。
我旁邊什麽都沒有,但就像是有人在用我的手機打字一樣。日期正是後天。我抖着手,在上面輸入了,要是我不來呢,這幾個字。
過了一小會,這是手機自動彈出的字,這次隻有一個字。
:死。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兩天的時間,我一直待在附近的旅館裏。從窗口正好可以看到遠處的那棟大樓,期間蘇程來找過我一次,連着跟着來的幾個西裝,都隻是遠遠的站在街對面,似乎根本不敢靠近我住的房間。
到了正月十五,那條街看起來沒有一點異常。
從傍晚開始我便一直在一間飯館裏,街上來來往往都還有很多人。
直到晚上十一點半,周圍的店鋪已經紛紛關門,最終,我一個人走進街口,來到了崇懷路二十七号這棟大樓門前。
這天天上的月亮特别的亮,大門旁的那塊牌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亮起來的。
:瑙懷運輸公司。
我記得這兩根鎖鏈是穿在大門的把手上的。兩天我都在盯着這個地方,根本沒人來過。但此時,這兩根鎖鏈卻隻是挂在大門把手上,從裏面變到了外面?
我伸手取下來,旁邊的招牌的老燈泡還在閃,走進去之後這棟樓底樓是個空蕩蕩的大廳。我喊了兩聲,說我自己是來找工作的。
空蕩的地方,連鳥都沒有,哪裏會有人回答我?
突然,二樓傳來了什麽聲音。
我吓了一跳,還是到了角落,順着樓梯走了上去。
誰知剛拐過角,我就不敢再走了,昏暗的光線下,一個什麽東西正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我看的清楚,那是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像是低頭在對着一旁的牆角說着什麽。見我來了,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正好此時,我的手機亮了起來。上面出現了一行短信。
:你在樓道裏碰到的任何東西都不是人,手不要放在兜裏。
這是什麽意思?走上去的時候,我背心的毛都立了起來,這人突然彎下了腰,像是伸着頭在看我的右手。這隻右手手掌,一度幾乎殘廢,至今還有兩根手指的支架沒拆。
我聽到這人說了句話:噓,看他的手,他是來這裏上班的人。
還沒反應過來,這詭異的人居然已經從二樓的走廊裏走了,幾乎是一眨眼便到了遠處的走廊盡頭。與此同時,走廊裏傳來嘻嘻哈哈的詭異笑聲。
昏暗的樓棟裏,我冷汗直冒,那種感覺,是我周圍絕對有人,隻是剛才我隻看到它們其中一個。
這隻一度變形至殘廢的手掌,還有這種作用?
拐角過後,是另一個走廊,盡頭處便是這棟樓這一晚唯一亮燈的地方,那是和樓下垂直的一個大廳。
走進去的時候,裏面什麽都沒有,隻是在空曠的角落,有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等我走到這裏,桌上的台燈便亮了,與此同時,手機上顯出出了迄今爲止最長的一行字,讓我坐在這個地方,拿起桌上的東西然後往外撒。
一盞台燈,一個口袋,還有一個本子。口袋裏居然裝的是米,我抖着手抓米,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放到這裏的,聞着就已經壞了。
按照短信上說的,我看着時間,每隔十五分鍾,就抓一把米往前面的地上撒去,然後在本子上記錄下時間。
這份工作怎麽都顯得怪,大樓絕對隻有我一個活人。整個晚上坐在二樓的這個角落。
桌子後面是一面牆壁,牆上挂着很多相框,上面都是一些陌生人。
布滿的灰塵的相框,這些全都是曾經在這裏工作過的人?旁邊寫着瑙懷運輸公司幾個字,而最後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木讷的人,正是鐵匠崔四兒。
某一刻,我喊了一聲:你到底是誰?
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在通過手機跟我說話。
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到了半夜三點的時候,上面多了一行字。
:你的米撒歪了,它們吃不到。
接着我做了一件最錯的事情,便是把這手機放在了台燈下。通過手機屏幕的倒影,我看到了不敢相信的場景。在這空蕩蕩的二樓大廳裏,倒影中,來來往往的居然全是人。這裏真的像是一家公司,這些人來來往往的在搬運着什麽東西。
手機開始瘋狂的抖動,裏面傳來陣陣嘻嘻哈哈的詭異笑聲。怪事兒發生的非常突然,這間運輸公司,就這樣變得恐怖起來。
我甚至已經要抓米要灑在狂抖的手機上,但就在這時候,一陣陰冷的感覺升起。一隻手伸上去,輕輕的把這東西從台燈下拿開了。
扭頭一看,桌子旁邊,不知何時坐着一個老頭,穿着一身破爛的衣服,我甚至沒察覺到他是怎麽出現的。
怪事停了下來,再次變成了安靜的樓棟。
說是老人,身材像是隻有四十多歲,那張臉卻有些蒼老,看都不看我,拿着筆就開始在那用紙錢縫起來的本子上寫。
:你?你是?
我指了指手機。
沒想到他還真的點了點頭。
我全身冰冷,是,是你一直在跟我說話?
他卻沒再回答我,開始工作,動作比我娴熟很多。這天晚上,他一共隻跟我說了三句話。第一句話是,在這個地方,最好不要亂走。
第二句話是,撒米之後,記下的時間,一個都不能錯。
第三句話最讓我心驚,他說隻需要坐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或者有其他外人進來的,都不要去管,不關我們的事。
這意思非常古怪,似乎是這棟樓不管什麽人都能進來,而讓我都不要管。
三句話後,給我的感覺,他就像是一個死人,埋着頭工作,在這角落,全程沒有動作,不管我問他什麽,他也不再回答。
一直到這天快五點了,眼看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我沒想到還真的出了事,這個像是死人一般的人突然擡起了頭。
:還真得有人進來了。
幾個小時的寂靜,突然這麽一下,就像是個死人活過來沒把我吓死。再一看,這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扭頭進了一旁的走廊。
:這棟樓很兇,有人要找死你不要去管。要是出了事,沒人活的成。
我追進走廊,前後隻有幾秒鍾,哪裏還看得到這個人的人影?我聽到樓梯口傳來了動靜,走過去一看不敢相信。
七八個穿着西裝的人擡着一口棺材走了上來。在二樓轉了一圈,棺材裏傳來咚咚聲,像是有人在敲,他們便擡着經過了我旁邊,将棺材放在了後側的一個走廊口處,七八個西裝眼睛居然都用綁着的葉子遮着,之後摸着牆壁到樓梯口走了下去。根本就不敢打開眼睛。
這幾人離開之後,那棺材居然打開了,從裏面爬出來一個人,不是别人,正是蘇程的爺爺蘇順請。
他藏在棺材裏進來了?
就在他出來了之後,大廳的燈開始猛烈的閃。他身穿壽衣,提着兩個大袋子,一包紙錢,一包米,擡腳便朝着走廊走了進去。
蘇順請雙眼血紅,閃動的燈光下,我看到他身邊出現了很多人影子,這些人像是都在捂着嘴巴嘻嘻哈哈的笑,不一會兒蘇順請就走到黑漆漆的盡頭沒影了。
我死死的記着那個死人的那句話,不管出了什麽事兒,你都不要去管。
走廊裏,多了一條觸目驚心的痕迹,那是一排帶血的腳印,蘇順請居然在流血,每一步都踩出了一個血腳印,一直到樓棟深處。
或許我今後,再也見不到這個蘇程的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