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小隊長愣了一下,他考慮了兩三秒鍾,伸手抓緊了嘴邊的耳機,通知他的隊友:“情報說目标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現在地面上隻有一個人的腳印,而且明顯是個女性的腳印,諸位,這可能是個陷阱。”
停頓了一下,傭兵隊長繼續說:“情報上說,那位女士個人搏鬥技巧非常高,情報沒有告訴我們那位男士身手怎麽樣,但我想他既然能待在那位女士身邊,身手也差不到哪去。
我們就要下去了,我猜測我們可能遇到兩種情況:一種是那位女士在明面上誘惑我們追擊,而那位男士則躲在某處,等待伏擊我。
還有一種情況可能更糟糕,那就是情報有錯誤,兩人當真正身手高超的不是那位女士而是不見腳印的男人,如此一來,我們既要擔心女人的兇猛反擊,更要擔心那位不見腳印的男人……上帝保佑我們,别讓後一種情況發生。”
這個時候,直升機的噪音越來越大,由于懸停的過久,螺旋槳熱度上升,用于冷卻潤滑的油料沸騰,因此,引擎聲顯露出來。
地面上沒有攻擊,剛才遇襲的士兵們已經匆忙撤回十字街附近,少尉正緊張的向團長彙報情況……當然,這些士兵已經打殘了,打廢了,他們的狀況無關大局。
傭兵們都在靜靜的傾聽隊長的最後吩咐,隊長想了想,又補充說:“諸位,我很榮幸能與你們共同戰鬥,一切小心——讓我們開始吧。”
說罷,隊長打開了數字調控系統,每個士兵身上的單兵數字眼鏡所攝入到的内容,一一從隊長眼前呈現過,這時候,在對長的命令下,直升機裏的同伴已經垂下三條速降索,隊長左右望了望機艙,站起身來,當心抓住垂降索,順着繩索滑向地面。
三架直升機總共垂下9條垂降索,第一撥落地的士兵有9個人,這些士兵落地後,迅速按照戰術規範集結起來,組成地面防禦網,而此時,直升機上的速降索收攏起來,等到速降索再次垂下,這會兒速降索上降下來四名士兵,以及5大包的補給物資。
在這個最薄弱的時刻,沒有攻擊到來。
四名後降落的傭兵跑過去收攏補給物資,剩下9名最先降落的傭兵,組成防禦圈,将這4名士兵保護起來,不一會,後降落的4名士兵在半山坡上支起了行軍帳篷,同時在帳篷裏架起了辦公桌,4台電腦擺在辦公桌上,一部電腦接收無人偵查飛機攝入的圖像,另外3部電腦同時接收9名士兵頭上的單兵攝像頭所攝入的圖像。
一切準備就緒,後降落的4名傭兵留下兩人在帳篷裏,另兩個人走出帳篷,埋伏起來警戒。傭兵隊長随即發出一切就緒的信号,頭頂上三架直升機收起速降索,快速的離開山區,眨眼間,飛機消失在連綿不斷的山林裏。
等山谷裏聽不到直升機的轟鳴聲,傭兵隊長打了個戰術手勢,最先降落的9名傭兵,三人一組成戰術隊形,開始蘇珊娜的腳印向遠處搜索而去,傭兵隊長所在的三人小組成爲隊伍押後,而他擡腳走了沒有多久,帳篷裏留守的兩名協調人員立刻發出報警聲。
“隊長,就在剛才,一架高空偵察機損毀了,損失原因不明。如果讓我大膽猜測一下,我猜他們可能有遠程武器,可以攻擊高空的移動目标。”
稍停,說這話的傭兵自嘲的笑了笑:“我也許是瘋了,竟然這樣猜想。在一千米的高空,我們的無人偵察機大小像個米粒,怎可能被彈擊?這簡直比大炮打蚊還要困難。”
傭兵隊長深深吸了口氣,他也把地面狀況彙報了給調度心:“我們剛才耽擱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腳印已經開始冷卻,說明她已經離開15分鍾左右,她的步伐很大,一個跨越超越兩米距離,如此大的步伐,留在地面的腳印卻很淺顯,熱量并不高,這說明那個女人還留有餘地。
諸位,都聽到了麽?我們的敵手很可怕,怎樣猜測他們都不爲過,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這時候,安鋒與蘇珊娜也帶上了單兵數字眼鏡,安鋒經常戴在臉上用于遮擋相貌的金絲邊眼鏡已經不見了,他帶的是一副單孔眼鏡,身上還背着一個驢客常背的70公斤旅行背囊。
蘇珊娜也是同樣狀态,她肩上也背着一個大号背囊,這次兩人離開藏身的單兵洞,已經将洞内的重要物資都裝進包内随身攜帶上,生怕自己這一出去沒有了補給彈藥。
回身望望自己走過的路,蘇珊娜覺得很詫異:“爲什麽你在地面沒有留下腳印?據我所知,無論再怎麽隔熱的鞋,也會向外散發熱量,因爲人體散熱是個持續的過程,剛穿上的鞋也許不透熱,時間久了,鞋底總會透出人體的熱量。”
蘇珊娜還沒有說的是:“這雙鞋自從被你穿在腳上,從我們見面到現在,你連脫鞋洗腳都沒有做過,怎麽保證腳底闆的熱量不透到鞋外?”
安鋒揮了揮手,不以爲然的回答:“這原因很複雜,過于科學了,我給你解釋不通,不過我備了一雙女士靴在藏兵洞裏,這雙鞋恰好是你的号碼,你真幸運”
說罷,安鋒從身後的背包裏摸出一雙山地靴,遞給蘇珊娜,蘇珊娜接過這雙鞋,看了看腳底标的号碼,詫異的望了一下安鋒,想說點什麽,她又把話忍了回去,隻是揚了揚手裏的鞋回答:“現在還不用換,需要的時候我會換上這雙鞋的。”
安鋒的時間門裏不可能藏下全世界,那裏面各類男性用品可謂琳琅滿目,足足數千噸,而女性物資寥寥可數。安鋒遞給蘇珊娜的這雙鞋,鞋底嵌有一塊“去上帝粒”金屬闆。他準備的類似的鞋不多,但隻要是自己女友,不知怎麽的,他總會在時間門裏備上一兩雙她們腳底尺碼的鞋。
這不單純是爲了思念,也不單純是爲了保留一個念想。而是因爲:無論何時何地,當危急到來的時候,能站在身邊陪伴他的異性隻可能是他那些熟知的女伴了,所以,這也算是有備無患吧。
蘇珊娜小心的将鞋放進自己的背包裏,指了指傭兵來的方向,這時候傭兵的身影還沒有在叢林間出現,安鋒與蘇珊娜爲了不讓偵察機發現,都隐藏的很好,所以蘇珊娜指的隻是遠處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些人怎麽辦?是像士兵一樣給他們一個教訓丨然後放他們回去,還是……”
安鋒無聲的笑了一下,回應:“全部于掉,一個不留”
說罷,安鋒擡眼望望天空,天空肉眼難辨的兩個小黑點在安鋒的超視感覺下變的清晰可見,他皺着眉頭說:“兩架高空偵察機,還是有點太多了,一點沒有死角,嗯,留下一架吧。”
話音剛落,天空再度爆出一串火花,一架高空偵察機頓時損毀,地面上傭兵調度指揮部一片驚慌,協調官顧不得地面上的傭兵,手忙腳亂的調閱偵察機的圖像,試圖找出高空偵察機無故爆炸的原因。
實際上,安鋒這一方也有高空偵察機的,兩人同樣攜帶着單兵眼鏡,因爲現在戰争已經進入了數字化時代,所有的火力投放,以及士兵行進線路,都是經過計算機嚴格計算,從而規劃出來的,個人能力在這種數字化戰鬥微不足道,更何況在這種叢林遭遇戰,你還要一心多用兼顧四面八方。
數字化戰争打的是協調組織能力,這時候士兵的單兵眼鏡所攝入到的圖像,如果傳送到衛星裏,一方面是不保密,另一方面是人在戰鬥蹿高爬低的,衛星信号有時候可能會被屏蔽,目前蘇珊娜與安鋒更是刻意尋找衛星拍攝不到的角落藏身,因此通過衛星發送出去進行遠端協調,幾乎是不可行的。
因此安鋒與蘇珊娜需要一個繼站,這個繼站能保證随時接收到安鋒的信号,并不間斷的向安鋒發送指令,同時還要對自己收到的信号進行加密處理。
好在安鋒現在擁有的30打印機技術可謂是全球最先進的,他可以打印出惟妙惟肖的小鳥,甚至樹枝與岩石。因此他的高空偵察機就是林間不斷飛翔的幾隻小鳥,老鷹,以及各種昆蟲,他的信号轉發器就是各種僞裝的樹枝與岩石。
戰鬥一開始,敵我雙方還沒有朝面,拼鬥已迅速進入白熱化,這是高科技與裝備水平的比拼。而安鋒的裝備水平明顯技勝一籌,他放飛了一些很細小的昆蟲,這些昆蟲飛到高空,等高空無人偵察機在遊動撞上昆蟲的時候,攜帶高爆**的昆蟲立刻爆炸,接連炸毀了兩架無人偵察機。
一架無人偵察機想涵蓋這麽遠的森林就有點吃力了,于是,當協調小組成員反複查找沒有找出無人機損毀原因後,原先飛走的三架直升機被召回了一架,這架直升機像過篩一樣,一寸寸搜索着森林,但他們的搜尋結果與無人機的結果一樣,一男一女兩個目标像是融化在森林裏,完全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時間慢慢的推移到傍晚,9名傭兵在山林前進了公裏,他們再也走不動了——要知道這個搜尋距離,可是在戰術規範,平原地形上士兵每日步行推進的極限距離了。
于是,隊長下令就地宿營,他憂慮的打開通訊器,與調度人員商讨着當天的戰況,這時候,調度人員的計算機屏幕上以倍速度快速閃跳着過去的整整一天内,士兵單兵眼鏡所攝入的圖像,計算機正在運用其強大的計算功能,從圖像篩選着可疑目标。
“一整天了,他們即使留下腳印,現在腳印已經冷卻,我們從地面上找不到任何蹤迹,哦,電警犬沒有嗅出氣味來,那個女人的身體很奇怪,居然沒有任何氣味。至于那個男人,目前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計算機結果出來了麽?”
協調官手裏拿了一個網球一彈一彈的玩着,他快速掃了一眼閃跳的屏幕,回答:“沒有,計算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我認爲他們既要躲避直升機,又要躲避無人偵察機,還要對付地面搜尋的你們,不可能一天走出公裏的範圍,這兩人目前就在我們的包圍圈裏,再仔細一點,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他們挖出來。”
隊長滿頭黑線:“從腳印最初消失的地方開始,剛開始那個女人急于逃離,地面上還留有痕迹,300米以後什麽痕迹都沒有了,我幾乎一寸寸的搜索過這300米,沒有任何異常,草沒有被人踩踏,石沒有滾落的痕迹,樹枝不曾被人踩斷,她就這麽消失了,據說那女人還受了傷。
至于那男人,真的有這麽一個男人麽?紅外線搜索沒有發現圖像,微波探測沒有感應到信号被阻擋,附近叢林裏沒有其他的無線電信号發射,這個人真的存在麽?”
想了一下,隊長立刻又補充:“高空偵察機涵蓋了周圍100平方公裏的土地,我們的直升機每次飛行100公裏長度,100公裏距離内被我們反複過了幾遍篩,沒有發現那對男女的蹤迹,倒是發現幾個零散的探險者,以及無數叢林動物。”
什麽樣的人有如此上佳的隐藏手法?
一想到這,隊長突然一陣毛骨悚然,他的手迅速按在腰間手槍上,但馬上又覺得自己過于神經質了,可是他還不舍的讓手裏開槍,因此他繼續按着槍詢問:“明天呢?我們是擴大搜尋範圍,還是轉回頭去,繼續搜尋這公裏範圍的山區o”
協調人員手裏玩耍着網球,瞥了一眼計算機上閃動的圖像,散漫的回答:“還是等一等,等一等再做出後續決定——計算機需要半個小時分析時間。”
隊長深深吸了口氣,可是周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覺依舊沒有散去,他匆匆結束了通話,按着腰間的手槍回身檢查自己的隊友。
此刻,9名傭兵成錐形排列,第一組突前,第二組三名傭兵呈倒三角,一左一右的兩名傭兵距離隊伍的軸線約有100米,間那位傭兵與隊尾的三人傭兵小組相距5米遠,而隊長就在隊尾的戰術小組裏。
周圍蟲鳴鳥叫的,微風吹來,森林發出陣陣濤聲,沒有石滾落的聲音,沒有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小鳥歌唱的毫無間歇,沒有人途打擾它的鳴叫。
但隊長卻很不安,他越過間的三人小組,向隊首的戰術小組走去,在沒有月光的森林裏,走夜路十分艱難,隊長走得并不快,他沒有點亮手電,等挪到隊首的小組附近,雙方相互對過暗号後,隊長低聲問:“怎麽樣?”
大家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一名傭兵神色凝重的回答:“有殺氣。”
其實,所謂“殺氣”純粹是一種莫須有的說法,這種無形無質的“殺氣”是不存在的,但老兵們相信自己的第感,而第感這種東西,現在的科學也是無法解釋的。
無月亮的森林,夜晚很黑,偏偏在一片黑暗,不時會有黑影的晃動,這或許是樹枝被風吹動,或許是夜間捕食的野獸出籠,而後者讓紅外線夜視鏡裏一片光斑,讓人分辨不出走動的是人是獸。
夜裏看到的岩石也跟白天是不一樣的,一些有棱角的石頭白天能看清是個巨岩,但夜間岩石的凹處隐沒,凸出來的地方或許會勾畫出一頭猛獸,或許是個怪物,也許是一張惟妙惟肖的人臉。
這些東西再加上随時搖曳的樹枝,靜悄悄捕食的野獸,讓傭兵們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黑暗窺視着他們,并随時準備向他們撲來,讓他們也被黑暗吞噬,而這兒,大概就是士兵們所說的殺氣吧。
如果僅僅一個人說周圍有殺氣,隊長會毫不在意,因神經過度緊張的老兵們總是疑神疑鬼,鬧出很多笑話,事後又對老兵的說法無法驗證,但此刻隊長也感覺到渾身起雞皮疙瘩,他把目光轉向左側,左側樹後的陰影當潛伏着一名士兵,隊長記得這名士兵名字,他便呼喚道:“狼牙,你也有這種感覺麽?”
于上傭兵這一行,總不免做一些黑暗事物,爲了怕人事後報複或者審判,傭兵們總喜歡用綽号來稱呼彼此,“狼牙”就是剛才那名士兵的綽号,隊長對面的傭兵綽号叫做“船長”,因爲他談起退休生涯,總說自己要買上一條船,今後以船爲生,捕魚看海的……
黑暗沒有回聲,隊長再度追問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答,頓時,隊長與同伴的臉色嚴肅起來,兩人同時拔出槍來,悄悄的推彈上膛,隊長打了個手勢,示意剛才那位傭兵原地警戒,保護自己的側翼,他自己則悄然無息的向哨位摸去。
兩分鍾過後,隊長重新摸了回來,這時候留在原地的“船長”沒有說話,他雙手握着手槍,用目光發出詢問,整個臉隐藏在樹枝形成的陰影,隊長沒有發現對方的臉色,但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麽,于是低聲回答:“狼牙的脖被人擰斷了,他的屍體還是溫的,所以——敵人就在附近,并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