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兮悅是經營安鋒資産,現在安鋒名下的資産到底有多少,他也不清楚,隻知道光是在男爵小姐那裏,他擁有的股權價值已超過四十億,但這些還遠遠比不上吳兮悅掌控的資産。
如今太陽鳥珠寶公司、龍卷風傭兵公司都在吳兮悅的管轄下,而太陽鳥珠寶公司又隐隐的控股海底探礦公司,安鋒誰都可以不聯系,吳兮悅卻丢不了。
這次整容手術安鋒誰都沒有通知,如今這個新面目不知道吳兮悅能否接受,能否相信他就是昔日的安鋒……當然,這都是細節了,安鋒也有足夠多的辦法取信于對方。
但有了吳兮悅這一個因素,全盤抛棄過去就顯得不那麽現實……好吧,安鋒是化名進行巴基斯坦行動的,綁架組織熟悉的是安鋒這張臉,并不知道安鋒的真實身份,所以也無所謂抛棄過去。
半小時後,專業郵差将胖女新制作的那些證件給安鋒送過來了,安鋒與郵差并沒有直接見面,郵差在門廊丢下包裹,安鋒聽到對方離開的聲音,去門廊撿起了包裹,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開始對着房間的大鏡子拆解自己的繃帶。
當繃帶完全拆解開之後,安鋒對着鏡子端詳了兩三秒鍾,他身上的縫合線看起來像蜈蚣,很醜很醒目,刀口附近的皮膚都腫脹着,使得安鋒臉部有點變形,包括他的眼皮都腫得非常厲害,以至于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過了一會兒,鏡子前的安鋒似乎跳動了一下,安鋒周圍的光線稍稍扭曲,緊接着,重新出現的安鋒傷口已經消腫,而且拆了線,臉上一點看不出整容過的痕迹——他剛才去了時間門裏,進了營養池進行排毒與恢複。
對着鏡子重新打量這張臉,安鋒滿意的點點頭——完美基因的恢複能力确實強悍,如今皮膚上看不到一點疤痕,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整容的刀口。
時間門内的時間是凝固的,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是安鋒,安鋒已經在時間門内休息了足夠長的時間,所以他回身去卧室,打開衣櫃換了一身新衣服,而後将床鋪與房間擺弄成使用過很久的痕迹。
做完這一切安鋒花了半小時時間,等到一切滿意後,安鋒來到門廳裏,盯着門廳牆上的鍾表,鍾表上的指針正在慢慢移動着,還差十秒鍾到正午十二點。
秒針一點點的轉動着,安鋒的超視感覺從屋門推移出去,看到門外同樣站着一位中年婦女,這位中年婦女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職業套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頭上戴着一頂軟帽,将頭發固定的緊緊的,這位中年婦女相貌隻是平平常常,跟鄰家大媽相差無幾,隻要是路人見了,都會把她當做超市裏遇到的家庭婦女,直接忽略過去。
這位婦女站在門外,同樣舉着手腕盯着腕上的手表,一聲聲的在讀秒。
等秒針重合到正午十二點,她舉手輕輕地叩響了門。
安鋒輕松的拉開了房門,他沖門外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這微笑晃花了屋外大娘的臉,對方一愣神間,安鋒笑着問:“是海瑟?”
門外的婦女微微鞠了個躬,行了個屈膝禮,而後反問安鋒的名字……雙方一番寒暄後,海瑟尾随着安鋒走進門,當房門關上的時候,她一翻身,從身邊公文袋裏取出厚厚一疊檔案,謙恭的遞給安鋒:“這是我的履曆,以及雇主給我寫的推薦信,我畢業于拿騷管家學院……”
安鋒目光在對方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到海瑟不斷彈動的指頭上。
看得出海瑟有點緊張。與此同時,海瑟同樣也在打量着安鋒這間房間。
安鋒現在所住的房間是他新購置的産業之一,這是一個躍層公寓,一間二三百平米的小客廳擺放着一圈沙發,對面牆壁上擺放着足足有一面牆壁大的超大電視屏幕,另一面牆上布滿了酒櫃。
房間的家居并不多,這間客廳隻能招待十來名客人舉行酒會。客廳過去是一個三階台階的功能區,功能區裏分布着開放式廚房、衛生間浴室等等功能設施。在廚房的一角有一座小樓梯,作爲家居來說,這座樓梯有點陡,而且平常這座樓梯還可以升降,一旦樓梯縮回,底下的空間則完全是用于舉行聚會的臨時包廂而已。
當樓梯降落下來,沿着升降樓梯爬上二樓,上面是一間約七十平米的開放式卧室,卧室的一面牆是活動的,一旦這面牆壁翻轉,牆後隐藏的書房就會顯露出來……說實話,這套房子隻是安鋒的一個臨時落腳點,這種隐藏式書房也是普通的家居設計,沒有需要特别隐藏的秘密存在。
這套房子上下合并起來大約有五百餘平米,收拾這樣一座房子非常耗費力氣,安鋒不想把自己的業餘時間耗費在這上面,所以他請來一位專業管家,幫自己打理房間。
作爲一個擁有很多秘密的人,安鋒當然希望自己雇傭的保姆能夠可信,并且能夠保守秘密。海瑟是管家協會推薦的,她的服役記錄看起來很于淨,安鋒略略檢查了一下對方的資格證,簡單的詢問了幾個問題,于是決定雇傭對方,這讓海瑟頓時輕輕松了口氣。
保姆這一行業,年薪在二十萬歐元至二百萬歐元之間,海瑟做這一行已經七八年了,她被安鋒雇傭時,也順手調查了一下雇主的資料,從履曆上看,安鋒隻是一個幸運的it青年,自己建了一個網站,然後把網站賣給他人經營,由此得了一筆錢用來花天酒地。這套房子就是安鋒修建的安樂窩之一,招工啓事上也說明,雇主不可能長住巴黎。
海瑟的薪酬如今已經漲到了四十萬歐元一年,這份薪酬并不低,對方雇自己來隻是打理一間臨時居住的房子,這有點太暴發了,海瑟感覺到有點對不起自己拿到的年薪,所以他很緊張。
然而海瑟十分渴望得到這份薪水,因爲這意味着她奮鬥多年終于邁上了四十萬年薪的門檻,而這個年薪門檻意味着她進入中級管家的行列,隻要她拿着這份薪水連續于幾年,她便能向高級管家的位置挺進。
不需要管理複雜的産業,手下不需要管理多餘的人士,隻是每天早晨過來上工,幫助雇主整理一下房間,維護一下房間設施,這樣也能拿到四十萬年薪……海瑟深深感謝對方的暴發戶行徑。
看得出,雇主才入住這座房間不久,房間内的設施雖然都是八九成新的,但海瑟挑剔的目光還是發現,廚房的水龍頭上沒有指紋,鏡子上沒有飛濺的皮膚碎屑,牙刷雖然是用過的樣子,但洗手池上沒有濺出的牙膏痕迹。另外,沙發床鋪雖然淩亂,但上面卻沒有掉落頭發。
海瑟頓時明白了:雇主壓根沒有住過這個房間,但對方卻在故意制造他在房間裏住了很久的樣子……好吧,這份高昂的年薪是要求自己能管住自己的嘴,隻要把自己的嘴管好,白拿幾年薪水後,她就可以根據情況,或者要求加薪,或者要求雇主給予推薦信,然後自己另謀高就。
盤算好這一切後,海瑟微微一笑,臉上露出“我什麽都知道,但我絕不會說出去”的神情,殷勤的提醒:“先生,你看還需要添置什麽,我認爲這房間還需要購置一些清潔設備。”
這套房間裏沒有多餘的客房,唯有廚房邊的工具間可以收拾一下,擺上一張小床,這就意味着海瑟這份工作相當于鍾點工,她可以朝九晚五像上班族一樣過來上工,然後回家照顧自己的家庭。
當然了,中級管家履行的是中級管家的服務,比如安鋒明天有什麽日程安排,管家要提前做好準備,如果安鋒不想開車了,管家要預先聯系好租車公司,然後跟租車公司約定時間,讓租車公司的司機及時上門。
至于打掃房間的活,也不用管家親自動手,那是清潔工的工作,管家隻需要提前預約清潔公司,而後監督清潔工作,并把新換下來的床單被套等等,交給清潔工帶回去,同時把房間每天布置得跟酒店一樣,嶄新而整潔。
至于做飯這種活,也是不用中級管家自己動手的,這是廚師的工作,管家需要了解雇主的口味,而後提前預約廚師上門,準備好飯菜……至于用髒的盤碗,管家也不用自己動手清洗,上門服務的廚師會帶走髒盤子,第二次上門時再把這些盤碗歸還。
剩下一小時時間,管家細心地詢問安鋒的愛好,以及資産狀況,比如擁有什麽車輛,喜歡自己開車還是做司機開的汽車,出行是否需要保镖,保镖需要什麽膚色,是男性還是女性,等等。
等将安鋒的個人狀況了解清楚,管家迅速的從自己的公文包裏翻出幾份食譜,提供給安鋒進行挑選,并且推薦幾位廚師供安鋒選擇。
在海瑟的安排裏,中午飯安鋒基本不在家吃,每天海瑟上工的時候,會在安鋒挑選的幾家餐館裏,購買安鋒指定的早餐帶來,然後用房間的微波爐加熱一下,供安鋒起床後食用。安鋒吃完早餐後會出門假裝上班,中午飯需要在外面混完,而海瑟的午飯由自己解決。
到了晚飯時間,安鋒預定的廚師将帶着食材上門,利用安鋒家的廚房烹饪好晚餐擺在餐桌上,當然,廚師每天制作的晚餐是按管家制定的食譜進行的,平常時分安鋒需要雇傭三位廚師,一位廚師逢周一周三上班,另一位廚師二四上班,最後一位廚師負責制作周末大餐。
至于周六周日吃什麽菜,管家會在每周開始的時候征詢安鋒的意見,如果安鋒不能在房間進餐,要出去遊玩什麽的,那廚師就不必上門了,否則管家将按安鋒制定的菜譜,召喚周末廚師替安鋒制作合适的周末餐。
如果安鋒打算在周末舉行酒會招待朋友,也需要提前通知管家,管家會按照安排,多召喚幾位廚師上門,對菜單進行增減……
說實話,管家安排的食譜安鋒并不喜歡,讓他千篇一律的每周一固定吃什麽飯,周二固定見到什麽菜,這簡直是折磨。然而,老外喜歡這種刻闆的安排,據說有人四十年如一日的在某個時刻出現在某餐館的某張餐桌上,點相同的飯菜消磨時光,這種周期性的固執在電影中很常見,比如《生活大爆炸》影片中的謝耳朵。
但這種安排對安鋒來說是不可忍受的,雖然它是老外沾沾自喜、進行自我炫耀的“規律性有節制生活”。
好吧,現在他既然扮演一個普通的暴發戶,那麽就進行這種規律性的生活吧,反正他在巴黎也待不久。
一番商量過後,等所有的日程表都已經制定完畢,時光已經接近下午,管家忙着聯絡自己熟悉的家政服務公司,安鋒回到卧室,換上一身平常的上班族衣服,而後裝作一副忙碌的樣子,與管家點頭告辭後,走出了這套公寓——從現在開始,安鋒預先埋設下的一個備用身份啓用了,他現在是巴黎某小有名氣的建築師,經常在世界各地奔波,承攬各國的建築設計,以及承建酒店。
如果有些人調查安鋒的行蹤,如果他們能追查到安鋒做了整容手術,那麽現在安鋒完整無損的出現在陽光之下,肯定會驚掉很多人的眼睛——平常人的刀口不會好的如此之快,能做到這一點的安鋒,說他是原來的特工康斯坦斯,恐怕芮恩都不相信。
一個無所事事的人要冒充上班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安鋒有錢有閑有大把時間揮霍,于是,他裝作一名花花公子,整日順着遊客潮四處照相,順便逗逗導遊小妹泡泡外地美女。
如此“上班”,傍晚時分回到家中的時候,管家已經将當晚的飯菜做了出來。看得出來,管家的安排十分周到,做好了飯菜擺在餐桌上,用恒溫恒濕的電子玻璃罩罩了起來,雖然此刻廚師與管家都可能下班回家了,但安鋒看一看菜色的新鮮程度就知道,這份飯菜絕對是廚師在預定時間内做出來的,如今這份飯菜離端上桌子的時間不足一刻鍾。
坐在餐桌上的安鋒一聲呻吟:“這才是生活。”
終于有一天,安鋒想起手提電腦,他聯通計算機小貓,将自己預先設置的信息發射出去。
不一會兒,吳兮悅回電了,電話裏她照樣是那麽意氣風發:“你跟蹤我?天哪,别告訴我純粹是巧合,我恰好在巴黎,是爲了幫你處理你那幾家狗屎的礦業公司……”
“出了點狀況,我要見見你,但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行蹤,你可以甩掉保镖與我見面嗎?”
吳兮悅稍稍猶豫了一下,馬上回答:“好吧,我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我的保镖都是臨時雇傭的,是客戶安排的……到巴黎聖母院去,我明天下午有空,正打算遊覽巴黎聖母院,你可以在巴黎聖母院前的廣場等我。嗯,如果你要談論什麽重要問題,可以幫我雇一艘飄蕩在塞納河上的小遊艇,我們于脆在遊艇上談話。”
“說定了,明天下午見”,安鋒随即挂斷了電話。
在合上電腦之前,安鋒猶豫了一下,但他隻猶豫了幾秒鍾,立刻于脆利落的合上了電腦——按規定,當他确認安全後,需要聯絡上級部門,向對方報一聲平安。同時,每天還要在固定時間登陸内部網絡,查看是否有自己的信件。
但在吳兮悅的問題解決之前,安鋒不打算聯系其他任何人,所以他吃完飯,洗浴完畢,便靜靜地躺在床上,陷入了絕對的酣睡——這一覺睡得真放心,不用擔心有人打黑槍,不用擔心有人會破門而入,這個世界除了少數可信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第二天下午,安鋒站在塞納河上一艘普通的遊艇前甲闆,他舉着大鏡頭的望遠鏡觀察着巴黎聖母院前的鴿子群,在約定時間,三輛黑色的車隊靜悄悄的停在廣場一角,神采飛揚的吳兮悅跳下汽車,前後兩輛車裏鑽出來幾位保镖,吳兮悅跟保镖吩咐幾句,那些保镖重新鑽回車裏,但汽車并沒有開走,依舊停在廣場的一角。
這時候的吳兮悅穿了一身米色透明紗制作的風衣,手上拎了一個袖珍包,她從風衣口袋裏摸出幾個硬币,走到廣場一角買了一包鴿食,慢悠悠的踱到廣場中心開始喂鴿子,一邊喂鴿子一邊觀察周圍的人群。與此同時,遊艇甲闆上的安鋒也通過高倍數的照相機觀察着吳兮悅身邊的人群。
五分鍾過去了,吳兮悅丢下最後一把鴿食,雙手揣在風衣口袋裏,順着參觀的人流走進聖母院,她在聖母院前廳的油畫前停頓了一下,歪着頭欣賞了一下牆壁上的聖母壁畫,耳邊不斷地響起解說員清脆的聲音。
順着人流走了幾步,吳兮悅不慌不忙的走到忏悔室外的走廊,這走廊上挂着很多幅油畫,很多油畫非常著名,吳兮悅抱着欣賞的心情在每幅畫前稍作停頓,且耐心的詢問油畫前的解說員,問他們牆上挂的是否是真迹。
聽到畫作是真迹,吳兮悅會多停留一會兒;聽到是模仿品,她停留的時間短一些。來這裏與安鋒碰面并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并不擔心會與安鋒擦肩而過——後者想要找個人,哪怕藏在世界盡頭,安鋒也能把他挖出來。
悠悠閑閑的浏覽完走廊的畫冊,與某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吳兮悅突然聽到安鋒那熟悉的嗓音,神奇的是這嗓音竟然從她的耳道裏響了起來。
自己耳道裏什麽時候被人放了一個耳機,吳兮悅竟然一點沒有發現。