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教學樓裏陰風陣陣,已經持續了一兩個小時,周圍樹林影子鬼氣森森的搖曳,像是有某種詭異的東西就圍繞在這片安靜的樹林周圍。
整棟黑漆漆的老舊樓房,之前就像是要被這詭異的環境吞噬一般。但有燈亮了起來。整棟昏暗的大樓,唯獨隻有這麽一間房亮起了燈。
當着昏暗的燈光突然亮起之後,周圍一切詭異的現象全都消失了。那讓人發毛的陰風沒了影,大樓周圍的樹影不再搖曳。
還是樹林中空曠地帶的教學樓,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一間亮燈的房間,正是老張頭的辦公室。
我身子顫抖,快速的跑了過去,到了門口一側,突然有些不敢進去。
我形容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走進的門口,昏黃的燈光下,裏面卻根本沒人,幾張灰塵凳子依舊擺在地上。
吱吱的聲音中,十來隻老鼠正高興的圍着一個地方轉圈,遇到這些邪乎的小東西這麽久,從來沒見它們這麽雀躍過。它們圍着的地方,正是之前啃的那個老櫃子。
櫃子的木闆已經被啃透了,夾層裏有東西?我抖着手拿了起來。
腿邊的老鼠鬧的更厲害,争相往上竄跳。
這是一張老張頭的照片,是當年教室中的場景,這老頭正在教室裏上課,邊角處還有一個人,那是角落旁當年的我,背影在打瞌睡。
翻過來一看,照片背後留下了痕迹,那是一層紅紅的朱砂,看着卻已經越來越淡。
轟的一聲,我手中的照片燃了起來,最後照片,朱砂,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随着照片燃盡,屋内的燈光也熄滅了下來。
我這才發現,剛才這燈亮起的時候,電燈的開關居然一直是處于關着的狀态。打開開關,電燈真正通電亮起,那光亮明顯和方才不一樣,屋内的老鼠不再鬧騰,都低着頭,看着那一灘灰燼居然是在難過。
:就是照片上這個糟老頭子,剛才我看到他在這屋裏。
女清潔工驚呼了一聲,接着想到了什麽,她告訴我,說剛才看到這老頭的樣子,覺得有些飄忽,難道是自己見了鬼?地上有灰塵,腳印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也就是說,這裏從頭到尾都隻有我們兩個人來過。
:難道是我看錯了,不可能啊。
我問她,這老頭的身影跟你說了些什麽。她有些害怕,又将之前看到的說了一遍,盯着語無倫次的她,我正準備出去。
誰知她突然叫住了我。
:哦,那老頭讓我跟你帶個話。
我猛的轉身,問她什麽話?
:那老頭讓我告訴你,說什麽三公還局,基因質地方可破。
她根本就是重複了一遍她在幻覺中聽到的話。離開大樓,我反複重複着這兩句話。
剛才那張照片,很明顯是留下來的一種厲害的風水術法,朱砂用完了,那照片也毀了。這張照片是那些老鼠啃爛木闆弄出來的。
這種風水手段,在我心裏留下了永遠的痕迹。之前提到糟老頭子,姨父說的是他鎮看了錦都三十年。鎮看這兩個字有很多意思,我問過幾次,姨父也都沒說,張善守當初到底在錦都鎮看什麽?
在校園附近找了個旅館住下,
之前那兩個小時,樓棟裏手機後來一直打不通,電燈也按不燃,像是所有東西都受到了影響。樹林後來雖然安靜,但我敢肯定那詭異的鳥群還在裏面。
這一晚,我待在旅館看新聞。新聞上的讓我震驚了。
錦都多個地方都出現了從地下開始滲水的情況。
有廣場,有小區,最離奇的一處甚至是在一個小學裏。畫面中相當熱鬧,一灘一灘的水就從地下冒出來。
消防在處理現場,人群也在紛紛忙碌。
正好放着的一則新聞畫面中。那是嘈雜人群的角落,幾個消防隊的人正擡着一個什麽東西離開,這幾個人的動作十分呆滞,跟那些警察極其的相似。人群沒人去注意,他們擡走的,也是一個石樁。
一條條的新聞,地下冒水,長出石樁?這些石樁,究竟是什麽東西?
而且沒人發現,每個地方一旦出現了這種現場,總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将這東西擡走。或是老師,或是消防隊員。
我驚呆了,擡走石樁的看起來像活人,其實都是人屍。它們究竟在做什麽?
和别人不通過,我在意的是,那些新聞畫面中,每個地方頂上灰蒙蒙的天空。奇怪的場景就和下午在教學樓看到的一模一樣。
藏在賓館的我不敢出門,用雄黃将門口全都撒了一遍。姨父的電話根本打不通,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我開始在網上查及時新聞,一遍遍的刷,要從斑駁的新聞裏找出點東西其實很困難。但确定了時間,又不一樣了。
一場事故的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地方居然就在那殡儀館火葬場附近。新聞最開始是在網上播出,沒一會兒,附近的電視裏也開始報道。
慘烈的車禍現場,警察正在進行處理,街上靜靜的躺着幾個人,報廢的車子停在路邊,整個車頭都不見了,一個人在裏面,隻露出了一隻手。
看到那件舊西裝袖子的一刻,我全身巨震。
怎麽可能?
半夜十二點過。
隻用了二十多分鍾,我便快速的打車到了這條街。街道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處理事故現場還在詢問群衆。
路邊躺着幾個人,即便是死了,這幾個人的樣子也十分麻木。經過鑒定,這幾個人在出車禍之前便已經死了。
周圍有群衆說的情況卻不同。說怎麽可能是死人?一開始還看着他們在開車,怎麽會死?車子開的很快,裏面像是在打架,最後整輛車撞在了路邊的石牆上。
我看的清楚,這幾個死人,分明都是人屍,而每個人的脖子處,都有一道長長的被割過的痕迹,卻根本沒有血流出來。
人們都在說這事兒太怪,之前車裏的打鬥聲非常大,他們都沒看清楚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管不得那麽毒多,越過警戒線直接到了車子旁邊,旁邊的人還在努力把裏面的人弄出來。
這是姨父的西裝,這隻手到最後,還一直保持着一個示意的手勢,像是在叫什麽人過來。之前在新聞中正是看了這個手勢,出了叫我過來,他還能叫誰?
車子七零八落,周圍散落着一些東西,那居然是一個個死鳥,像是都是從這個車子裏面撒出來的。
車子被鋸開,擡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我以爲是姨父,心裏已經極度的糾結,但看清楚這人的模樣後吓了一跳。這具屍體哪裏是易先開?那樣子似乎似乎有些不對勁。
周圍的人也吓了一跳。
因爲這個被擡出來的死人突然活了過來,一臉的血看了一圈之後居然盯着我。
我認了出來,被血遮住的臉看,這是那個叫崔四兒的鐵匠。
他怎麽穿着易先開的西服?
他的樣子怕是剩下半條命都沒有。卻隻是對着一旁人堆裏的我噓了一聲。身上的皮夾,身份證,全都被搜了出來,都是易先開的東西。
:這個叫易先開的,怕是還沒到醫院就得死。
被擡走的時候,他的臉是埋在擔架上的,我聽到那擔架上低沉的罵了一聲。接着說了句什麽,再也沒了動靜。
那是一句話,
:老子到底還是被公安抓了。
這人絕對是鐵匠崔四兒。
這句話讓我愣了神。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到旁邊有人碰了我一下,扭頭一看,我驚住了。
過了一小會,我退出人群,走到了街頭的一個小巷子裏。剛一拐角,那示意我過來的人正蹲在路邊,穿着一件大衣,露出臉來,果然是姨父。
隻不過此時的他嘴唇有些發白,将我引到這裏之後,他終于撐不住坐在地上,我看到他大衣遮住的身上全是血。
:痛死老子了。
易先開眼睛一瞪:不用這招,老子瞞得過這些東西的眼睛?
他讓我聽,遠處嘈雜的現場,全都是人聲,但聲音中卻有其他的聲音,我躲在拐角往街那頭看。一根電線杆上,居然有一隻漆黑的鳥。這東西身上帶着血迹,一邊叫,一邊往周圍的人群看,像是在找着什麽。
我問他,剛才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你不是都看到了麽?是我讓崔四兒換上的我的衣服。他小子還不願意。
那鳥兒還在叫,姨父把頭往大衣又縮了縮,活脫脫像一隻烏龜。
離開巷子,姨父一瘸一拐的和我對話,他的頭縮在高高的衣領裏我看不到表情。
我問:地下冒出來的水是怎麽回事?
他答:錦江。都是從錦江裏冒出來的。
:那那些石樁又是什麽東西?
:這些石頭樁子,很早便被埋在了地下。以前的風水人曾經挖土找過,但都找不到它們藏在什麽地方。這一次随着水長了出來。從幾天前開始,錦江的水就已經開始往城市裏漫上來了。石樁的作用,便是引水上陸。
引水上陸?
這是什麽意思?姨父沉吟了一翻,接着重重的說了句:我搞清楚了,所有邪乎的東西,都來源于錦江。怪不得,當初老張頭那麽在意這條河。
我問他?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地水上漫,陰氣浮地,這座城市的風水都将會發生變化。即便是現在,城市已經開始變化了。往大裏說,在整個山脈和水脈格局裏,錦都市的風水都别具一格。錦都這座城市的來曆,本身就藏着秘密。在都江堰出土的一些壁畫上,已經寓言了某種情況,那是以前風水人的告誡,決不能讓錦江水,浮上錦都。
從很早以前,一些風水人便在錦都的布置格局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還是我翻譯過來的話,他的原話裏太多風水術語我聽不懂,罵道你在亂扯什麽?到底會發生什麽?
誰知他卻拿出了一張錦都市五大城區的地圖。
你仔細看,這張地圖像個什麽東西?
來來回回的看,上面全身密密麻麻的地名,怎麽看也看不出像什麽東西呀?
誰知他卻買了個關子,
:這座城市和這條河,從古時候就透着詭異。你記住一句話,生活在一個城市中,某種東西會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内,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生活在這裏的人。隻有風水人能夠發現它們。像張善守這種,便是極其厲害的風水人。能光從建築格局中,便能推測出古人爲什麽要這麽修,從而察覺到一些邪物的蹤影。
離開了這條街,坐在車上,他嘴裏還在自言自語,裏面很多風水術語我都聽不懂。我甩了甩頭。
錦都的城市格局,是從古時候便有了,難道這些邪乎東西,也是從古時留下來的?
:那,那我們走?
這是這天晚上第二次說這個話。他卻根本不理我。一路上把頭縮在衣領裏,透過車窗看外面的場景,那角度不是在看街邊,反而是在看天上。
我反應了過來,他是在害怕那些鳥?
我們在市中心下了車,走在路上,他還在縮着頭,一件大衣活脫脫就是個滑稽的鬥篷。我想說你一定要這樣?
:到了。
這裏是人民公園,大半夜的我們來這地方做什麽?
這個時間點,人民公園已經沒了一個人。
進入大門口,我莫名的感覺有些冷。
整個公園都冷飕飕的,路上我将在教學樓的事情告訴他。姨父沒什麽表情,直到我說到老張頭的照片和女清潔工轉述的話時,他的步子才停了下來。
:難道老子猜錯了地方?
他這幅表情把我吓了一跳。
這裏是人民公園深處的一處小湖泊,半夜時分,到達這裏之後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
湖泊不大,但沿岸的一圈卻已經黑壓壓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停滿了鳥。
那些鳥群,大半夜的都停在了這個湖邊?
躲在樹林裏,姨父隻是看了一眼,接着便掏出羅盤,帶着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拿着一根鐵釺子,每走一段距離便把鐵釺子敲進地裏。拔出來之後,鐵釺子的下端就已經濕了一截。不斷變換方向,鐵釺子濕的部分越來越多。
連,連這座公園的地下也冒出了水?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通過這種方式,最後在一片廢棄的樹林中,我們找到了一個樹堆。我們一起将枯樹堆搬開,一口老井露了出來。
:嗎的,冒的這麽快,都已經湧上來了。
他這話是在自言自語,突然拿出了一堆紙錢,灑在這口老井的旁邊。
井中明明裝滿了水,清悠悠的,還在晃蕩。我們兩人伸頭去看,姨父問我看到了什麽?井裏全是水,我哪裏看到了什麽東西?
商量了一翻,他直接喊了一聲。
:誰的錢掉了?
按照商量好的,我顫顫悠悠的回了一句。
:我的錢掉了。
他又問了一句,我顫顫悠悠的還是這樣回答。
就在連續問了三聲之後,我正要回答,突然,一個聲音像是從我耳邊響起。
:不,小夥子,那是我的錢掉了。
這是誰在說話?我扭頭一看,井邊隻有我們兩個,根本就沒人啊。
姨父的聲音很他說,你說你什麽都沒看到?這口井裏的水,不是井水,都是江水。我現在往下面看。這些水裏,全是江裏的冤魂。
什麽?
姨父說完,從一旁撿起一張紙錢,包在一個瓷碗上。探出身子伸到了水裏,他眼睛盯着裏面,像是在找着什麽。最終,在一處位置舀了一碗水拿了上來。
就在這碗水中,我看到一個老太婆的影子,悠悠的盯着我們,張着嘴,一個聲音似乎就在我耳邊響起。
:錢是我掉的。
姨父沒有騙我?
接下來,在這樹林的井邊,我看到了更加詭異的一幕。
姨父拿起這碗水,仰頭喝了下去,接着又把碗伸到井中,繼續舀着。
這,這些水裏有鬼?而姨父在一碗一碗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